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信任

唐城這次來上海，身上帶著不止一個假證件，搜尋隊後勤小組裡的造假高手們，早已經為唐城製作了好幾份足以亂真的證件。唐城離開重慶之前，還特意根據那些假證件，提前準備了相應的假髮鬍鬚和定妝照。只要唐城根據那些定妝照，進行必要的面部偽裝，拿著假證件的唐城，就可以隨時隨地變換身份。

最主要的是，唐城對這次的刺殺行動，已經有了具體的計劃，只要中途沒有出現較大變故，安全離開上海不是難題。漢斯聞言，只是半信半疑的看著唐城，“反正我已經提醒你了，如果你出了事情，我絕對不會去救你！”漢斯嘴裡說的刻薄，可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關切之意，卻令唐城心中一暖，他知道漢斯這話做不得真。

“行了！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銀行那邊，你最好儘快安排人去辦，如果這個約瑟夫是美國情報機構的人，他們在上海一定還有其他人！”唐城的話語中藏著深意，漢斯馬上便明白過來。送走了唐城之後，毫無睡意的漢斯仔細把玩那枚鑰匙之後，便馬上拿起電話，給一個親信手下打去電話。

離開餐館的唐城，並沒有馬上返回住所，而是按照慶春華告知的地址，藉助夜色作為掩護馬上趕了過去。沿路小心不開黑幫分子和租界巡捕的唐城，花費了比白天多出不少時間，才趕到慶春華所說的那個地方。未看到窗戶裡有燈光透出的唐城，直接丟擲飛爪勾住屋簷，然後發動輕身技能，順著飛爪下的繩索，快速攀爬上了2樓的窗臺。

2樓的這個房間，就是慶春華約定了跟唐城見面的地方，早早等在房間裡的慶春華，遲遲不見接頭人到來，這會正滿心忐忑的等在房間裡。慶春華這個時候，還在思索總部為什麼會突然派了個特派員來上海，而且已經到了上海的特派員會先聯絡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秦春華沒有找到答案，倒是先把自己弄出了一腦門的汗珠子。

就在慶春華關著燈，呆坐在房間的沙發裡，琢磨此事的時候，忽然聽到窗戶那邊傳來一聲響動，一個黑影從窗戶外面跳了進來。在上海站專門負責電訊工作的慶春華，雖說是個技術軍官，可他畢竟也接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聽到響動的慶春華，第一個反應不是逃離，而是馬上去摸自己的手槍。

只可惜慶春華的反應還是稍稍慢了一步，從窗戶外面跳進來的唐城，雙腳落地的同時，m1911手槍就已經出現在唐城的右手中，一個前滾翻過後，槍管已經頂在了慶春華的腦袋上。“我是三叔派來給你送土產的！”混黑的房間裡，早已經開啟三倍目鏡技能的唐城，能清楚的看到慶春華此刻的表情。所以，在慶春華緊咬牙關準備反抗的時候，唐城馬上出言向對方表明身份。

聽到三叔和送土產這幾個字的慶春華，原本僵硬的身子終於一鬆，這幾個字正是幾個小時前那通神秘電話裡的字眼。“慶長官，剛才多有得罪！我是重慶總部派來上海公幹的送貨人！”感覺出慶春華已經放鬆身體的唐城，馬上收起手槍，左手對著慶春華慢慢攤開，手心裡躺著一枚鑲著子彈頭的銀元。

看到唐城左手中的這枚銀元，慶春華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因為他一眼就認出這枚鑲嵌著子彈頭的銀元。“我離開重慶的時候，局座跟我說，如果在上海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可以聯絡上海站的慶春華。我想，局座這麼跟我說，應該是說，上海站的慶春華，是局座最信任的自己人。”唐城左手前伸，將手心裡的那枚銀元，交到了慶春華的手中。

此刻的慶春華再次僵直了身體，託著那枚銀元的右手更是隱隱顫抖起來，唐城忽然發現，這貨的眼眶居然也已經紅了一圈。慶春華不說話，只是眼神迷離的看著手中的那枚銀元，已經看出些端異的唐城，索性也不出聲，唐城兩人一坐一站，房間裡瞬間恢復了之前的寂靜。約莫過了能有一支菸的功夫之後，慶春華這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他從沙發裡起身站起，對著唐城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這枚銀元，原本是我的。”慶春華的話，並沒有令唐城的臉上浮現出驚奇之色，從慶春華剛才的反應中，唐城就已經有了猜測。“幾年前，局座奉命親自南下處理一個暗中拉幫結派試圖割據地方的軍中將領，我當時是隨行人員。原本行動順利，只是在我們返程途中，突然遭遇攔截伏擊。”

