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澹澹的沁涼香味,像是海風吹過,瀰漫在小小的客廳裡。

易止只是在手腕上輕輕噴了一下,散發的香氣就已經讓她小鹿亂撞,心猿意馬。

直接清晰的感官體驗,太讓人著迷。

厲枝深呼吸了兩下,聽見易止開口說:“謝謝姐姐,我很喜歡。”

她微微垂眸:“小止,其實,我還有個禮物要送你。”

“嗯?”

“......那個,你先許願吹蠟燭吧,然後我再說。”

易止笑了起來:“好。”

......

冗長的沉默。

在她的注視下,易止雙手握起,在胸前,緩緩閉上了眼。

明黃色的煙火跳動著,曳曳光亮映在他的臉上,像是女巫的咒語,厲枝難以控制住細碎而緊張的呼吸,望向他的視線,也多了幾分迷離。

終於。

易止睜開了眼睛,幾乎是瞬間,吹滅了蠟燭。

“你許了什麼願?”

“不能說。”

狹小的客廳重回黑暗。

倒也不是完全的無光無亮,只是因為注視著燭火久了,突然的黑暗就格外讓人敏感。

突兀地椅子後撤聲,易止站起身:

“我去開燈。”

“別!”

厲枝叫住他:“先別開燈......我還有話說,你開了燈,我......我就說不出口了。”

言語之中的慌張,躍然而出。

......

易止不明就裡地站在了原地。

厲枝嚥了咽口水,試圖平穩住心跳,像是無比虔誠的信徒,在默唸神明的箴言:

“小止,之前你說過,等你18歲......的那件事......我想,我考慮好了。”

她低著頭:

“上次拒絕你,是因為你還小,我也太過患得患失。我比你大,和你認識的時間也不長,而且我原本沒有談戀愛的打算的,我不知道怎麼樣去處理一段親密關係,我並不擅長。”

“但是就在前幾天,佳嫣跟我說,我應該勇敢一些,不顧結局如何,都應該直面自己的心,我想了很久,我覺得她說的對。”

厲枝抬起頭,眼前是一片黑暗,只憑著直覺,找到易止的位置。

勇敢的直視片刻,她薄唇輕啟:

“我想勇敢一次,你也不能退,好不好?”

......

冥冥之中,呼吸都變得沉重。

厲枝說完,瞬間便有些懊悔。

嘴硬的很,說自己要變勇敢,但到頭來,連直面他的勇氣都沒有,需要躲在一片黑暗中,尋求安全感。

“小止?”

沒有回應。

信心在一點點耗盡。

厲枝坐在椅子上,背靠著牆壁,冥冥中的一種預感,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囚徒。

她的自己的真心徹底攤開,刀叉也擺好,任由面前的人,或是享用,或是丟棄。

她都認了。

“小止,如果你後悔了也沒關係,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訴你,就夠了,你不一定要給我回應。”

又過了半晌,她認命似的嘆了口氣,眼底開始發燙。

無聲的沉默,算是回應嗎?

算是回應吧。

厲枝緩緩地,低下了頭,一滴淚砸在手面上,滾燙而潮溼。

“沒事,沒事了,生日快樂,小止。”

該往哪去,太尷尬了,是該回臥室對吧?

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想要站起身來,可是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

她清楚地感知到,有溫溫熱熱的鼻息,打在她的臉上,一定是極近的距離,她能聞到香水的清冽,還有,能感受到他輕顫的眼睫。

“姐姐,怎麼哭了?”

往常清潤的音色,因為靠的太近,而變得沙啞,甚至有些不像他。

厲枝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悄無聲息的,離自己這樣近,近的馬上就要肌膚相貼的程度。

太過明顯的男性氣息,讓她攥緊了手,下意識的,慌張往後退,可身後早已是堅硬的牆壁,讓她無處可逃。

“姐姐,我沒有聽懂。”

易止俯下身,靠近她的耳垂,極盡挑逗意味地,輕輕開口。

長久而難以抑制的顫慄,厲枝聽見自己的聲線像抻緊了的棉線:

“我說,我們都......都勇敢一點。”

“勇敢什麼?”

他不依不饒。

......

“......勇敢......在一起。”

......

終於,是從嗓子眼裡迸出的字眼,含含湖湖,像是裹了糖漿的櫻桃,甜且膩。

易止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桉,驀地,輕笑出聲:

“好,我願意。”

厲枝還緊緊倚著牆壁,脖頸傳來的寒涼讓她堅持著最後一絲清醒與理智。

好像不大對,明明是他先告白的,怎麼如今,倒成了她主動,他答應?

......

她想反駁。

可易止沒有給她反戈一擊的機會。

她感覺到乾燥溫熱的指腹,在她耳垂和耳廓上游走,然後輕輕抿去了掛在她下巴上的已經冷掉的淚水。

沙啞的聲線再次響起,如同妖精的蠱惑:

“姐姐,我想開著燈吻你,可以嗎?”

“嗯?”

她詫異了一刻,一時間捕捉不到這句話的重點。

開燈,還是吻。

……

易止笑意更濃:

“我想看看,姐姐接吻時,害羞的樣子。”

過於昭彰的挑逗,讓厲枝瞬間臉頰漲紅,原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真的聽見了一陣窸窣,他似乎要去尋開關。

“別!”

厲枝又羞又惱,隔著一片黑暗,伸手便去抓,指尖觸碰到一片冰涼的睡衣布料。

眼前,傳來一聲悶哼。

厲枝足足反應了幾秒,才明白過來,他根本是在逗她,一直沒有直起身來。

她抓住的也不是袖口,而是衣領。

她竟然給他了一招鎖喉,手指關節甚至可以觸碰到他的喉結。

.......

易止的聲音低了幾分,笑意卻藏不住:

“姐姐,這麼急嗎?”

“不是!我,你......”

嚶嚀的解釋,帶著幾分嗔怒,被他堵了回去。

一瞬的停滯,厲枝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柔軟的東西,輕輕地,含住了她的嘴唇,隨即,頭腦轟然。

最最溫柔的一個吻了,彷佛羽毛覆在唇邊。

一片冥冥黑暗中,易止俯身在她面前,極盡緩慢地細細描摹她的唇形,也輕輕撬開她的唇齒。

繳械投降般的心顫。

她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只能任由他的氣息將她的唇齒完全填滿,然後愈發深入。

像是墜入潮溼的旋渦,連呼吸都成了奢侈。

她依然緊攥著他的衣領,因為沒有任何力氣,只能藉此保持平衡,不至於徹底沉淪。

......

冗長的一吻。

偏頭的瞬間,她大口地呼吸,胸口不停起伏。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

也聽見他的心跳。

還有他緊貼她的耳側,沉聲的低語:

“姐姐,我愛你。”

讓我看看,是誰一臉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