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夜深人靜。

萬籟俱寂,唯有風聲呼哧。

陳雲點燃油燈,又將提前切片好的人參煮湯,隨後點燃三炷香。

不多時,靜室內輕煙嫋嫋,清雅氣味彌散。

陳雲逐漸進入一種幽然的心境之中。

他將白玉珠懸掛於頸。

旋即,陳雲盤膝而坐,閉目存神。

靜坐片刻,待到氣息出入均勻,他以舌倒卷,塞定舌根兩竅,閉息。

陳雲漸漸進入一種玄妙境界,好似半睡半醒。

然在微妙之間,火發。

一股溫煦,油然而生。

陳雲知道火候還不夠,繼續勾動心火,讓心火“燒”的更加旺盛些。

片刻之後,熱而不燥。

他明白這個火候恰當,正是心火煉腎水絕妙。

只是陳雲依舊未感受到口中微苦的感覺,自然也未曾誕生金津玉液,代表真炁並沒有化生。

若是以往,他定然繼續運功,一直到口覺微苦。

誰知就在此時,懸掛在頸項上的白玉珠子,蔓延出一道清涼氣息,徑直覆蓋了四肢百骸。

下一刻,陳雲依舊未感受到口中微苦。

然而身體之中精氣卻被白玉珠涼氣同化成“真炁”。

他現在倒是知道如何採藥,只是有固定路線。

如今真炁化生的比較早,除了一小部分被身體吸收掉,其餘俱從毛孔排了出去。

“不對!”

陳雲停止練功,仔細思索,“白玉珠的確能將精氣化作真炁,可是我剛一運功便已同化,無法真炁化生藥自採。”

他又不會其他採藥法,貌似暫時陷入了死局。

按照功法,精氣需要經過一個迴圈,然後才會在黃婆調和下,自動採集至下丹田。

只是自己練功白玉珠立刻將精氣同化成真炁,沒有經過黃婆調和,無法自採。

他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陳雲可以肯定一件事,白玉珠有作用。

也就是說,只要解決採藥的難題基本就行了。

陳雲冥思苦想了片刻,“如何才能做到將真炁送至下丹田之中呢?”

忽然,他想到尹喜真人曾經說過的一段話:若神能馭炁,即鼻不失於息。真人以神為車,以炁為馬,終日行而不失,上至泥丸,下至命門,二境相通,可救老殘。

“以神為車,以炁為馬?”

陳雲略有所悟。

既然自己無法控制白玉珠何時化生出真炁,為何不索性以神馭真炁,讓真炁沿著功法路線,一路來到中宮被自採?

百日築基之時,自己就曾以神馭過真炁。

可惜當時不知道怎麼儲存,所以才未能煉精化氣。

如今知道大藥可自採,自己只需要引導即可。

想通後,陳雲再次嘗試。

他調和好氣息,又一次進入了打坐狀態中。

雖然口中並未誕生金津玉液,然陳雲感受到白玉珠涼氣同化精氣為真炁後,以神駕馭之。

那道真炁來到左右太陽經,一分為二。

陳雲操控真炁從大牙根下直貫而上,來到太陽穴位置,入頂門,至泥丸宮。

隨即,他又以神馭真炁流入腦,朝重樓十二環而下,過脊背,串尾閭到上,入心貫膽。

陳雲覺得胸中溫煦。

他心中清楚,到了採藥之際了。

果不其然,伴隨著神馭真炁,心頭微動,這股真炁緩緩朝下丹田而去。

或許是沒有經過黃婆調和,這一次陳雲並未產生身形逐漸放大、精神騰騰那種奇妙感覺。

然而他還是隱隱“看見”心頭一塊光明,團團如日,忽然墜落,一直墜至下丹田才停歇之。

真炁盤旋片刻,猶如一顆露珠一般蟄伏其內。

可行!

以神馭炁可行!

