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時節白日偏長,過了酉時天才漸漸轉黑,盧心蕊跟著王夕公子一路出了城門,此時的顏念新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首先盧心蕊是不會隨便被陌生人帶了去,其次她十分關心嵇北辰的安危,自然不會真的離開無憂鎮,那隻能是……

“毒娘子別裝了,我早就認出你了。你今日的偽裝可不用心啊,男子可不會扎耳洞。”盧心蕊言罷,雙手一揮祭出法寶——雙屬性的紫青雙劍。

那王夕公子也不惱,只見他衣袖一甩,除去了臉上的妝容,嘻嘻一笑回道:“哎呦,兩年不見盧妹妹長進不少,這嘴巴也越發毒辣了。”

“沈晴汐?”顏念新驚訝地叫出聲來,他沒想到方才的王夕公子居然是個女子,還是晏月宗的“毒娘子”沈晴汐。

沈晴汐翻身下馬,穩穩落在兩人面前,翻手祭出她的法寶——暗屬性法寶攝魂鈴。

還未等顏念新反應過來,兩人已經默契地跳到一處空曠之地,一紫一青迅速戰在了一處。

盧心蕊的修為境界只是驅物三重,而沈晴汐是驅物大圓滿,她修為上不佔優勢,但她的法寶紫青雙劍是雙屬性。雖與沈晴汐的攝魂鈴同是靈器,但雙劍合璧危力發揮更大,兩人的實力也算相當。

只見盧心蕊右手持木屬性的青劍,左手持暗屬性的紫劍,雙臂齊揮,口中默唸《九劫斬龍訣》第二重——無憂無思。

沈晴汐也不甘示弱,單手脫起法寶攝魂鈴,《晏漓心法》脫口而出,隨著心法的催動,《滄月劍法》也順勢揮出。同時,她手中的攝魂鈴漸漸升空,真氣在空中不斷聚集化作一柄紺紫色的長劍,朝著盧心蕊的兩股劍氣迎了過去。

空中那一紫一青的劍氣糾纏成一股青蓮色的劍光,與紺紫色的劍光相撞,三股劍氣瞬間炸裂開來,漆黑的夜宛如白晝一般。

顏念新見兩人戰得焦灼,慌忙祭出靈器法寶——火屬性的煥新劍,隨時準備支援盧心蕊。畢竟兩人境界差了不少,現在看來,盧心蕊憑著法寶的優勢,也佔不到多少便宜。

正當他忍不住出手之時,一青衣男子手搖摺扇緩緩落地,溫文爾雅道:“顏兄弟,別來無恙。”

“王判官。”顏念新立馬收了手中的法寶,面上倒是沒有多少驚訝之色。

王淵亭微微一笑,“王判官”這個稱呼他倒是第一次聽,還真是新鮮有趣。

只見他手腕輕轉,收了玄鐵扇,眯起雙眼正言道:“晴汐,我們晏月宗與滄墟派是友非敵,你怎麼還動起手了?”

沈晴汐正與盧心蕊戰得酣暢,一聽是王淵亭的聲音,當下慌了神,不但加重了真氣強度,揮出劍氣也偏了半寸。

強大的劍氣直直朝盧心蕊的面門飛去,顏念新一聲驚呼:“蕊兒小心!”

話未到身先至,只見他飛身而起,擋在盧心蕊身前,靈器法寶煥新劍瞬間祭出,強大的劍氣化作噴火的蛟龍,將紺紫色的劍光擋了下來。

盧心蕊望著身前的少年震驚不已,如此爆發的修為境界遠遠超出了驅物三重,驅物大圓滿也不為過,顏念新何時變得這般厲害?

“誤會,誤會了。”沈晴汐自知出手失了輕重,怕不知內情的顏念新著急,忙出言解釋道:“我與盧心蕊是兒時好友,從前阿爺在九劫山定居……”

沈晴汐話語停頓了下,一想到因何離開,她就心裡堵得話都說出來,這一切都讓站在一旁的王淵亭看在眼裡。

他見沈晴汐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忙走上前去打圓場,拱手賠禮道:“我在這裡代她向二位賠罪,宗門那邊還有事處理,我們就此別過,告辭!”

盧心蕊自然不會計較太多,見面切磋本就是兩人之間的小秘密,方才看沈晴汐難過的神情她很是擔憂,但見到王淵亭相護與她的模樣,心裡倒是放心下來,只回復了一句:“保重。”

王淵亭迅速祭出法寶玄冥扇,一道金光劃破天際,他帶著沈晴汐往離魂谷而去。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顏念新嘴角笑意漸起,心中暗暗羨慕道:男子霸氣深情,女子嬌羞單純,兩人還真是般配。

王淵亭不愧是義父另眼相看之人,不但修為境界高,處事圓滑,對男女之事也遊刃有餘。

“顏師兄,你的境界為何提升得這麼快?”盧心蕊打斷了顏明修的思索,她還是比較在意顏念新修為的事。

“我,盧師妹不要誤會,對你隱瞞此事是我不對……”顏念新不想誆騙盧心蕊,但又怕自己說出實情,傷了她要強的自尊心。

盧心蕊莞爾一笑,真不知這個呆子在想什麼,他境界提升是天大的好事,自己怎麼會怪罪。

這樣想著,她隨即出言寬慰顏念新道:“這沒什麼好抱歉的,我是真心替你高興,以後出門在外有你護我,很是安心那!”

——

第二日清晨醒來,嵇北辰只依稀記得晏月漓來過,她帶自己回了客棧,然後自己好像還……吻了她!

