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典眼見風逸不以為然,也不深說,道:“這神照功只是內功,若要克敵制勝,非得有高明武功不可。”

風逸心中一動,總算到正題了。

這是自己目前最大的短板,急需解決。

丁典接著道:“我這無影神拳以你的悟性,也無需多久,足可馳騁天下!”

說著伸手一請,道:“你出手攻我!”

風逸雙拳一抱,說道:“小弟承教了!”

丁典道:“好說!”

話音未落,風逸呼的一掌,當頭打到。

丁典微微一笑,卻是不閃不避,直到風逸手掌距肩不及一尺,方猛一側身,一拳直擊風逸臂彎,躲招發招,渾如一體。

此時風逸手臂已然打直,勢子已經用老,蓬的一聲,當即中招。

風逸就覺手臂上一股怪力襲來,渾身仿若電擊,急忙退後。

這也是他內功精進,換了常人,這一拳就能將胳膊打斷。

可丁典連環步往前一衝,左拳擊出,一招才發,右拳又到,疾如狂風,兇猛異常。

一時間,地牢只聞鐵鏈嘩嘩聲響。

丁典招中套招,連綿不斷,乃是“無影神拳”中的精華所在。風逸神照功雖已小成,可終究不及丁典內力深厚,武功更是相差甚遠,不由得連退數步,避其鋒芒。

然而丁典雙拳彷彿急風驟雨,直讓風逸眼花繚亂,不知如何招架,只能自開啟山掌,採取以傷換傷的方式抵抗,可丁典被他打中,那還有何顏面?

丁典驀叫道:“小心了!”突發一拳直劈下來。

這一拳拳力極猛,風逸橫掌一擋,拳掌甫一相抵。丁典手腕一翻,順勢一撥,便將風逸手掌粘出外門,右拳迅如疾電,上擊敵面,風逸左手一揮,將這一拳剛給掛開。

不料丁典左拳疾如駭電,照風逸胸口而來。

這時風逸左右手都被封在了外門,不及歸時迴轉,閃避已是不及,蓬的一聲。

風逸胸口中拳,連退三步,氣血翻湧,面色漲紅。

丁典哈哈一笑:“對不住,出手重了些,你吐吶一週,別受了內傷。”

風逸趕緊閉目運氣,心裡卻是在想:“我武功不及他,已然加倍小心,出手時也沒將氣力使實,可他出手虛虛實實,我還是沒能抵抗的住。

不過武學之道,虛虛實實,乃是常事,可是究竟哪招是虛,哪招是實,又如何判斷?”

想到這裡,風逸又露出疑惑神氣,便問道:“丁大俠,這武學之道,虛虛實實,我是知道的。可我縱然能夠分出虛實,對方出手速度又比我快,那該如何應敵?”

丁典見他閉目冥思,知道他有了體會,可聽了這個問題,心中也覺驚訝,微微一笑道:“你能想到這一層,很是難得。

不過你說的,這是以弱擊強之道,唯有料敵機先,方有可能應付。”

風逸點點頭道:“料敵機先的道理,我聽過,可要如何做到,就要請你教導了。”

風逸前世也是個武俠迷,金系神功“降龍十八掌”“獨孤九劍”的根本,就在於料敵機先、攻敵破綻,他還是知道的。

丁典一笑,道:“料敵機先,對於神照經來說,其實沒那麼困難。

經中有云:神遊太虛,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不要被眼中的變化所迷惑,而要用心眼預料到他的本意。

因為無論變化多麼詭奇的武功,最終目的還是傷人,所謂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卻,導大竅,因其固然。

行為遲,動甚微,然已解,如土委地,提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

這句話在武學而言,便是你料到了敵手心意,對手再快,你只要批亢搗虛,彷彿庖丁解牛一樣從容。只要做到這一步,他速度再快,你也能立於不敗,自是悠然自得。”

風逸若有所思,點點頭道:“這神照經果然博大精深,不在古今任何神功之下。”

丁典朗然一笑道:“你以為練成神照經,天下無敵手,是浪得虛名嗎?

