第八十六章 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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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三人坐下,馮耀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許輕塵,讓許輕塵有些促狹。
過了小半天,許輕塵乾咳一聲,問:「沈門主沒在嗎?」
楊帆回答:「門主出去了一段時間,回來後好多事情需要她處理,這段時間一直都很忙。許公子……以後就叫你輕塵兄弟吧,門主很看重你,早早就說過你會來投靠。」
許輕塵笑了笑,說:「我之所以來,是因為知道沈門主要對付夜羽小築。」
馮耀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許輕塵不解。
楊帆笑著解釋:「當下荊棘門知道此事的也沒幾個人,還是少說為妙。」
許輕塵不解:「為何?」
「新門主剛上位,之前在江湖中寂寂無名,因此根基不穩。這段時間門中出走的人不少,門主都還沒有時間籠絡人心。輕塵兄弟,此事可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許輕塵點了點頭,又問:「那我現在……」
馮耀笑著說:「放輕鬆點,荊棘門的日子還是很舒坦的。等下讓楊帆給你找個住的地方,明日正式拜見門主。你這孩子很真誠,很對我的胃口,以後沒事可以來找我聊聊。」
許輕塵又問:「說來慚愧,晚輩沒有什麼行走江湖的經驗,荊棘門……平常都做什麼?」
楊帆笑著說:「以後你就知道了。」
…
沈香枝確實很忙,如果不是馮耀替她處理了很多事情,她早就焦頭爛額了。
門主大書房裡,沈香枝坐在書案後,為手頭的案卷添上最後一筆,然後長長的舒了口氣。終於忙完了。
推門出來,看著諾大的一個荊棘門,熟悉而陌生。
如果有在荊棘門待過二十年以上的人,會記得十八年前的某個雨夜,一個老和尚突然拜訪,老門主秘密接待了和尚。至於兩人談了什麼,那就無人知曉了。
十八年前的荊棘門跟現在沒什麼差別,僅僅是多了幾棟建築。
沈香枝慢慢踱步在荊棘門的廊道中,路過的門人僅僅是點頭致意——她立下的新規矩,見到她不用點頭哈腰。
她習慣入夜前在後山轉一圈,如果時間充裕,她還會去看看老門主的墓。只是長久的佇立在墓前,不說話,也沒什麼表情。
今天還沒走到墓前,就看到有人已經站在了那裡。離近了才看清那人的臉,竟然是許輕塵。
許輕塵聽到了沈香枝的腳步聲,看到來人後急忙抱拳拱手:「沈門主,多日不見。」
沈香枝淡淡地點了點頭,問:「今天到的?」說完就站在老門主的墓前。
許輕塵回答:「恩。」
「怎麼想到來這裡的?」
「馮師爺說,讓我多在山上轉轉,熟悉一下……這座墓是誰的?」
「喬飛,喬老門主。」
「聽說,喬老門主是個英雄。」
「英雄?」
「我聽馮師爺他們說的,說老門主很正直,很……」
「他人謬論罷了。」沈香枝打斷了許輕塵的話,眼睛冷冷地盯著喬飛的墓。
這話讓許輕塵很意外,他本以為沈香枝跟喬飛的關係會很好,可是聽她的語氣,似乎……沒那麼好。
許輕塵靜靜打量著沈香枝,雖然之前見過幾面,但是這女人的氣場讓他不敢太仔細看,現在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竟然真的把沈香枝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好看嗎?」沈香枝突然開口了,聲音平淡,沒有語調。
「嗯……」許輕塵回答,「沈門主,我雖然沒見過什麼世面,但是我看人似乎比別的人看的更深一些,這應該是我的天賦。」
「看出
什麼了?」
「你好像,很著急。」
沈香枝扭頭看向他,眼神的意思是:繼續說。
許輕塵嚥了口唾沫:「好像時間不夠用,可你明明很年輕……你又不可能是個沉不住氣的人。」
「兩個人。」沈香枝突然沒來由地說了這三個字。
「什麼意思?」
「這趟出門,我見到了兩個讓我意外的人。一個是你,另一個在李鳳嵐身邊,似乎叫暮雲。」
「我認識暮雲公子。我們,讓你意外了?」
「你們都沒什麼江湖經驗,但是卻能看出我身上的問題,我一度懷疑,你們兩人之間有關係。」
「暮雲公子確實認為我跟他有關係。」
「那麼,有嗎?」
許輕塵搖了搖頭:「我是個孤兒,從小被師傅撿到山上,跟外界沒什麼接觸。師傅也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徒弟,我敢肯定,我們沒有關係。」
「你師父是誰?」
「抱歉,師傅不讓說。」
說完,兩人就沉默了,一言不發地盯著喬飛的墓碑。
半晌,許輕塵小心翼翼地問:「門主,我能問個問題嗎?」
「別問。」
這回答很不符合常理。
沈香枝解釋:「我所擁有的,只有這一身的秘密,還是讓我留著吧。」
許輕塵覺得詫異:只有這一身秘密?那你這一身武功怎麼算?
