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天剛大亮,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就行來上百輛馬車車隊,護送這些車隊的,還有一千多面板黝黑計程車兵。

這些人,就是來自大夏盾魚島的水軍,他們成立也三年多了,接到皇帝的聖旨召喚,由總兵高將軍帶領,押送黃金、海鮮等貨品回京。

看著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一早起來開門的百姓看得津津有味,大夥兒可知道這群人的厲害了,把個倭人打得屁滾尿流,聽說還給朝廷賠了一大筆錢呢。

「哎喲,這群當兵的,長得可真結實,就是太黑了點。」

「沒聽說是水軍嘛,說是在海島上練兵呢,想來那些海島上日頭應該很大,都是給曬的。」

「話說,咱怎麼那麼羨慕呢,你說這海島上,吃海鮮得多方便啊,哪像咱們,這京裡的海鮮賣得也忒貴了!」

「我說你個小王八犢子,為了口吃的,你去當兵看看,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差事!」

「嘿嘿,我就那麼一說,那麼一說。」

騎著大馬,水軍們面容端肅,身姿筆挺,心中洋溢著豪邁之情,他們可來了京城啊,京城。

一車車的貨物,過了安檢,被送進了皇宮,士兵們被指引著去了京郊大營。

夏洪棣馬上召見了自己的小舅子,這幾年沒見,都黑成啥樣了喲。

「雲德啊,快起來!好小子,你這可是黑了不少啊!」夏洪棣一把扶起要給他行跪拜禮的小舅子。

這孩子,他和皇后大婚的時候,還是個少年呢,見天的去他們王府,姐夫姐夫的叫得可親熱了,他也很稀罕這娃的。

「嘿嘿,姐夫,不,陛下,臣這是天天在島上游水給曬黑的,水軍嘛,哪有不黑的道理。」這是他姐夫當皇帝后,他們第一次見面,還挺不習慣的。

「嗯,不錯,看著身板都壯實了不少,這島上的伙食看來不錯啊!」夏洪棣拍著小舅子的胸肌,好傢伙,這都邦邦硬。

「那片島上,獵物好多的,我們還養了豬,雞,羊這些,除了大米和灰面,咱們自己養的和種的菜都能夠自己吃。」

「那你這可真是長出息了,居然都還幹上養殖了!」

「這哪裡是臣能想到的,那年不是去救忠勤伯夫人嗎?

她在島上到處走了一圈,就說,這裡種菜養豬都不是問題,還說,海上風浪大,萬一我們的補給船要是遇到風浪,自己也要能養活自己才行。

反正又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練兵,很多小兵都是從農家徵來的,那就讓伙頭兵們專門種菜、做飯、養豬唄。

臣這一聽,可不是這麼一回事麼,專門撥了體力最弱的五百人,來幹這事。」

「你說你,還不如一個婦道人家看得明白。」

「這個臣是認的,臣打小舞刀弄棍的,也沒有在鄉下呆過啊,不懂這個,臣可不會不好意思。」

「那你給朕好好說說,現在水軍的情況如何?」

這一說,就說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高皇后派人來問,是否留飯,夏洪棣還意猶未盡。

他這小舅子很能幹啊,把這盾魚島方圓三百海里的附近都摸透了,不但找到了好些銀礦,還端掉了好幾個海盜窩。

他們的海船也在逐漸往更遠的地方探,這小子還想著哪天能更遠的地方長長見識呢,有志向。

領著小舅子,去了皇后的坤寧宮,這懷孕後的皇后得好好哄著,看到她的小弟,應該會很高興吧。

高皇后當然很高興,看著幾年未見的弟弟站在自個跟前,嘿嘿傻笑。

「老么,你可終於回來了!」高皇后激動的想流眼淚,她在孃家時,兄弟姐妹裡,和她感情最好的就是這個弟弟,也

最能護著她了。

「姐,您可別哭啊,您這一哭,我小外甥可在肚子裡可就不舒服了。」

靜瑤公主好奇的看著這個小舅舅,她已經記不得他的模樣了。

太子夏季炎正是半大小子,崇拜英雄的年紀,他對小舅舅可還有印象的。小時候,小舅舅可沒少背過他。

「小舅舅,我可想你了,你這次回來能多呆些時日吧?我可要去舅舅家住幾日。」

「行,呆會就和小舅舅回家去,舅舅這回帶了好多好多的大海螺,今兒給你們搬了一部分進宮,等你跟我回去,好好挑挑。」

「小舅舅,有瑤瑤的嗎?」

看著長得跟姐姐很像的萌噠噠的外甥女,高懷瑜稀罕壞了,一把就把小姑娘抱了起來,「沒誰的也不能沒咱們瑤瑤小公主的呀,舅舅給你帶的最多了。」

不知道他在小姑娘耳邊說了啥,逗得靜瑤公主咯咯的笑個不停。

夏洪棣都忍不住醋了,這閨女,平時可沒那麼好哄的。

吃了一頓宮廷大餐,最後還帶著太子和靜瑤公主回了衛國公府,不過,明兒還得給人送回宮來。

忠勤伯府,翠花也收到了高懷瑜讓人送來了兩馬車的年禮。

這高將軍,可真是大手筆,送個年禮也送得這麼浮誇,等等,這是啥?