神照經講究失而復得,起死回生,法天自然,妙悟自在。這便是天之道,人之事,人所不能,天意必能。”

風逸微微頷首,說道:“看來我需要修煉的還有很多,這不只是將神照功練成。”

他與丁典過了一手,便覺得系統灌輸的東西,終究不及自己感悟來的深刻。

丁典說道:“你能想到這一點,尤為難能。神照功不過是神照經的根基,經內蘊含了深奧武理,將它完全吃透,學以致用,才算隨心所欲,無往不利。”

說著一臉神往之色:“但這一步卻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因為我也做不到。而你再是天縱奇才,沒有個三年五載,估計也不可能!”

風逸瞧他一眼,笑道:“三年五載麼,恐怕我有時間,你等不起啊!”

丁典嘆了口氣,說道:“說這些做甚,別說你年紀小,又剛接觸神照經,我自己練了八年,都沒將神照功練至大成。還是早早教會你無影神拳,大家……一拍兩散!”

風逸伸手拍拍他的肩頭,笑道:“縱然要一拍兩散,我答應你的,也得先做到!”

丁典自從得到梅念笙傳承,一直提防別人暗算自己,勾心鬥角。像風逸這種直接將自己所謀之事,說到明處的“小人”,卻是頭一次。

如今被風逸拍了拍肩膀,沒有絲毫牴觸,卻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情。

但他沒有絲毫表露,只淡淡一笑,道:“這‘神照功’固然厲害,但須得與‘無影神拳’合使才見威力。

若說‘神照功’是蓄水池,‘無影拳’便是閘口。蓄水雖難,放水卻是簡單。”

風逸懂他的意思,通俗來說,無影神拳就是打輸出的技能,用來提高神照功的傷害率。

“這套拳訣你先記著。”

丁典低聲唸誦拳訣,也不太長,不過幾百字。

經過丁典詳加解釋,風逸便明白“無影神拳”號稱“無影”,要點就在於出拳有力,卻快捷無聲,讓人無從招架。

故而這套拳不重招式套路,必須要以神照功的上乘內功為基,隨著修為逐漸提高,將自己的見解創意融入進去,可謂學無止盡。

不過這一境界,丁典自己也未達到。

風逸這才明白,為何原劇情中的狄雲沒被傳授無影神拳。因為那會的他神照功根基太差,說了也是白搭。

隨後丁典演示拳招,風逸出手比擬,兩人一個教,一個學。

這套拳的套路很是簡單,都是些攻守技法。敵人實招少,虛招多,自己則中宮直進,讓對方不得不硬碰,這叫直取。

若是對方是硬碰硬的功夫,則實招多,自己便採取側迂緩圖,待對方氣力不濟,露出破綻,或者引導他露出破綻,再雷霆一擊,這叫曲求。

風逸當即明白,這一切種種,均蘊含了高深的武學至理,難怪說隨著修為提高,永遠無法學盡。

風逸中途調出系統一看,“無影神拳”入門只需要10成就值,自己還有11,當即點選升級。

瞬間,風逸腦海裡便多了很多理解,便依法運氣,氣隨意轉,一拳擊出。

嗖的一聲,正中牆壁,他出拳聲音很輕,竟在石壁上留下了一個拳印。

饒是丁典以為自己遇上了千年不遇的天才,也不由雙目圓睜,吃了一驚。

風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自己不過剛入門,真正的無影拳,應該出拳沒有聲音,便能留下一個拳印。

遂將心中難以解索之處,問了出來。

風逸也覺得不能一切都依靠系統,難道沒有成就值,他的武功就不能進步了?

