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妝這人是抓來了,可是徐婉淑說出口的那些個話,該怎麼開口去問呢,張嬤嬤心裡,是著實為難了。

徐婉淑會這麼當眾暗示徐婉如的身世有問題,多半是從宋紅妝那裡聽去的。可是,宋紅妝口裡出來的話,究竟是她一個妾室對正室夫人的嫉恨呢,還是真的有些真憑實據。

又或者,是徐錚在宋紅妝面前,表露了什麼。畢竟這些年,徐錚對嫡出的女兒徐婉如,的確是差的沒了譜。

要說徐錚也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庶出的女兒徐婉淑,寵溺起來的時候,也頗有幾分當父親的樣子。

燕國公主的臉色凝重,看了一眼宋紅妝,也不打算跟她繞圈子了,衝宋嬤嬤點了點頭。她身邊的這兩位嬤嬤,張嬤嬤是老好人,一向唱的白臉,而宋嬤嬤的脾氣急一些,說話做事也不會留情面,所以,她一直唱紅臉,扮的壞人。

宋嬤嬤收到燕國公主的訊號,就說了,“公主午睡剛起來,聽不得哭聲,姨娘還是省點事吧,也別讓老身為難了。”

宋紅妝聽到這裡,趕緊收了聲,把哽咽留在了嗓子眼裡。只是這眼淚哭泣一事,既然已經發動了,要收的時候,卻沒那麼容易的。宋紅妝哽咽了幾下,臉色漲的發紅,才算止住了哭聲。

倒不是宋嬤嬤的話說重了,而是燕國公主的確活活打死過徐坤的一個姬妾,就是因為那個姬妾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她看了心煩。

所以,燕國公主身邊的人,都以此為戒,即使被燕國公主打罵了,責罰了,寧可忍死了,也不敢哭出聲音來。

宋紅妝為了討好燕國公主,功夫下的十分到位,這些個事情,自然也知道的很是詳細。

等她收了聲音,宋嬤嬤倒是繼續說了,“二小姐在郡主府出了點事,錦衣衛的張大人,已經派人護送二小姐回家了,說是吃醉酒……”

宋紅妝護女心切,馬上解釋,“婉淑不會吃酒的,她沾了酒就臉紅,不會吃多少酒的,這事是不是有些什麼誤會啊。”

宋嬤嬤也不跟她繞圈子了,“有沒有誤會,得看宋姨娘怎麼說了。若不是你跟二小姐說了什麼,她一個姑娘家,知道什麼?”

宋紅妝一愣,原來,不是因為徐婉淑做錯了什麼來找她麻煩,而是徐婉淑的事,牽扯到她了。宋紅妝馬上就想到了自己跟豐城侯府的交易,莫非,燕國公主也想知道這個事情。

不,不行!宋紅妝趕緊搖頭,這事若是讓第三個人知道了,徐婉淑的親事,也就沒了價碼,人家白梓軒,還會讓徐婉淑進門做他的弟媳婦嗎。

誰知,宋嬤嬤一個字都沒提豐城侯府的事情,反而問起了宋紅妝,他們在徐婉淑面前,是如何說徐婉如的。

“大小姐?”宋紅妝知道,現在的徐婉如封了郡主,不是她們母女能夠招惹的物件了。若是徐婉淑能夠藉著這麼個嫡出姐姐的名聲,攀到京城的貴女,也算是十分划算了。所以,即使宋紅妝對徐婉如隱約有些不齒,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嗯,大小姐和世子爺,”宋嬤嬤順帶加了徐簡進去,這次徐婉淑的失言,連累的最慘的,其實是徐簡。徐婉如已經封了郡主,這天家的事情,哪有隨便的,已經定下來的郡主,多半是不會變化了。可是徐簡這個世子,若是他的身世存疑,那麼這個世子的位子,別說丁嵐,就連宋紅妝都會心動不已的。

“婢妾哪敢對大小姐和世子爺不敬啊,”宋紅妝撇的一乾二淨,“侯爺有時候生大小姐氣的時候,婢妾還幫著勸說幾句呢。”

宋嬤嬤聽到關鍵,馬上就問,“那侯爺當著你,可曾說過大小姐什麼話嗎?”

“這個,侯爺說的話多了,婢妾一時間,也不知道嬤嬤想問什麼?”宋紅妝抓到關鍵了,這事,只怕連徐錚都有牽扯。

否則,都過去這麼久了,徐錚怎麼還沒來萱園救她。就算林疏影那個小蹄子很會壞事,涉及徐婉淑和宋紅妝,徐錚還是有幾分情義的。先前宋紅妝派人去通風報信,就說燕國公主找她,只怕是什麼大事了。

看她饒了這麼一大圈,燕國公主聽的有些火大了,宋嬤嬤也發現了,冷冷地朝宋紅妝看了一眼,“宋姨娘,你只有一次機會,若是記不清了……”

聽見這話,宋紅妝不禁打了一個哆嗦,燕國公主手裡的性命,真的摺進去不少了。以前許素白跟清風道長合謀壞了徐婉如的名聲,燕國公主直接讓人放火燒了道觀,殺了清風道長,一眼睛都沒眨,雷厲風行地就辦好了。

所以,宋嬤嬤說是一次機會,宋紅妝倒是深信不疑,自己若是不老老實實回話,只怕脫不了一死了。

“婢妾一定知無不答,”宋紅妝有些疑慮,問道,“不知道二小姐說了什麼,婢妾也好有個方向。”

宋嬤嬤回頭去看燕國公主,徐婉淑的話,讓不讓宋紅妝知道呢。

燕國公主微微點了一下頭,宋紅妝在她眼裡,早就跟一個死人沒多少區別了。讓她知道徐婉淑說的什麼話,又有什麼關係呢。

“二小姐在郡主府裡吃醉了酒,”宋嬤嬤說道,“她說有人來歷不明……”

宋紅妝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她從來不跟徐錚討論這些,徐婉淑是怎麼知道的?其實,徐婉淑並沒有聽見宋紅妝和徐錚直接討論徐婉如的身世。可是宋紅妝和徐錚的互動,表情,所有的態度,都指向一個事實,徐錚很不喜歡徐婉如。

至於為什麼不喜歡她,很可能的原因,徐婉淑也能猜個兩三分出來,跟她母親朱念心有些關係。具體是什麼關係,這一點,徐婉淑就不知道了。只是,人一生氣,口不擇言的時候,往往回把心裡最不堪的話,直接丟了出去。

看見宋紅妝的臉色,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次的禍事,果然是從家裡起來的。哎,當年她怎麼就讓宋紅妝進了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