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恨

雖然陳紫陽和楚嬌兒被李鳳嵐教訓過好多次，但從未像現在這般嚴厲，看得出來，現在的李鳳嵐比往常嚴肅得多。

與眾人作別後，李鳳嵐和寒露兩人騎著馬，踩著泥濘的道路，艱難地出了谷。

等到了外面，李鳳嵐才感覺到迷茫。

翡翠在哪兒呢？

以前她想獲取什麼訊息，直接找白家要就行，現在白家自身難保，更遑論給她什麼情報了。

可她下意識地覺得，翡翠應該往南邊去了。

…

跟綾含約好的時間到了，臨近子時，許輕塵帶了一身綾含的乾淨衣服去了鐘乳洞。

開啟鐵門後，並沒有聽到綾含的聲音，四下搜尋，才看到那潭水中有一個人影。

綾含背對著許輕塵，靜靜地坐在潭水中，已經髒得看不出原色的衣服被丟在岸邊。月光映襯下，綾含慘白的肌膚散發著妖異的光芒，有些發黃的頭髮在水中飄蕩開，像糾纏在一起的不規則的水藻。

綾含聽到了許輕塵的聲響，可並未回頭。

許輕塵將衣服放在一旁，伸出已經結痂的右手輕輕撫摸她的長髮，柔聲說道：「咱們回去吧。」

綾含只是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五月，但潭水還像冬天那般冰冷，綾含的身子彷彿沒有溫度，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寒氣。

在山洞裡關的時間久了，讓她的身子沒什麼力氣，在許輕塵的幫助下才穿好了衣服。

抱著她走出山洞的時候，許輕塵感覺綾含又輕了許多。

一路上綾含緊緊地摟著許輕塵的脖子，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麼沉默著回到了荊棘門。

她太虛弱了，虛弱到連走路都成了負擔。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但是晚上把綾含摟在懷裡，許輕塵感覺自己摟著個冰疙瘩，用了一整晚的時間才將綾含的身子捂熱乎。

許輕塵心裡清楚，即便現在綾含已經擺脫了青恰，但以前的那個綾含不會回來了。他不指望綾含還像以前那樣，只要她還能守在自己身邊就好。

即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第二天一早，綾含的表現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自從暗地裡完全掌控了荊棘門以後，許輕塵幾乎沒有睡過好覺，這幾天連眼窩都陷下去了。所以他起的比較晚，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綾含已經在收拾屋子了。

以他們在荊棘門的地位，有幾個丫鬟伺候著是沒有問題的。但綾含天生勤快，不喜歡別人伺候，也就懷孕的時候接受了沈香枝派給她的丫鬟。

許輕塵坐起來，問道：「綾含，你起得這麼早？」

綾含衝他微微一笑：「年紀輕輕的睡什麼懶覺啊？快起床吧，該吃飯了。」

許輕塵從床上下來，身上還穿著睡衣。他走到綾含身邊，從她手中搶過抹布扔在桌子上，抓著她的肩膀，認真地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的，」綾含依然笑著，「都過去啦。」

許輕塵用力摟住綾含，突然間有點兒想哭。

「你回來了就好。」

兩個人正擁抱著，就聽到了熊三的大嗓門。

「輕塵！快來！有大事！」

還不等許輕塵把綾含推開，熊三已經推門進來了，看著抱在一起的夫婦二人，熊三……一臉驚喜。

「綾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綾含有些不滿：「進門不會先敲門啊？」

熊三陪著笑說：「對對對。」

說著關門退了出去，然後敲了敲門。

許輕塵無奈：「進來吧。」

熊三進門兒後就大喊：「輕塵

！出事了！」

許輕塵問：「什麼事？」

「聽在洛陽的兄弟傳信，翡翠仙子不知道跟誰鬧了矛盾，一路從北向南殺了過去，好幾個門派突然截殺她，但是都被她反殺了。短短十天，她已經殺了五十多人了，那些門派對她的追殺依然沒有停止。」

綾含皺起了眉頭：「翡翠殺人？可是……翡翠沒有殺過人啊……」

許輕塵問道：「沒有問問那些門派為何動手嗎？」

「有兄弟去問了，但是被拒之門外……輕塵，這些門派似乎，不太想跟咱們荊棘門處了。哎呦，你別跟我商量，我腦子笨，現在大家都在大堂呢，去那吧。」

許輕塵隨便套了一身外衣，臉都沒洗，對熊三說：「三哥，咱們走。」

熊三一擺手：「你去吧，我跟綾含聊聊天。」

綾含納悶兒：「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熊三嘿嘿一笑：「這麼長時間沒跟你拌嘴，三哥我還怪不習慣的。」

