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裡的爭奪並不比深宅大院光鮮許多,如煙這一嗓子,直接喚來了陳媽媽。

今晚陳媽媽原本打算趁著這個好機會將我的首夜給賣了,戲臺子都搭好了,如今落了空。

不能賺錢的姑娘,只能捱打。

毫不意外,我又被打的皮開肉綻,扔在了柴房。

“你個小賤人,誠心跟我作對是不是?既然學不會聽話,那便在柴房一直待著。”

陳媽媽叉腰,被氣的不輕。

我眼皮都睜不開了。

我先是被容九卿糟蹋,又捱了一頓鞭子,早就有氣進沒氣出,像攤爛泥一樣趴在地上。

太累了。

我閉上了眼,等再次睜眼的時候竟然在我自個兒的房間。

陳媽媽樂呵呵地看著我:“宛芙啊,韓大人點名要見你,你別不懂事。”

韓大人?

驟然聽到韓文昌的名字,我血氣翻滾,恨不得當場一刀捅死他。

若不是沒了贖身的錢,我何至於此!

已經是狀元郎的韓文昌站在了我面前,何往日那樣輕喚我“宛芙”。

我看著他,恨不得直接撕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狀元郎如今新婚,來這種煙花之地不合適吧?”

“宛芙,我那日只是權宜之計,如今我是朝中新貴,貿然娶了你會被人詬病。”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一如往昔。

“宛芙,若不是我來的及時,你都要被陳媽媽打死了。”

我笑了,笑的花枝亂顫,連傷口都被扯開流血了。

“那狀元郎來的可真及時,晚了三個月呢。”

“宛芙,你待我的好,我都記得。如今若不是為我守身如玉,你怎會被陳媽媽打成這樣?我今日過來就是為你贖身的,只是要先委屈你住在別苑。”

我看著他,嗤嗤笑了。

“韓文昌,你這狀元郎真沒白當。”

我掙扎著起身下了床,握緊了拳頭。

“一邊金屋藏嬌養個小玩意取樂子,一邊寵妻如玉博個好功名,教書先生當真沒白教你。”

“知道我為什麼捱了陳媽媽打嗎?”

我壞心眼地看著他,一步步靠近,單手撫摸著他的臉:“因為我啊,找了新的恩客,他可比你這裝模裝樣的柳下惠厲害多了,我在他身下欲仙欲死,這輩子都沒這麼快活過。”

果然,我話音落下,韓文昌大驚失色,看著我眼中藏不住的厭棄。

可我心裡頭卻暢快極了。

他這樣自詡寒門的高潔人士左右看上的就是我先頭乾淨的身子。

要是我說自己不乾淨了,他立馬就露出嫌棄的表情。

男人啊,山盟海誓往往都只能騙騙女人。

偏偏我這樣爛到根裡的人,曾經居然生出了妄想。

嫌棄又怎麼樣,我不過是想用身子博個前程,博個機會,哪裡錯了?!

韓文昌抓著我的手,一臉痛心。

“宛芙,你怎可如此糟踐自己!”

“糟踐?”

我抽出自己的手,冷眼看著他,掀開了袖子,我白皙的胳膊有很多被燙傷的疤痕。

“我這雙手每道疤痕都是因為你這個負心人,你四處打點用的銀子是我做繡娘得來的,你做門客聽學吃穿用度是我賣餛飩得來的。如今這些去不掉的疤,才是我對自個兒的糟踐!”

“你們文人墨客自詡高雅,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面子。我這一輩子做的最大地錯事就當日跟你跑了。”

“宛芙,”韓文昌拉著我的手腕,無比認真地說,“我知你怨恨我,我不怪你。別賭氣了,留在青樓你能有什麼好日子。”

“真是精彩,韓大人這新晉狀元郎對著一個花魁甜言蜜語,不知你那新婚妻子可知道?”

這個聲音……

我脊背發涼,看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