丁典當即為他解答。可待到後來,風逸憑藉前世從小說中瞭解到的武學原理,從“料敵機先,攻其破綻”,再到“後發制人,先發者制於人”“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什麼“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圓通定慧,體用雙修,即靜而動,雖攖而寧。”

“什麼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

“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等等,也提出些許看法見解。

這些全是風逸所熟知的“降龍十八掌”“獨孤九劍”“九陰真經”“九陽神功”等絕世武學中的理論。

丁典起初解答遊刃有餘,可越來越覺他的問題很是深奧,頃刻間也回答不出,只好暗自思索推敲。

風逸武學素養遠不如丁典,但紙上談兵的技能,卻是丁典無法企及。

一個用實踐踐行理論,一個用理論謀求如何實踐,兩人談的如飲醇酒,越飲越覺滋味無窮。

轉眼便過了幾個時辰,已是辰牌時分,天色早已大明,陽光入屋,兩人這才停止。

丁典不禁讚歎道:“旁人舉一反三,你竟能舉一反十,聞一知百,若非前幾天我還狠狠揍過你,我還真以為你是神仙臨凡呢!

你再施展一番,讓我瞧瞧!”

風逸聞言,連忙打起無影神拳。

他以神照功催動無影神拳,方知妙處。就覺內力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如春雨般滋潤著每一條經脈,舒適無比,

他施展拳法越來越快,忽地一個趔趄,風逸心下一驚,他知道若在對戰之中,這一下遇到高手,豈不是自尋死路?

丁典眼見風逸一臉駭然,笑著道:“你在想,自己哪裡出錯了?”

風逸點了點頭。

丁典道:“你的拳法與內勁運轉都沒錯,只是有些自不量力!”

風逸心念如電,霎時便想通了其中關節,長笑道:“是啊,人力有時而窮,這門拳法雖以快為主,然而須得內力充足方能施展。

以我目前的根基,只能快到超過界限,就好比嬰兒學跑,孩童舞錘,非傷到自己不可。”

說到這裡,喟然一嘆道:“所以人貴自知,不能去做超出能力範圍的事,以免害人害己。”

丁典聽了這話,默然半晌,苦笑道:“不錯!自不量力,人貴自知……”

丁典望著窗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痛苦,兩眼漸漸流出淚來。

他是至情至性之人,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禁心有感觸。

風逸見丁典流淚的樣子,心中忽地一陣淒涼:“一個人為情至此,又有何樂趣可言。難怪他練成神照功後,也甘心呆在牢獄!”

想著便道:“丁大俠,你不用難過,我們今夜就一起闖出去,帶走淩小姐。”

丁典聽了這話,漸漸平靜下來,

這時突然聽得腳步聲響,丁典破口大罵道:“去你媽的,爺爺還能上了你的當。

老子不過是逗你玩,你還當真了!”

說著就朝風逸飛來一拳。

風逸也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不閃不避,順勢跌倒,口中叫道:“丁大俠,你何苦如此執迷不悟?”丁典又是拳打腳踢,穢語辱罵。

就聽一聲:“好了,別鬧了,吃飯了!”

原來這都天亮了,獄卒送飯來了,丁典這才大聲呼叱。

獄卒對於丁典打人已經司空見慣,反正每月他們打丁典,丁典就打同牢犯人。

等獄卒走後,風逸拿起一塊餅子,邊吃邊說道:“丁大俠,今夜我們就出牢,出去之後,你我分頭行動,你去將淩小姐偷出府!”

說到這裡,風逸頓了一頓,雙目微眯,射出兩道寒光:“我去見淩退思,將這老小子給宰了!”

丁典聽得驚心動魄,心想:“這小子果然氣魄不凡。我始終走不出這牢獄,他心念一動,就想出牢,殺了淩退思!”不過還是搖了搖頭道:“此法不妥!”

風逸瞪大雙眼:“怎麼?”

丁典道:“淩退思的武功不足為慮,手下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高手,可他人多勢眾,又有一種名叫“金波旬花”的毒藥,你與我神功未成,不能這麼冒失。

況且……”

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風逸微微一笑道:“他是淩小姐的父親,你不忍他死,對嗎?”

丁典苦笑一聲,不作言語。

風逸吃了一口餅子,這才幽幽說道:“我知道,這事你不行!

