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燕國公主說了她的噩夢,徐婉如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夜的夢,的確也是個不怎麼吉祥的夢啊。也不知道,徐簡這次去大同,會不會平安無事。看來,還得去找舅舅,仔細商量一下對策,以防萬一啊。

徐婉如安撫好祖母,就帶著花青,從萱園裡出來了。因為想著昨日那個冷冰冰卻又顯得很甜蜜的夢境,徐婉如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疊翠閣。

這疊翠閣算是忠順府裡最出名的景緻了,前面就對著前朝名士錢如是造的假山林,層巒疊翠,不過幾丈之地,卻崢嶸出一個世界,所以才有了疊翠一名。

徐婉如一早就知道,他們的忠順府,是前朝的信王府。信王謀逆不成,一家老小全都自盡而亡。這個疊翠閣,就是信王府的舊物。

徐婉如夢中的疊翠閣,卻跟眼前看見的有些不同。夢裡的是秋季,聞得到桂花的味道,也記得有菊花的影子。可現在,卻是草木漸長的春天。

看了半天疊翠閣,徐婉如也沒看出個名堂來。或許,是她對疊翠閣的印象過於深刻,所以才夢見了這麼個地方吧。

前世陳奇可曾經陪她回過一次孃家,當時下榻的地方,正是這個疊翠閣。想到這裡,徐婉如突然有些不想留在這裡了,當時的愛情有多深,現在的悔意就有多深。

徐婉如有些心煩意燥,就繞著池子,慢慢走著。花青見她沒有回去的意思,就派人回去取了件披風,替徐婉如披好了,主僕兩人就圍著湖水,慢慢走著。

正走到芝園附近,卻遇見了丁嵐身邊的金珠。金珠一早就嫁了忠順府的管事,這會兒雖然做了管事娘子,眾人仍舊喊她原來的名字。徐婉如雖然離開京城多年,對丁嵐身邊的人,倒是還叫得出名字來。

“金珠,你這麼急匆匆的,有什麼急事不成?”花青見徐婉如有些好奇,就先開口問起了金珠。

“啊喲,郡主,您在這裡啊!”金珠走的匆忙,被花青這麼一喊,才看見徐婉如主僕兩人。

給徐婉如見過禮,金珠就說,“郡主,夫人正找您呢,她往公主那裡去了。”

“夫人找我何事?”徐婉如有些奇怪,丁嵐是個很沒存在感的主母。除去對徐婉瑩嚴苛了一點,對手下奴婢縱容了一些,徐婉如對她並沒有什麼看法。

“哎,郡主,奴婢跟著您一塊兒走吧,”金珠走到了徐婉如左手邊,和花青一左一右陪著徐婉如往萱園去了。一路上,就把丁嵐為什麼找徐婉如的事,給說了個仔仔細細。

原來,竟然是豐城侯府白家的人上門提親來了。

“白家,豐城侯府的白家?”徐婉如一愣,她倒是沒有太吃驚,畢竟前世,徐婉淑嫁的就是豐城侯府白家。雖然沒有嫁給白梓軒,卻是實打實做了白梓樓的正室。

只是這一世,事情都在徐婉如的眼皮子底下發生著,怎麼這事她就一點兒也不知情呢。徐婉淑身邊的櫻桃,似乎也沒傳出來什麼訊息。

花青不愧是張嬤嬤這些宮裡老人訓練出來的,雖然也很吃驚,卻沒表現的一驚一乍。

可金珠就不一樣了,她是丁嵐身邊的貼身丫頭,卻不是自小跟著丁嵐長大的。雖然也學了些侯門規矩,可底子終究是不厚,這會兒就眉飛色舞地跟徐婉如說起自己的見聞來了。

“是豐城侯世子親自來的,”金珠很是歎為觀止地說道,“剛開始,大家都以為,是給他自己提親的……”

畢竟,宋紅妝母女兩人,八字還沒有一撇的時候,就在府裡大肆宣揚,白梓軒又救了徐婉淑一次。而且,徐婉淑才五六歲的時候,就因落水,被白梓軒救過一次。這會兒又是英雄救美,府裡的人都以為,宋姨娘一定會抓著這個豐城侯府的世子爺不放手了。

等白梓軒帶著禮物媒人上門,所有人都篤定,這是他給自己來提親了。畢竟,豐城侯而今病的死去活來,白梓軒雖然有爹,卻不見得有什麼用。連親事,都得自個兒上門來提。

“誰知道啊,這個白世子見了公主,直接就表明來意了,”金珠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見聞,“他直接就說,想給家中弟弟求一門親事。可這個白世子的弟弟白梓樓,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啊,也不知道,宋姨娘她們去了公主那裡,要怎麼大哭大鬧呢。”

聽到這會兒,徐婉如已經明白了一個大概。在她不知不覺當中,徐婉淑和白梓樓已經按著前世的軌跡,即將走到一塊兒。而徐婉淑,也會跟前世一樣,嫁去豐城侯府。這中間,到底少了哪一塊?徐婉如心中,總有些疑惑,為什麼,她總是看不穿這事情之後的真相呢。

一時間,徐婉如總覺得,十分的無力。很多事情,明明她一早就知道發展的軌跡走向,卻總是攔不住最後的結局。

想到這裡,徐婉如也開始擔心徐簡了。西去大同的路上,應該潛伏了許多敵人,他能應付的過來嗎。

長房和二房不可能坐以待斃,他們更加不願意看見徐簡得了勢,想到這一點,徐婉如有些後悔,沒讓熊嬤嬤跟著徐簡去大同。可是,熊嬤嬤這人,還真不是徐婉如能夠說動的。

看見徐婉如走神了,金珠倒是不再喋喋不休了,引著路,徑直到了萱園附近。突然,徐婉如想起來,白梓軒是個外男,她一個女兒家出面並不合適。

花青明顯也想到這一點了,帶著徐婉如進了花廳後面的暖閣。這個暖閣就連著花廳,只是中間隔了座屏風,不會被人看見。

隔著屏風,徐婉如倒是把正廳裡的人物,看了個仔細。白梓軒這會兒坐了燕國公主下首的椅子上,一邊吃著茶,一邊等著燕國公主的回覆。

丁嵐坐了另外一側,倒是沉默著一言不發。宋姨娘的事,丁嵐是心中有數,絕對不能沾上身,否則,有的苦頭吃。

而燕國公主坐了北邊的主位之上,也沒說什麼話。畢竟,這孫女的親事,她一個祖母雖然能夠插手,卻比不上母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