“我們當時只有20多人，而對方卻超過百人，且佔據地形和武士火力的優勢。對方很陰險，他們早早就安排了神槍手，想要偷襲局座。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在混亂之中，就替局座擋了一槍。還好子彈打中我裝在上衣口袋裡的銀元，否則，我那次可能早就已經沒了。事後，局座要走了這枚銀元，還好會給我一個前程。”

慶春華的講述，和唐城心中猜測的差不多，如此他也算是終於明白了，局座為什麼說自己在上海能信任的便是眼前這人。“既然慶長官您是局座信任的人，那這件事情，就好辦了！”和慶春華坐下來之後，唐城假意從口袋裡拿出那份名單來。“這份名單，是我今晚湊巧在一個黑市販子手裡拿到的，因為這上面有我熟悉的名字，所以我推斷這份名單是真的。”

唐城冒險聯絡軍統重慶總部，還啟用了跟局座約定的秘密程式碼，目的就是不想這份名單洩露出去。此刻來找慶春華，也是想利用軍統上海站，找到洩露這份名單的人，然後將此人眼前清理掉。所以，在他拿出這份名單的時候，就沒有想著對慶春華隱瞞什麼。“我來找慶長官，就是想請你看看這份名單，到底是不是真的！”

還沒有開啟名單的慶春華，此刻還不知道內情，但他從唐城此刻嚴肅的表情中，隱隱覺察出事情的不對勁。“這怎麼可能？”在唐城的示意下，慶春華開啟身邊茶几上的檯燈，然後開啟唐城遞到他手中的那份名單。只是看了第一頁排頭的幾個名字和地址，慶春華的表情中便馬上浮現出震驚與慌亂來，因為這幾個名字和地址中，就有他慶春華的名字和掩護身份。

“名單的來源，你就不要問了，我只能說，我能保證這份東西在我拿到之後，就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至於在這之前，到底還有多少人知道，那我可就知道了。”面對慶春華聲音顫抖的追問，唐城只能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我來找你，就是想知道，你們上海站，是不是有一個叫馮海的？被我逼問的那個黑市販子，用自己所有家人的性命作保，言明這份名單的提供者就是這個叫馮海的人。”

唐城此刻說的這個馮海，自然是他使用記憶片段複製技能，從約瑟夫腦海意識中得知的。不過此刻當著慶春華的面，唐城卻不能說出真相，他只需要讓慶春華知道，這份名單跟這個馮海有關就好。慶春華聞言，只是略微思量之後，便馬上衝著唐城言道。“上海站一共兩個姓馮的，其中一個就是你說的馮海，只是此人在上海站一向風評不錯，你會不會弄錯了？”

慶春華原本想說，這個馮海在一次行動中，還救過自己的命。可他看出唐城不像是個好說話的，這才改口說，這個馮海的風評很好。唐城聞言卻微微一笑，隨即拿出香菸和打火機來，“慶長官，實話跟你說，我來上海，是有其他的任務。就因為這件事情，總部那邊給了我一個特派員的身份，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此事的嚴重性？”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唐城的口吻已經隱隱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慶春華立馬就覺察出來。“忘了跟你說，我今晚拿到名單之後，就馬上使用電臺緊急聯絡了重慶總部那邊。我想，總部那邊告知特派員來上海的訊息，恐怕也是在我打電話給你之前吧！”唐城這番話說的輕鬆，但是聽在慶春華的耳朵裡，卻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如果這份名單是面前這位特派員今晚才拿到手的，而總部那邊立刻做出反應，這的確已經證明了事情的嚴重性。而慶春華此刻震驚的並不是這份名單的出現，而是總部對待面前這位特派員的態度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總部發來的電文裡，可是明明白白的說了，要上海站無條件全力配合特派員在上海的行動。

抽著煙的唐城，透過嫋嫋升起的煙氣，看著慶春華的表情一變再變，心中便已經明白，慶春華應該是徹底明白過來了。“現線上索已經指向這個馮海，所有我希望慶長官，能配合我儘快找到這個人。這份名單的危害有多大，慶長官你不會不知道，但我覺著，洩露出名單的人才是危害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