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優思本是閒得無聊,用神識探聽些魔宗近況,沒想到這幫小子居然扯到了他的頭上,看來這兩年他還是太過心慈手軟。

魏優思對身旁的晏無歸眨了眨眼,示意他等著看好戲,便清了清嗓吆喝道:“喲!這是誰呀?說話這般囂張,如假包換的魏少主在此,你敢不敢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魏優思邊說邊走了過去,四周的弟子們不明所以,見來人是魏少主,紛紛讓出路來。

散發男弟子一聽,心涼了半截,怪他逞一時口舌之快,怕是要搭上這條賤命了。

“少主饒命!小的賤命一條!別髒了您的手,小的自己來就是!”散發男弟子“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輪圓了雙臂就往自己臉上招呼起來,打得雙手又麻又腫,實在使不上力氣才敢停下了。

魏優思雙眉微皺無比嫌棄,他本沒有懲罰散發男弟子的意思,只是想問清楚是誰帶他去的滄州城,如今這人把自己打成這樣,暫時是問不出來什麼了……

“來人,帶下去,問清楚。”魏優思揮手示意手下去處理,只留條性命就好。

眾人見事情已平息,也都默默散開了,魏優思重新回頭找晏無歸,卻沒了他的蹤影。

原本的計劃被打亂,魏優思心裡煩躁不已,嘴上開始罵罵咧咧起來:“馬的!今日怎麼碰到的淨是些軟骨頭,還真是礙眼,有事沒事就撲通一聲跪。若是他們硬氣些,沒準兒還能繞他們不死!”

魏優思嘟囔了半天,也沒聽見個回應,心裡更是憋氣。身邊沒有了晏無歸,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兩年來自己是怎麼過的!

他惡狠狠瞪了緊跟其後的手下一眼,憤怒地吼道:“你們跟著我作甚!趕緊帶人去巡視一圈,這等貨色的弟子就不要出現在同門大比之上,省得礙了魔尊的眼!”

手下們一聽,事關魔尊出關萬萬不敢怠慢,立馬分頭帶人在校場巡查一番,好不容易安靜的校場,再次喧囂起來。

“少主這是怎麼了?”晏無歸不堪其擾,跑回來找魏優思躲避魔尊親衛追查,一回來就見魏優思一副鬱悶的模樣,著實覺得好笑。

“你......算了!”魏優思本想問晏無歸去了哪裡,但話道嘴邊說不出來了,他與晏無歸的關係還未道無話不談的程度,即使他問出口,得到的也未必是真話,他又何必自尋煩惱……

魏優思沒有開口,晏無歸反而不自在了,他只是單純的不想湊熱鬧,並不是有意離開,但又不想特意去解釋。

不過他逛了一圈,倒是知道不少新鮮事,正好與魏優思說說:“魔宗近日的風氣端正許多,屬下走這麼一圈居然聽說,有弟子將宗門的蔬果分給山下的百姓。此等仁心善舉與魔宗行事背道而馳,怕是不能長久......”

晏無歸言罷微微搖頭,不由得出發出感嘆,語氣中夾帶著一絲懷疑和諷刺,這倒是讓魏優思的臉上掛不住了,因為這件事就是他派人去幹的。

“誰說魔宗弟子不能行仁義之事?你們瞧不上的不讓做的,我偏要做!”魏優思犯起了倔脾氣,但他沒有真的動怒,只是覺得這兩年他做得還不夠,連晏無歸都覺得是在做戲,看來還是他做的不夠!

晏無歸心中微微一動,忽想起一句話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他雖不贊同此番做法,但還是清楚魏優思想改變魔宗的決心,不由得在心裡對魏優思多了幾分欽佩。

魏優思輕撫玄笛的笛尾懸穗,沉默良久,第一次與晏無歸推心置腹地說道:“我深知靠一己之力是無法改變魔宗的,不過這兩年由我掌管魔宗,像這種善事幾乎每日都有,就算是我為魔尊從前的罪孽贖罪吧。

不過,眼下魔尊即將出關,端正之風也馬上結束,可惜以後不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沒什麼可惜的,做了總比不做好。”一直未開口的晏無歸,終是開口寬慰。

時隔兩年兩人再次相遇,晏無歸原本是想置身事外,對魔宗的爭鬥冷眼旁觀。今日魏優思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語,讓晏無歸不得不做出回應,他其實並不想進入任何一方勢力,他只想好好修煉早日結丹,去找叔父算賬,再之後的事他從沒想過......

