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最近一段時間很忙,先是李鳳嵐出走,重新佈局的事落在了白叔禹一人頭上。然後長按暗樁一夜間就被人連根拔起,之前的努力幾乎白費。

整個白家的氛圍變得壓抑起來,每個情報系統的人都在超負荷運作著。

翡翠目前所做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她的長項,但她堅持主動做著。

陳玲兒的書房中,正對著她書桌不遠處,又添置了一張桌子,那張桌子現在是屬於翡翠的。翡翠正伏在桌案上,翻看著各地送來的情報,將有用的情報歸攏出來,無用的放置一旁,之後會統一銷燬。

陳玲兒放下案牘,揉捏了一下鼻樑骨,抬頭看了看一臉認真的翡翠。

輕輕喊了一聲:「翡翠姑娘。」

翡翠抬起頭看向陳玲兒:「怎麼了?」

陳玲兒走到翡翠桌前,翻了一下她挑選過的情報:「休息下吧。」

翡翠重新低下頭:「我不累。」

陳玲兒挑出兩張紙,輕輕點了點:「你已經找到了你想要的情報了啊。」

翡翠瞥了一眼那兩張紙:「並非是我想要的。」

陳玲兒將那兩張紙拿起來:「李姑娘在襄陽,夜羽小築的人也在襄陽,我知道,你很關心她的。」

「她是個大人了,做什麼事就要負什麼責任。何況我們現在沒能力把手伸那麼遠,幫不了她。」

陳玲兒笑了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令堂是襄陽人,現在襄陽陳家雖說人丁不旺,但好歹還有些人在。如果……」

翡翠搖了搖頭:「她做事有分寸。」

兩人正說著,屋門開了,白叔禹和端著茶水的蓮容一塊兒走了進來。

蓮容笑著說:「兩位姑娘,喝口茶休息會兒吧。」

白叔禹看著正在對話的倆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以白家的能力,完全可以給翡翠騰出一間房來,但是不知道翡翠怎麼想的,硬是跟陳玲兒擠一塊兒。按翡翠的脾氣,她是不擔心白叔禹跟陳玲兒接觸的,也不會小心眼兒到離這麼近監視著陳玲兒。她就是單純地認為:這麼做方便向陳玲兒請教關於情報上的問題。

白叔禹說道:「你倆休息吧,明天以後這些事情不用你們兩人做了。」

白叔禹早就跟陳玲兒說過,太瑣碎的事不需要她來處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陳玲兒閒不下來,所有事都要親自過一遍才安心。至於翡翠——她雖然表現得很認真,但在情報這事上她做得實在不太行。每天都把自己搞得昏昏沉沉的,半個月的時間把她這輩子要看的字都看完了。

陳玲兒打了個哈欠,笑著說:「是啊,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翡翠姑娘,明天咱們去洛陽城轉一轉吧,還可以帶上琥珀姑娘。」

陳玲兒從來沒有對翡翠發出過邀請,翡翠本想拒絕,但是看到陳玲兒那堅持的眼神,只好答應下來。

陳玲兒說道:「我去休息了,你們也早些休息。」

說完,跟蓮容一前一後地出了書房。

現在屋裡就他們倆人了,白叔禹剛想說些什麼,翡翠先開了口:「我該回去了。」

「我送送你。」

走在回閒人堂的路上,翡翠沉默著。實際上翡翠這段時間一直這麼沉默,她老是說不關心李鳳嵐的死活,但表現出來的卻是比誰都關心。李鳳嵐在襄陽這事白叔禹也知道,他以為翡翠知道李鳳嵐在襄陽後會像上次那樣,也馬不停蹄地去襄陽,誰知道這次的翡翠非常冷淡,根本沒有要去的意思。看書菈

「翡翠,要不,你還在我家住下吧,你的屋子還給你留著呢。」

「不了,我現在沒有受傷,沒必要一直賴在你家裡。」

「哎,」白叔

禹嘆息一聲,「翡翠,有件事我想提個意見。」

「你說。」

「我知道你生李鳳嵐的氣,但是能不能別把氣撒在我身上啊?」回來的這段時間翡翠對白叔禹冷淡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跟他膩在一起。每天早上準時到白家,在陳玲兒書房窩上一天,入夜後就回閒人堂,跟上班一樣,根本不跟白叔禹有什麼接觸。

「我沒把氣撒在你身上。」

白叔禹點點頭:「行吧……我信了。」

說話間,倆人已經快到閒人堂了。

白叔禹說道:「我就送到這兒了,你明天不用來我家,我安排車馬來接你,帶你、玲兒還有琥珀去洛陽。」

翡翠轉過身,把臉埋進白叔禹的胸膛裡,白叔禹輕輕摟著她,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好累啊……」翡翠的聲音裡滿是疲憊。