按理來說，跟兄弟媳婦共處一室是很失禮的行為。但是熊三這人直，許輕塵兩口子瞭解他這一點，就沒說什麼。

等許輕塵出了屋子，綾含抱著胳膊問熊三：「啥事啊？」

熊三的表情已沒有嬉笑，他看著綾含的臉，憂心忡忡地問：「你……真沒事了？」

綾含的臉冷了下來：「有事，你想知道有什麼事嗎？」

熊三坐了下來，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說道：「那玩意兒，可沒那麼容易擺脫。」

「是啊，」綾含面無表情，「我現在想到那種感覺，就想從誰的身上咬下幾塊兒肉來。」

熊三顯得有些侷促：「我這個人你也知道，粗枝大葉的，不會勸人。綾含，我挺喜歡你們兩口子的，我知道你對輕塵是有怨恨的……但兩口子過日子哪有平平順順的？誰還沒個風浪了？事都過去了，放寬心，倆人好好過日子。」

「我也想啊，」綾含語氣冰冷，「我也知道他是為我好，可是我忍不住恨他怎麼辦？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我連個依靠都沒有。最初的那幾天，我都想過一死了之……還有別的解決辦法，他偏偏選了這一種。笨，笨得要死，不會變通，總想著快點兒把事情解決……昨天晚上，我不止一次想要掐死他，可是又下不去手。當初我就該一走了之的……」

熊三低聲說：「你們兩個都沒錯，不過……恨吧，有在乎才會有恨。」

熊三站了起來，又說：「這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輕塵這小子嘴笨，你好好陪著他吧，他這些日子做的事很不像他。」

熊三走後，綾含眼裡的冰冷並未消散。她現在的心情非常矛盾，內心清楚許輕塵沒有錯，可是一想到鐘乳洞的黑暗與無助，她就沒辦法不恨他。他該陪著自己的，而不是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

…

荊棘門的一眾門主商討了一早上，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那些不太在乎荊棘門意見的門派，應該已經靠向李鳳瑤了。

對於這件事，許輕塵並沒有覺得意外，他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李鳳瑤是個什麼身份？江湖上想殺她的人更多，何況她在情報上表現出的實力甚至高於白家。這就好辦了，合縱連橫，只要能將李鳳瑤對立面的勢力串聯起來就行。

至於怎麼串聯，那就有待商榷了。

臨近中午，許輕塵回到了住處，綾含坐在桌子邊小憩，桌子上擺了幾道菜。

聽到許輕塵進屋，綾含看了過去，笑著問：「怎麼現在才回來？」

「事情比較麻煩，耽誤了一些時間……今天的飯菜怎麼這麼豐盛？」

綾含回答：「我去廚房讓他們做的，這段時間

沒有吃好，我想多吃點兒。」

許輕塵點了點頭：「那你就直接吃嘛，不用等我回來。」

綾含擺好碗筷：「一塊兒吃吧。」

許輕塵做好後，綾含就開始狼吞虎嚥，吃飯的樣子像極了餓了三天的琥珀。

許輕塵用手捋了捋她鬢角的頭髮：「慢點兒吃。」

綾含含含糊糊地說：「早飯就沒吃，我肚子都餓扁了。」

「那就多吃點兒，你以前老是在乎自己胖不胖，你看人家琥珀，從來不擔心這個，該吃吃該喝喝。」

綾含顧不上抬頭：「琥珀挺重的，就是不知道肉長哪兒了。」

這一桌子菜許輕塵吃了不到兩口，全進綾含的肚子裡了。

吃完後，綾含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感嘆道：「能吃飽真好啊。」

然後往床上一趴，看樣子是不太想起來了。

許輕塵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剛吃完飯別往床上躺，對胃不好。」

綾含翻了個身，側躺著，一臉笑意地看向許輕塵。

「喂，許輕塵。」

「恩？」許輕塵看向綾含。

綾含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許輕塵放下碗筷走到床邊，問：「怎麼了？」

綾含用力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拽到了床上，有些冰涼的嘴唇貼了上來。從昨晚就很冰冷的綾含終於熱了起來，慾望幾乎從她的每個毛孔裡噴湧而出。

「綾含，才中午……」

「我不管。」

從得知綾含懷孕，一直到昨天，兩個人都沒有行過房。都是正當年的年輕人，素了這麼長時間，就像一盆乾柴火，遇到一點兒火星就會著。

久旱逢甘霖的兩個人折騰了快一個下午。門內人都知道許夫人小產後出去了一趟，今天早上才回來。正所謂小別勝新婚，兩口子膩歪會兒也是應該的，所以一下午也沒人來打攪他們。

許輕塵覺得，綾含變得比以前更……更魅惑了。之前，綾含在床上是比較放不開的型別，不太喜歡大膽的玩法。而這一下午，她好像突然開竅了，那些新奇的床技無師自通。許輕塵隱隱覺得，如果一直這麼下去，他的武道之路就要走到頭了，保不齊三十歲以前腰就得廢了。

到最後許輕塵點兒求饒。

風停雨止後，綾含側著身子看著許輕塵，媚眼如絲。右手食指在他的胸口輕輕摩擦，看樣子好像還有再戰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