“晏老弟此話,甚是寬慰我心啊!”魏優思手臂一伸,就勢攬住晏無歸的肩膀,動作雖誇張了些,但臉上的笑是真的。

他覺得今日的同門大比沒白來,起碼這次他在晏無歸的心裡改觀不少,這就證明這兩年他沒白折騰,相信多試探幾次,晏無歸定會對他卸下心防,坦誠相待。

兩人說話並沒有特意避著旁人,他們的對話都被先前的年長男弟子聽到。那位年長男弟子見與他同行的散發男弟子被抓,便隱在人群中躲在了暗處。

魏優思的所作所為讓他甚是敬佩,心中為方才自己說出的話羞愧不已。魏少主居然為魔宗的改變做了那麼多事,而他只顧一己私慾,真是不配為仙門世家的弟子。

那年長的男弟子慌忙跪在兩人面前,誠懇說道:屬下紀子恆,見過魏少主!您方才說得在太對了,我們修真之人就應為百姓謀福,護他們周全,請收下小人做您的手下吧!”

魏優思和晏無歸都沒有一絲驚訝,他們之前就知道紀子恆的存在。魏優思忙收了搭在晏無師肩頭的手臂,心中不免竊喜,其實他早就想拉攏此人了,今日算是一箭雙鵰了。

近百年修真盛行,沒有千年根基的仙門實在太多,這些年對魔宗更是敢怒不敢言。紀子恆的宗派也不能倖免,也正是因為他資質尚可,才被魔宗的人抓來,強行成為了魔宗的內門弟子。

家中長輩得知後,也沒有別的法子,便送來了一些丹藥和心法,以此來提升他的功法,希望有朝一日魔尊會開恩准他回家。

如今,魏優思說出這番話,令紀子恆深深敬佩,若有此人帶領魔宗弟子行仁義之事,走正道之途,為天下蒼生謀福,那他修魔修仙倒是沒什麼兩樣,即使回不去自家宗門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魏優思假裝吃驚地反問道:“哦?你想跟著我?”

紀子恆不假思索地重重點頭,將心中所想毫無保留地盡數道來。魏優思聽得仔細,但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為難的表情。

“你若跟著我在魔宗,必定是修煉魔功的。你們紀家是體修世家,你不考慮日後繼續走正途?”魏優思之所以想接納紀子恆,就是本想借著他背後的紀家勢力,若是紀子恆準備棄正道修魔道,紀家人必定與紀子恆劃清界限,再無往來。

“這......”紀子恆聽魏優思這麼一問,心裡也開始猶豫起來,魔功自然比仙門功法要增進得快些,但修煉之人控制不好心性,很容易走火入魔。

而仙門修煉進展緩慢,同樣也有剋制心魔的煩惱,所以仙門之人修煉魔功後,很多人都會選擇摒棄修仙而去修煉魔功,他一時也是拿不定主意。

魏優思見紀子恆猶豫,忙繼續說道:“紀家是體修世家,功法畢竟是千百年的傳承正統,你身為紀家人更要堅守才是。

魔功非正統的修煉功法,魔尊都隨時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我知你紀家是體修世家,若是可以的話,日後還是要重新修煉體修之術為好。”

魏優思如那日規勸晏無歸一般,苦口婆心地對紀子恆勸說著,他倒不是為了日後的借力,只因他非常清楚紀子恆的處境,因為他現在也是如此。

“少主這是何意?難道魏少主是單純的鬼修?”紀子恆聽得有些糊塗,他知這位魏少主是鬼修,但以魔尊的脾氣秉性,勢必會干涉其修煉方式,不可能只有原本的功法在身。

他看其修為雖未到金丹境,但從魏優思強勁的真氣走向來看,顯然早已邁進了金丹境,他不相信仙門功法能夠煉到如此精進的修為。

魏優思淡然一笑,說一千道一萬都不抵眼見為實,他自己不就是很很好的例子。

想到此處魏優忙回道:“我自然是鬼修,若我魏家的鬼修功法沒有任何價值,魔尊也不會將你我帶於此地。所以你不要懷疑紀家的體修功法,更不要輕言放棄!”

“當真?”紀子恆不禁大喜,但一時又無法相信。

魏優思見紀子恆仍是半信半疑,沒有法子地用手肘懟了下晏無歸,迅速用神識傳音道:“晏護法,你也說兩句!”

晏無歸苦澀一笑,他一個被世家拋棄之人,哪裡有什麼話語權,不過對於魔功他倒是有另一番認識,便直言道:“魔不在功法,在其心向,心向善則人善,心向魔則人魔。”

“你……”魏優思被晏無歸說得啞口無言,他雖不贊同此話,但又想不出反駁的話語,甚至還有幾分認同感。

三人正熱火朝天的交談,不遠處便來了兩個魔宗的女弟子,晏無歸瞬間變了臉色,悄悄躲到兩人身後,生怕她們看到自己。

魏優思見晏無歸如看了瘟疫一般,不免勾起了好奇心,他順著人群簇擁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兩位女弟子雖相貌一般,但身材甚是火辣,衣著也很是暴露,她們的到來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卻沒有一人敢上前搭訕。

紀子恆定睛一看,不禁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說道:“沒想到欒氏姐妹也被魔尊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