沈香枝轉身面向許輕塵——她明明不高,也就到許輕塵嘴巴的高度,但是給人的感覺異常高大,異常有壓迫感。
沈香枝說:「暮雲看到了皮肉,你看到了骨。如果可以的話,你看到的,關於我的事情,還請保密。」
許輕塵想問的是:你是當年李家或者上官家的人吧?
…
荊棘門規模很大,但現如今人手不算多,滿打滿算也就百十來人。
喬老門主和馮師爺善於經營,這些年荊棘門運轉不錯,最底層的門人都吃喝不愁。門內藥鋪、鐵匠鋪什麼的一應俱全。熟悉了荊棘門設施後,許輕塵第一時間去了鐵匠鋪。
鐵匠鋪的管事是個能人,是喬飛從徐州挖來的鑄劍師。現下江湖門派,有能力自己鑄劍的,那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幫會。嵩山派這兩年聲名鵲起,也沒考慮過在門派內建個鐵匠鋪。看書菈
「前兩天來的小夥子?」鐵匠鋪管事劉威光著上身,身上汗涔涔的,手裡拿著一把鐵錘。
許輕塵點頭:「在下姓許,上輕下塵,前幾天剛加入。」
劉威是個挺豪爽的人:「怎麼?要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刃?說好啊,兩年只能打一把,但是可以無限修。前幾年有幾個小子,打架不在乎兵刃,給門裡造成好大的損失。」
許輕塵回答:「是要打造兵刃,但是……不是給我打造。」
「那是給誰?」
「一個朋友。」
「恩,本來是不允許的,但是我看你小子討喜,送你一件也好。說說吧,你的要求。」
「雙刀,二尺來長,儘量輕薄一些。」
劉威摸著下巴問:「小姑娘用的?」
「對。」
「嘿嘿,我懂了,心上人是不是?」
「不……」
「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大小夥子嘛。一個月後來取。」
「那,多謝劉兄了。」
在荊棘門的生活如同馮耀所說,確實很自在。荊棘門有自己的產業,山下有幾塊地,每年光租金就多少錢。如今門內人數不多,個人能分到手的錢就更多了。許輕塵算了算,這似乎比在姚家賺的
還多。
他被沈香枝派到了楊帆手下。楊帆在荊棘門中很有地位,掌管承菁堂,下屬二十多人。雖然沈香枝看重許輕塵,但也不能上來就委以重任,得一步一步來。
楊帆脾氣很好,沒什麼架子,而且他對許輕塵也是天生的好感。倆人脾氣對味,沒幾天就無話不談了。
當然,荊棘門不養閒人,有事是要往上頂的。
這段時間許輕塵陪楊帆處理過兩次江湖糾紛,一次是五十里外的不及山山匪殺了幾個過路人,兩人把山匪的寨子清了。不是什麼大山匪,也就十來個人。另一次是山下兩個小幫會鬧矛盾,兩人前去調停。
工作還是挺有挑戰性的,且不無聊。
許輕塵很喜歡這樣的日子,畢竟乾的都是不違心的好事。而且出去的時候,一說自己是荊棘門的,別人都要高看自己一眼。這感覺很好,讓許輕塵深藏於內心的「大俠之心」深感欣慰。
他有一種錯覺:似乎,如果一開始就加入荊棘門,自己的人生就這樣四平八穩的過完了。
「新來的幾位門眾還不錯,尤其是許輕塵,小夥子挺有能力的。」
荊棘門大殿中,沈香枝斜靠在門主寶座上,大堂裡荊棘門的骨幹們都站的筆直,仔細聽馮師爺的報告。
沈香枝問:「楊帆,許輕塵有自己處理事情的能力嗎?」
楊帆點了點頭:「人很聰明,一點就透。」
沈香枝點了點頭:「廬州那邊,就讓許輕塵接管吧。」
馮耀蹙眉想了想,說:「是不是太早了?他還沒什麼經驗啊。」
「現在廬州有多少人?」
「熊三走的時候也就帶去了十二個人。」
「人不多,讓他歷練歷練吧。你傳信給熊三,以後廬州方面,聽許輕塵的。」
楊帆苦笑一聲。
沈香枝問:「楊大公子,怎麼了?」
楊帆搖著頭回答:「我還以為你要讓他接替我的位置。」
楊帆這話沒有什麼歪心思,在座的每個人都懂他的意思:楊帆這幾年病的更厲害了,天一冷就下不了床。喬飛在世的時候他就說過,想辭去門內職務,好好回家養病。但是喬飛說缺人手,讓他撐幾天,誰知道這一撐就是兩年。
沈香枝難得笑了笑,說:「楊公子,還請多辛苦幾天。」
說完,沈香枝站起來走下座椅,一直走到楊帆身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藥瓶遞給他。
楊帆問:「這是?」
「前些日子去藥仙谷,為你求的藥。韓神醫特意叮囑我,天冷的時候再吃,所以這個時候交給你。」
接過藥瓶的時候楊帆不經意間碰到了沈香枝的指尖,只感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她的指尖傳出,甚至比自己的手還要冷。
楊帆心頭一暖,說道:「多謝門主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