「你本來就不適合做這些,當然累了。彆強迫自己……翡翠,要不,你去襄陽吧。」

「我不去。」

「現在她出走的事還沒有通知你爹和你娘,真的好嗎?我還是覺得跟他們說比較好。」

「說了有什麼用?徒增擔心罷了。反正她現在沒有生命危險,我們還把大首領的兒子捏在手裡,夜羽小築就不敢動她。」

「可這是說不準的啊,她跟陳子決的那個協議連張紙都沒有。長安暗樁能被人一夜之間拔乾淨,那些埋伏在那人周圍的暗樁也可能是這個下場。如果陳子決解決掉了我的人,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對李鳳嵐出手。」

李鳳嵐摟著白叔禹的雙手用了些力,讓自己的臉埋得更深一些:「我在想,李鳳嵐被他們抓住了也好,讓她吃點兒苦頭,受點兒皮肉傷。說不定這樣以後她就乖了。」

白叔禹笑了笑:「如果她真的被抓住了,到時候你可能比誰都著急,還受傷呢……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那什麼,要不……我今晚在你們這兒睡?」

翡翠輕輕推開白叔禹:「算了吧,我不方便。」

「哦……」

翡翠想了想,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吻,兩人便作別,各回各家了。

對於李鳳嵐的告誡,陳紫陽和楚嬌兒明顯沒有聽進去,所以當禁足結束的陳紫陽和楚嬌兒再次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李鳳嵐鼻子都氣歪了。

「不是跟你們說了嗎?別來找我,怎麼這麼不聽話?」

陳紫陽無視李鳳嵐的教訓:「我們想了想,你孤身一人,外面敵情不明,肯定會有危險的,我倆決定幫你。」

李鳳嵐用手指戳著陳紫陽的腦門兒:「你們怎麼幫我啊?你傷好了嗎?讓你殺人你敢嗎?」

陳紫陽信誓旦旦地說:「敢!」

李鳳嵐無奈地往竹床上一坐:「沒那麼容易的。」

楚嬌兒小聲問:「蘭姐,你殺過人啊?」

李鳳嵐點點頭:「到現在還會做噩夢的……算了,我勸不動你們兩個。」

陳紫陽挨著李鳳嵐坐下,熱切地問:「那蘭姐,你有什麼打算嗎?」

「是有個打算,不過你倆來了,這個計劃就要變更一下了。」

「什麼計劃。」

「你們看我穿什麼衣服?」

一襲寬鬆的白衣,赤足,腳腕上掛著鈴鐺。

楚嬌兒一臉驚愕:「蘭姐,你準備公開你的身份?」

李鳳嵐搖了搖頭:「不會的,我準備引蛇出洞。」

襄陽街頭,腳上掛著鈴鐺的白衣少女漫不經心地走在大街上。她的打扮倒沒有多麼吸引人,可是街頭巷尾,那些常人注意不到的角落,一雙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那些眼神,有的兇狠,有的困惑。

少女是朝城門方向走的,可走得並不快,那些注意到她的人開始慢慢跟上了她。

李鳳嵐走了小半天,不由得出了一腦門冷汗。她原本以為,現在襄陽城打聽她下落的最多一二十人,可是現在還沒出城,已經有不下五十人跟著她了。

現在的情況很詭異,一個少女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五十多個鬼鬼祟祟的大老爺們兒。這些人都在偽裝成路人,可是少女一停,這群人跟著停,裝作四處看風景。少女一動,他們立馬跟著動。

連出門倒髒水的老大媽都看出貓膩兒了。

終於,看到城門了,李鳳嵐突然加速,人如同燕子般穿過城門。身後那些人也不偽裝了,開始跟著她狂奔。奇怪的是,這些人互相不認識,他們在互相打量著對方,每個人的眼裡都是詢問的眼神。

但很快他們就停止了眼神詢問,因為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我們都是來殺她的。

就在一部分人以為達成共識的時候,人群中突然有人開始攻擊身邊人,錯不及防之下,五十多人竟然開始混戰。

這讓李鳳嵐也吃了一驚,不過她可沒工夫停下。

明面上跟著她的這幫人無足輕重,重要的是那三個到現在還隱藏在暗處的人。他們跟蹤技法高明,明顯比這五十多個烏合之眾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李鳳嵐很快就甩開了那些烏合之眾,之後便開始控制速度,讓那三個高手不緊不慢地跟著她。

一直跟到一個荒村,李鳳嵐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某個破敗房屋的拐角。三個高手光是跟著李鳳嵐的速度就已經快要精疲力竭,此時也沒空隱藏身形,一股腦的追了過去。

房屋拐角後是一大片空地,身穿白衣的少女背對著他們站著。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直接拔出兵刃殺向白衣少女。

剛到少女身後,少女突然轉身,不知何時手中多了把長劍,照著為首那人的面門就是一劍。

情報裡明明說,李鳳嵐不會武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