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醫治

玄之看著處理完的矮個子士兵心滿意足地笑了。猛然間，她突然想到夏思來，她回頭一看，發現高個子士兵已經快爬到夏思來站著的牆頭上了。望著快到牆上的高個子士兵，夏思來的雙腿直打顫，想向玄之喊的“救命”梗在喉嚨裡硬是發不出來，她的額頭直冒汗。

怎麼辦？夏思來害怕得四處張望，突然，她看見身後的一堆磚頭。生命的危機關頭，她來不及任何思考，便大步衝向那堆磚頭，拿起兩塊就用力地往高個子士兵的方向砸去。求生的意識激發了她的潛能，那高個子士兵的額頭被磚頭接連襲擊，他吃痛地鬆開了手，狠狠地掉了下去。

見到這一幕，夏思來有些後怕地望著玄之，玄之的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她用力地鼓了兩下掌，表示對夏思來行為的認可。夏思來這才嘴角放鬆開了，一邊微微地向上翹起。

玄之微微向上一躍，她輕輕張開雙手落在夏思來面前。儘管剛剛玄之就是這樣將她送上牆頭的，但是她對玄之可以輕而易舉地跳上幾尺高的牆頭表示特別的驚訝。

此時，石屹靈正帶著士兵來這邊巡邏，看見這一副場景，再看見牆頭上的玄之和夏思來，他放下心來長出了一口氣。

“有勞石寺丞將兩位跟蹤民女的猥瑣之輩押入牢中，嚴加審問。”玄之站在牆頭，她的頭髮散開，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石屹靈會意地點點頭，隨即又擔心起站在高處的二人。他邁開大步向牆邊走去，招呼道：“你們二人且別動，我來了。”他還未起跳，玄之便攬住夏思來的腰，輕輕一躍，穩穩地落在地面上。

石屹靈望著面前的玄之，看見她飄舞的秀髮和明媚的眼睛，他在想：此時站在我面前的是不是仙女？可是，玄之是男孩啊！石屹靈用力地搖了搖頭，想將不該有的念頭都丟掉。隨即，他下令將暈倒的二人帶回大理寺嚴加拷問。

玄之歪著腦袋，平靜地對石屹靈說道：“那我先帶她去我那了。”

石屹靈點了點頭。

阿冒將受了重傷的矮個子士兵撿了起來，另外一位石屹靈的親信則扶起高個子士兵。石屹靈的親信扶起高個子士兵時，高個子士兵隨身攜帶的一塊玉牌隨之掉落。石屹靈的親信是個上心的，他連忙撿了起來，待將高個子士兵鎖好，便將玉牌雙手呈上給石屹靈。

看著親信手裡的玉牌，石屹靈伸出細長的手，將其拿起，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三個大紅字“高郡王”。石屹靈有些不屑地笑了笑：高郡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石屹靈收好了有些發涼的玉牌，他站在原地，有些痴痴地望著玄之遠去的背影，直到這條路的盡頭再也看不見她的一丁點影子。石屹靈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有些無解地自嘲，隨後和士兵們押著那高矮士兵離開了。

這條路一下子安靜下來，好像陷入了冬眠一般，沒有人可以叫醒它。

玄之在長興街最安靜的盡頭停了下來，她取出鑰匙，開啟了自家的大門。夏思來安靜地看著，她透過敞開的大門看見空空的院子，她有些錯愕，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地看玄之的居所。她側過腦袋問道：“怎麼也不種些花草？有些也不會顯得太空寂。”

玄之的嘴角微微上揚。她沒有作答，只是與夏思來一同跨過了門檻，隨之又將門認真地鎖上。

夏思來跟在玄之身後，徑直路過空蕩蕩的小院。玄之朝廚房使了個顏色，在廚房的夏雲生透過窗戶看見跟在玄之身後，往房間去的姐姐，便立刻隱身，走出了廚房。

玄之帶著夏思來來到唯一的房間內，夏雲生偷偷地站在房間的一角。玄之瞄了他一眼，隱身起來的夏雲生立馬會意地搖了搖頭。玄之嘆了口氣，引起了夏思來的注意。

夏思來的睫毛動了動，她的眼睛雖然不算清澈，卻還盛著幾分溫和善良，她輕輕地問道：“怎麼了？”

玄之嘴角儀式感地上揚，搖了搖頭。玄之伸出雙手，將夏思來的雙臂放在木桌上。玄之又輕輕地挽起夏思來的衣袖，生怕自己一粗魯就會弄傷她。

夏思來看見玄之小心翼翼的模樣，側著腦袋說道：“你說，我以前不想管你的死活，到頭來，只有你在意我的傷痛。”

玄之的動作輕柔，語氣卻異常平和：“戰亂期間，想自保是人的本能，我從來不曾怪你。你擔心弟弟的安危，不得不傷害我，也是你當時作為一個孩童的考慮，我也不曾怪你。再者，那日我和你二人抓鬮，真的是我贏了嗎？”

玄之抬頭，眼睛裡盡是清澈，夏思來眼神柔和，二人對望，空氣裡瀰漫著靜謐與安心。

坐在角落裡的雲生看見了這一幕，心裡一顫，想起那年的事情。那日，玄之和姐姐在他的手上抓鬮，他本存有私心，在玄之抓鬮之時，故意用拇指按著折了一節。可是，當玄之和姐姐拿出手裡的草，姐姐掌心裡的草卻比玄之的又短了一節。想來，那也是姐姐的善意吧。

“我較你年長，心知那紅顏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夏思來低頭沉思，嘴角卻是溫和地上揚，“我是做慣了姐姐的人，哪裡捨得讓你這個年幼的妹妹去受苦呢？”夏思來邊說邊直起了腰桿。玄之坐在她對面，突然感覺面前的夏思來全身都散發著一種光芒。

玄之感覺胸腔裡有東西梗著，鼻頭酸酸的，她有些不流利地說道：“那年，官家派人在街上收留那些殘疾、失憶的孩子，你是……”玄之沒有說下去，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淚。

但是二人心照不宣，夏思來點了點頭。她們好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失散多年，偶然遇見，激動之情在二人的周圍飄蕩著、包圍著。

玄之吐了一口氣，將剩餘的情緒嚥了下去，她咬著後牙、酸著鼻子說道：“我先……我先給你看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