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字字句句,聲兒不大,模樣還嬌弱無依,可又句句在理,叫人臉燙的生疼。

搖枝咬唇瞪陳安好,堪堪往周景川懷裡倒,嬌聲婉轉:“相公。”

一個字未答陳安好,偏偏周景川又護著搖枝:“陳安好,你今日回城陽侯府,也算得喜事一件,抱著你首飾盒子來誣陷搖枝……”

“相公。”陳安好易哭無疑,可她打小就不願吃虧,她那嫡姐找她麻煩,她都未曾退縮過,何況此刻區區一外室。

她捏了手絹抹眼角又要落下的淚,好生悽楚可憐:“妾於婆母公父商議後到陳家下聘,媒人開道,鳳冠霞帔,昭告京都百姓貴人官爵,大費周章嫁進城陽侯府。今相公卻寵妾滅妻,是非不分。”

陳安好頓了些:“將城陽侯府臉面丟盡倒罷了,若此事傳於聖上耳裡,往後必將對城陽侯府仕途有影響。”

原本護著搖枝的周景川臉微變。

陳安好說的沒錯。

世家貴族,名譽何其重要。

他冷臉朝陳安好道:“不就一些首飾丟了麼,等會兒我差人將那些缺失的送來。”

“兩支金釵,三支銀簪,瓔珞數十。”陳安好語氣好了些,末了還加了個:“黃金簪花五個。”

搖枝臉都綠了,陳安好擺明了在訛周景川:“哪裡那麼多,我總共也不過拿了你兩個簪子,一個簪花,頂多將你首飾盒子弄亂了些。”

陳安好垂首,手緊緊抱著那妝奩盒子,眼角眉梢都是惹人憐愛的傷心。

也不做聲。

她本就長得比搖枝好看,且有大家之氣,搖枝同她比起來也不過外裡小家碧玉。

未出生名門貴族,亦無過多禮數可言。

陳安好除了易哭,倒也是做城陽侯府將來當家主母的料。

周景川安撫了搖枝,心下有了想法,差人送了陳安好提的那些東西過去。

搖枝心有不甘,將此事告到老太太那裡去,老太太與周母亦只含糊兩句,便不再提。

再如何,陳安好未犯七出,單單是為了名聲,城陽侯府就不可能將她給趕出去。

況且就算是犯了七出之條,他們也只會擇個吉日,將陳安好溺了。

陳安好在自己院中點著周景川差人送來的首飾,大多成色極好,她今日心情總算好了不少。

也不記著這周家人逼她接納搖枝之事。

她回來後,修養了些時日,周景川未來瞧她,她也樂的清淨。

老太太跟周母便差人叫她去商議,接搖枝進府的流程,周景川要用平妻之禮,還要鳳冠霞帔。

周母拉著她手:“安好,此事你受些委屈,照著景川的要求做吧。女子自古以夫為天。”

陳安好乖巧應了:“媳婦聽話。”

今日老太太與周母看似叫她商議,也不過是吩咐下來,叫她著手辦此事。

良辰吉日選在下月月中。

陳安好備好一切,侯府也一片喜色,四處紅綢大花裝點,門口處還掛了貼喜的大紅燈籠。

周景川與搖枝行禮的前一日夜裡,她操勞的格外睏倦,推開房門便準備寬衣睡了。

卻不料門一開,便見錦衣官袍的慕靖州坐在她床榻上,深色清冷,稜角分明的臉倒是好看。

他垂眉瞧著手裡彎月匕首,那刀刃泛著森森寒光。

陳安好渾身發寒,後背已有冷汗簌簌落下。

他,他回來了!

還在她房裡等她。

“大奶奶,搖枝奶奶她說這喜服線頭有些粗糙了,想讓您親手修剪些,以免明日穿著不好看。”一位侯府丫鬟託著嶄新的喜服往陳安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