“真是罪該萬死!”嵇北辰氣得給自己一個耳光,隨著“啪”的一聲,嵇北辰徹底清醒了過來,昨晚的那些細節也浮現在腦海中……

嵇北辰只覺得嘴唇有些刺痛,他用手觸控了一下唇角,昨晚那柔軟又溫潤的觸感,甜甜的滋味,好像還停留在他的唇上。

嵇北辰陷入那甜蜜的回憶之中,但他除了那個吻,他忘了自己昨晚還做過什麼!

嵇北辰腦子亂亂的,他想起昨晚他是中了毒的,如今那雙修之毒是否已經解了?

他嘗試調動體內真氣,從丹田到全身,身體每個角落都細細遊走了一遍,只覺身上很是舒爽,毒素應該已經消除。

“難道是璃兒幫我解了毒?”嵇北辰想到此處更是自責不已,甚至確定自己果真是傷害了她!想著如果與她再相見,該如何相對,不覺羞愧不已。

有了昨日的教訓,嵇北辰牢記以後出門在外一定格外小心,白石前輩臨走之前給他留了好些個解毒的丹丸,他一定要時刻帶在身上,像昨日這種深入虎穴之時,記得要吃一顆再去,他可不想再發生昨晚的事情了!

嵇北辰好久未執行晏月宗功法,剛剛真氣遊走了全身上下,只覺得功法好像又增進了一步,不禁嘆道:“都說魔宗功法精進神速,果然與眾不同!”

嵇北辰稍作調息,只覺此時已經在築基期第九重境界,不出幾天嵇北辰也將踏入驅物期。

想到驅物期他便能御劍飛行,又可以與滄墟劍為伴,心中的鬱結之氣逐漸消散,彷彿又重獲新生。

“顏大哥那日與我道明瞭山中之事,也不知滄州城這邊事情了結之後,我還能不能回滄瀾派,還是回晏月谷……”

嵇北辰自言自語著,憧憬著恢復修為,重回山門之事,但一想到與晏月漓昨晚的親近,突然覺得追隨她去晏月谷也未嘗不可!

這個想法突然就從腦子裡冒出來,嵇北辰自己嚇了一跳,他以前可是對“魔宗”嗤之以鼻的,怎會料到自己會有今日,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嵇北辰不願想那些煩心事,再次打坐調息讓自己鎮定下來,卻不想此時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

嵇北辰不用想就知道是趙柏兒,他自知有口難辯,心裡亂得很,實在不想理睬他,依舊閉著眼睛盤腿坐在床上,運轉周身真氣。

來人正是趙柏兒,他昨晚喝多被孔縣令送了回來,今早起來頭還有點暈暈的,吃了好幾瓶趙靈兒給嵇北辰的藥,這才恢復精神。想著昨天提前回來的嵇北辰,不知道什麼情況,馬上過來看看。

突然闖入的趙柏兒,在外廳叫嚷了起來:“阿晨,昨晚你好不講究,把我獨自留在晚宴上,被那孔縣令灌了好多酒,幸虧他並未對我做什麼,要不然我這貞節不保啊!”

趙柏兒進來有一會,見嵇北辰在裡屋一直沒有動靜,有點著急,邊說話邊闖了進來:“阿晨,你昨晚怎麼樣,我聽說紫英郡主……”

趙柏兒走到外廳到裡屋的屏風處,便看到裡屋門外一地的狼藉,地下凌亂地扔著嵇北辰從外到裡的衣衫。

先是黑金色披風,然後是那兩色金雙蟒大紅箭袖,箭袖的扣子都被扯掉了,可見脫得時候是多麼色急!

“這……”趙柏兒哪見過這般場景,看得是臉紅心跳,果然昨晚阿晨提前回客棧,是和這紫英郡主雙宿雙飛了?

——

昨晚趙柏兒與孔縣令飲酒正歡,有家僕來報,說紫英郡主失蹤了!

孔縣令一聽,嚇出了一身冷汗,這陳櫻兒可是陳親王的掌上明珠、幽州城的郡主,要是在他府中出了事,那他的小命難保,孔縣令連忙指揮府中侍衛尋找陳櫻兒的身影。

趙柏兒見陳櫻兒失蹤,便回到席上尋找嵇北辰,府上僕人卻說嵇北辰已經提前回去了,趙柏兒想著嵇北辰許是喝多了,並沒有多想。

此時紫英郡主貼身侍衛中,一位年紀稍輕、容貌姣好的女侍衛見趙柏兒前來,便上前詢問趙柏兒:“趙將軍,可否告知辰公子下榻的客棧在何處?”

趙柏兒聽聞,疑惑不解地看向年輕女侍衛:“紫英郡主失蹤,與辰公子有何關係?”

年輕女侍衛見趙柏兒如此問,便道:“剛剛在晚宴上,辰公子與我家郡主詳談甚歡,卻不知為何辰公子突然離席,辰公子離席之後,我家郡主便說身體不適,要回房休息,誰知回房之後便沒有了動靜,我家郡主……有頭疼症,我們便推門進去檢視,一進屋卻不見了郡主的身影,我們懷疑郡主去找辰公子……”

“荒謬至極!”還未等年輕女侍衛說完,兩人身後便傳來呵斥聲,原來是紫英郡主侍衛隊的統領過來了。

年輕女侍衛見隊長過來了,連忙跑了過去,嘴裡小聲嘟囔著:“可是郡主之前也……”

“還不快快住嘴,妄議郡主,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侍衛統領見她還想再說什麼,立刻出言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