若讓你去帶走凌姑娘,她不願私奔,又怎會相信自己爹爹那樣狠毒,會打自己注意?

她不走,你又不會強逼於她,所以還是無用!”

丁典見此,心下醒悟,心想:“其實他打一開始就沒想讓我去找霜華。”當下咳了一聲,道:“好小子,你是故意消遣我的!”

風逸哈哈一笑,擦了擦手,起身,躬身一禮,道:“承蒙丁大俠一夜授功,在下受益非淺,報之不盡,豈敢消遣?”

風逸接道:“可是你我兄弟一旦越獄,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丁典怔了一怔。

風逸道:“就是你我若不成功,只有死路一條!”

“淩退思與夏三刀都是老奸巨猾之人,可我一夜之間神照功與無影拳就有了成果,這是他們萬萬想不到的。

所以目下防守肯定不是太過嚴密,你我二人合力,脫逃不難。

但要將淩小姐帶出荊州成,卻是大為不易,所以你必須聽我吩咐,如果行差他錯,你我定然抱憾終身!”

他知道丁典遇上凌霜華,智商太低,得提前打個預防針,以免出了差錯。

丁典聽他言語中含有深意,隨即想道:“他說的不錯,一旦我倆越獄,淩退思知道我能施展出武功,若是用霜華威脅……”

一念至此,暗暗佩服風逸心思縝密,伸手將風逸扶起,笑道:“此番授功,連我自己也受益良多,何談報答?今夜我便聽你安排!”

風逸這才放下了心。

兩人又開始低聲研究武功,丁典也給他講了江湖見聞,以及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兩人聊的開心,連坐牢都覺得有滋有味。

不過一到獄卒送飯後,丁典就開始罵罵咧咧,汙言穢語招呼風逸。風逸就是一副逆來順受,苦苦相勸的樣子。

到了晚上,兩人吃過晚飯,便各自躺下養精蓄銳,一直到了月掛中宵之時,耳聽得打更聲“的篤,的篤,當”的打過一更。

風逸與丁典都緩緩站起身來,兩人無須多言,風逸雙手抓住監牢粗如兒臂的鐵柵欄,潛運神功。

他渾身骨骼發出輕微的爆裂之聲,向外一掰,兩根鐵欄頓時彎曲,開出一洞來。

丁典知道他神功未成,這才發出響聲,但如此,已是了不得的事了。

低聲叫好,道:“提住鐵鏈,別發出響聲。”

風逸嗯了一聲,抓起腳下鐵鏈,從開出的洞一鑽而出,丁典緊隨其後。

兩人提著鐵鏈,一前一後沿著甬道朝牢獄外行去,這是知府地牢,城裡犯事的幾乎都被關在江陵縣衙,所以牢房內幾乎沒有別的犯人。

但風逸一直在防備昨夜出去時,那些藏在暗處手持弩箭的人,但走了十幾米,都沒發現一個。

快到牢門口時,就聽見“三五六,大”。

兩人走出甬道一看,門口十幾名獄卒,正圍坐在一起喝酒賭錢,玩的不亦樂乎。

原來丁典剛被關進來時,牢獄裡外裡都有人把守,一個個都是盡忠職守,畢竟知府指定羈押的“犯人”,誰也不敢怠慢。

可三年時間過去了,連牢獄外的重重守衛都撤了,他們在牢裡的人,就更不當回事了。

昨夜看起來防衛森嚴,只不過是夏三刀來提人,這些獄卒做了做樣子罷了。

今天又不是十五,根本沒人上心。

眾人正玩的開心,一名獄卒準備喝點水,剛一轉頭,突然見到丁典、風逸走了過來,不由吃了一驚。

可還沒等他叫喊出來,風逸與丁典兩人好似飄風,雙拳連揮,“嘩啦啦”的一陣輕響。

只見這幫獄卒,一個個只是一聲悶哼,全都栽倒伏桌,沒了聲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