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樓剛進簡行家的大門,一條中華田園犬竄了出來,衝著他“汪汪汪”地叫著。

也許是狗叫聲,也許是姜玉樓剛才的詢問聲驚動了屋裡人,沒一會兒,一個戴著眼鏡,穿著卡其色衣服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

這個男人,正是屋主人,村裡的老師簡行。

簡行從屋裡出來後,疑惑地看了姜玉樓一眼,“你是?”雖然是一個村裡的人,但是簡行的社交單一,認識的人不多,即使見過姜玉樓,也早就忘了他長啥樣了。

田園犬看到主人出來後,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地盤,臥在了地上,只是那一雙小眼睛,依舊滴溜溜的轉,警惕地盯著眼前的陌生人。

“簡老師忘了我嗎?我是姜建國的二兒子姜玉樓,今天你還去過我家來著。我聽我娘說簡老師想看看《當代》雜誌,這不,我給您帶來了。”

姜玉樓笑著說明了來意。

簡行一臉歉意地拍了下額頭:“你看我,說起來還是我冒昧了。”

“姜老師,我就叫你姜老師吧。”說著,他拉著姜玉樓的手,熱情地往屋裡帶:“來,姜老師,咱們屋裡聊。”

“可不敢當老師的稱呼。”姜玉樓有心拒絕,簡行卻當沒聽到。

進了屋後,兩人迎面碰到了一個年輕女人。

女人穿著粗布衣服,個子不高,人不醜,但也和好看沾不上邊。

“玉芬,這位是村裡姜建國姜叔叔的二兒子,是咱們上河村的大作家。”簡行拉著姜玉樓的手,在女人面前介紹道。

他是真心稱讚姜玉樓,倒不是在嘲諷。

“姜老師,這是我媳婦兒張玉芬。”

姜玉樓連忙問好:“嫂子好。”

他有些驚訝,簡行可是城裡來的知青,沒想到最後真的找了個農村婦女當老婆。

也不是看不起農村婦女,只是兩人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加上往後,越來越多的知青會回到自己的故鄉,其中很多知青其實是在農村結了婚的。

不過,這個年代想拿上城市戶口比後世還難許多倍。知青返回故鄉可以,但是隻能一個人回去。

這也造成了許多拋妻棄子的人倫慘劇,讓後世的人唏噓不已。

別看兩人現在結婚了,但是未來的事兒,會不會向著決裂的方向發展呢?

兩夫妻的事情和他也沒關係,他也不必庸人自擾,說不定簡老師是個愛妻的人也說不定。

“姜老師好。”張玉芬見姜玉樓年紀小,卻也不敢託大。

連丈夫都要叫老師的人,她更是要尊重才成。

她雖然沒文化,卻是個懂事的女人,知道丈夫有事,也不打擾,自己做飯去了。

張玉芬去忙了,簡行也不管,只是依舊拉著姜玉樓的手到了自己的書房:

“姜老師,坐,地方小,你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沒想到簡老師家裡另有洞天。”

姜玉樓注意到了書房裡的書架上有不少書,語錄,文學著作,小說都有。他隨意抽出一本,可以看到明顯的翻看痕跡,不過書儲存得也算完好了。

看來,簡老師在閱讀的同時,也非常注意對書籍的儲存。

就這書架上的書一點都不便宜,就算是二手書,想要買下來也要花不少錢。

在結合簡老師家的陳設以及夫妻二人的穿著,看來錢都花在了書上面。

是個愛書之人啊!

這絕對是褒義詞,沒有一絲嘲諷的意思。

在這個娛樂手段匱乏的年代,書籍就是簡行這樣的知青的精神食糧。

同時,也是他們能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堅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書房雖然簡陋,也很狹小,但是坐兩個人並不擁擠。

簡行一邊給姜玉樓倒茶,一邊笑眯眯地說道:“我對玉樓,可以說是神交已久了。”

“姜老師的事蹟我都聽說了,非常好,在咱們陽平縣範圍內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姜玉樓指著自己,愕然道:“簡老師,我有什麼事蹟?”

“姜老師謙虛了,第一次寫作,作品就能發表,而且還是京城的文學雜誌,咱們陽平縣的知青可都是羨慕得緊呢。”簡行豔羨道。

姜玉樓謙虛道:“慚愧,多虧了編輯部的老師青眼有加,現在想來也是僥倖得很。”

“也是姜老師的天賦才情高人一籌。”簡行正色道:“第一次寫作就能發表到文學雜誌,細數整個陝地,一隻手都數得出來。”

姜玉樓默然,他不否認自己有天賦,但說到底,也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才能事半功倍。

“其實,我們這些知青都很佩服你。”

“誒?”

“因為你敢於追求夢想!”簡行激動地說道:“我最佩服敢於追求夢想的人,姜老師,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還不忘醉心創作,日後關中大地的知名作家肯定有你一個!”

本來知青的生涯就很苦,更苦的是還沒有一個可以交流的物件。

就在他都為今後感到絕望的時候,村裡突然出了個姜玉樓。

對他這樣的知青、文學青年啊,殺傷力可是很大的。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精神共鳴,所以在得到訊息後便急不可耐地去姜家找姜玉樓。

借雜誌是假,想結交姜玉樓才是真。

當時撲了個空他還有些失落,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正主。

“簡老師謬讚了。”

姜玉樓心裡一陣慚愧,他寫小說初衷只是因為作家的收入高。

旋即,他把雜誌樣刊遞給了簡行。

簡行如同撫摸珍寶一樣的撫摸樣刊,在看過姜玉樓寫的小說作品後,更是大家讚賞。

“姜老師,最近你還有什麼創作計劃嗎?”

簡行實在是好奇的緊。

之前說過,村裡條件簡陋,不像城市裡娛樂手段豐富。

他的喜好也只剩下讀書了。

而姜玉樓的小說他看了,寫得很好,而且是出乎預料的好。

這時候,他自然非常期待對方的下一部作品。

現在姜玉樓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自然就有了催更的想法。

姜玉樓自無不可,於是回答道:“正在創作中,是黃土文學型別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