冰凍的大海魚、大海蟹、大海螺,還有一百斤的幹盾魚,一百斤的幹大蝦仁。

本還在為明日的年夜飯犯愁的翠花,看見這些海鮮後,馬上就有了思路了。

今年臘月中旬的時候,範先生帶著樂渝和落姝回了成都,他的嫡親大哥范家家主重病了,老頭子憂心忡忡,他大哥年歲大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走的時候,幾個小姐妹眼淚汪汪,相處這些時日,感情比和家中姐妹還要親密呢。

囡囡尤其捨不得,哭得稀里嘩啦,要不是更捨不得和哥哥姨姨分開,她都想跟著去成都了。

先生一放假,胡家的幾個孩子就要回家了。

小川悶悶不樂,他已經聽說了牛長水的事,小人氣呼呼,他的小五弟弟和小六弟弟這麼可愛,這個壞東西居然敢禍害他們。

翠花還沒敢給他說,他娘乾的那些糟心事,想著等他回了大梨村,讓張氏他們和他緩著說。

所以,等小川一回去,就被接到大伯家,張氏摟著他,心疼得不行。

看見自家兩個妹妹也在大伯家,還請了一個奶孃給兩個妹妹餵奶,他很不解。

張氏只得摟著他,慢慢的給他說著,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些什麼事,還說到了牛大妹現在每日都在京兆府附近蹲點,許久都沒有歸家了。

小川聽完都氣哭了,他淚眼朦朧的問張氏:「奶,為啥我娘不稀罕自己的娃,這麼稀罕那個禍頭子!」

張氏無奈,只得嘆氣:「可能是,因為你娘把孃家看得太重了吧,她現在孃家也就剩下這麼一個侄兒和侄女了。」

「嗚嗚,奶,我就不說了,妹妹她們還這麼小,她就不管她們了嗎?妹妹好可憐。」

說得張氏又跟著哭了一場,她家可不是造大孽了嗎?一個兒媳婦跟著野男人去了,一個兒媳婦眼裡除了孃家可沒有旁人了。

她可憐的孫子孫女們呢,要不是她閨女姑爺厲害,家裡還不知道成啥樣了呢。

胡二牛也心疼小川,他本也不是個話多的,悶悶的對兒子說道:「小川,跟著範先生和武師傅好好學本領,將來,你要有出息了,讓別人後悔去!」

父子倆都明白,這說的別人是誰。小川重重的點頭,他一定要學好本事,給爹爭口氣,他娘不稀罕他,他還有爹,有姑姑,有爺奶。

牛大妹

把家裡所有的銀子都帶出來了,索性就和牛喜兒在京兆府附近找了一個客棧,住了下來。

反正大梨村,她估計也回不去了,她就這在守著,想要第一時間打探到她侄兒的訊息。

現在她啥也顧不上了,反正胡家不會不管她的幾個娃。牛喜兒緊緊的跟著牛大妹,姑姑現在就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一定會乖乖聽話。

牛大妹躺在床上,除了煩惱侄兒的事,還在想著她男人,講真,她也沒料到,胡二牛這次能這麼絕情。

她家與胡家就隔了一個山溝子,七歲那年,她在陷阱裡發現了掉進去的胡二牛,喊了自己爹來,把胡二牛給拉了出來。

兩家至此走動很頻繁,胡二牛更是獵到兔子啥的,都要給她送家去,等她剛滿十五歲,胡家就來說親了。

從新婚那日開始,胡二牛就被她牢牢抓在手心裡,晚上想要辦事,還得低聲下氣求她半晌。

在過去這些年的婚姻生活中,她都很自信,她男人稀罕她得很!

她現在也不能提她的救命之恩,主要後面一些年,他公爹前後救過她親爹三次。

她從未想過胡二牛會有這麼決絕的一天,她都跪下求他了,也行不通嗎?她還想再賭一次,只是,心裡到底沒了以往的底氣。

胡家可是因為小姑子才有了今日

忠勤伯府,貼起了窗花和對聯。

兩個大的撒歡的帶著兩個小的淘氣,今年的雪下了好多天,府裡的湖面都結冰了,在武師傅一再確認過湖面冰層的厚度後,黑虎和黑豹遭殃了。

不知道從哪裡被兩人搞來了一個小拖車,給做了架子,套在了兩隻狗身上,拉著小五和小六在湖面上溜冰。

三頭和四頭也看得皮癢癢,想要一起玩,可是被他們孃親給控制得牢牢的,他們身體也沒有小五和小六這麼壯實,冬日裡,經常會咳嗽。

每天玩得一身大汗,回房後,還能在滿是熱水的大浴缸裡游水,真是快樂加倍啊,身上的痘印早就不見蹤影了,面板滑溜溜。

早晨一起床,小六衣服都還沒穿好,就會大叫「大哥,二哥,一起玩兒!」

他們還一起給正在做糖果零食的孃親搗亂,時不時,來一個,對著翠花說:「娘,啊,我嚐嚐味兒!」

堆雪狗子,打雪仗,玩得那一個不亦樂乎。

府上的紅燈籠掛得滿府都是,童心大發的黑娃,甚至帶著兒子和侄子做起了冰燈,袁老二和袁老三也加入了進來。

馬氏和樊氏姐妹手上動作也不停,她們在一起疊元寶,這是大年夜,要回大梨村燒給袁家祖宗們的,雖然這個祠堂裡,現在只剩下祖宗們的排位了,但是過年也需要祭拜一下,給祖宗們做個年終總結不是?

給祖宗們多燒一點金元寶,讓祖宗們保佑袁府來年財運滾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