陳雲心中頗為的高興,又一次停止打坐修煉。

他回憶著剛才的情況,以神馭真炁沿著固定路線行走,被身體吸收了一部分,並未完全來到下丹田。

約消耗一半。

即便如此,陳雲依舊感受得出,利用白玉珠產生的真炁量頗為豐富,比自己修煉還要多些,這還是因為消耗不少的前提下。

不得不說,白玉珠確實是件好寶貝。

陳雲有些狐疑,“吳紳士乃一介凡人而已,別院中怎有如此寶貝?”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想起吳紳士曾經說過別院建立之前是邪神神祠。

陳雲估計這顆白玉珠,極有可能是那個邪神神祠之中某位修士遺留。

忽然,他又想到上回去吳府拜訪,吳紳士曾說過別院遭遇了行竊。

他心說,該不會是那個修士前來尋找白玉珠吧?

稍加思索,陳雲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繼續考慮修煉方面的事情。

或許是真炁被身體吸收,他感受到一股痛快,彷彿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白玉珠化生真炁,在行氣之間會有消耗,身體並不能完全吸收,依舊有不少排出體外,如此一來,甚是浪費。”

陳雲開始琢磨了起來,“消耗是不可避免,但我能不能將這部分消耗的真炁利用起來呢?”

他腦中想到了趙公明傳授的《積精煉體術》。

積精煉體藉助特殊法門,讓精氣壯實身體,能增加體力、強化身軀,練至大成甚至可以做到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既然精氣可以煉體,那麼真炁是否也可以呢?

陳雲覺得,如果可以,那麼自己不僅可以解決行氣時真炁流失的問題,還能增強身體強度。

他決定嘗試一下。

想畢,陳雲再次進行練功。

有了白玉珠相助,一行功立刻就會化生真炁。

他按照先前的方法,以神馭炁,引導進固定路線。

趁著真炁進入經脈,陳雲嘗試神分二用,一部分繼續引導真炁,另一部分則是嘗試用積精煉體法門增強肉身。

起先還有些操控不了。

因為刻意去那麼做,使得他無法進入神馭炁狀態。

但隨著嘗試繼續,陳雲逐漸掌握了心得,能夠讓真炁沿著固定路線執行之時,又讓肉身藉助那股消耗的真炁錘鍊。

或許不怎麼得心應手,依舊有一些流失。

不過一周天運功下來,陳雲發現這一回浪費的真炁量大幅度縮減了,並且肉身壯實的程度,比剛才被動吸收更高。

“唔,這麼做可行,雖然依舊有一些消耗,但至少利用了一部分,也許伴隨著逐漸熟悉,我能減少更多的消耗。”

陳雲確定了修煉方向。

他繼續打坐修煉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漸漸地,子時即將過去。

陳雲感受到身體疲乏,這才停止了修煉。

他趁著收拾精神的時候,總結今日的修煉情況,“剛才我總共行了三個小周天功,每一次行功能誕生九道真炁,今晚一共積累了二十七道真炁,而且身體也因為積精煉體利用損耗真炁的錘鍊,變得更強了,”

今晚的修煉抵得上昨晚九倍!

陳雲頗為滿意,起身把修煉心得記錄,然後又按照修煉心得,稍稍修改了修煉功法。

期間,他喝了人參湯。

待到寫完,陳雲便吹滅油燈,摸到床上睡了。

……

約莫過了七八天。

這幾日陳雲每天夜裡子時孜孜不倦藉助白玉珠練功,白天練練拳,看看道經與醫術,好不愜意。

只是他始終不知道自己修煉到了什麼境界。

故而,今天清晨睡醒,陳雲飲食熱粥與給恩師請安之後,他便去制符堂尋找蔡如金了。

他想讓蔡如金用觀氣術替自己看看修煉進度。

另外,陳雲還抱著一個小心思,前幾日蔡如金不是說自己修煉出真炁後,可以學習觀氣術麼,他想把這術法學到手。

制符堂。

陳雲走進去之時只有任師弟一個人。

他主動打招呼道:“任師弟,早。”

正在看書的任師弟急忙站起身,作揖行禮道:“陳師兄,早。”

陳雲問道:“蔡師侄來過了嗎?”

任師弟性子似乎有點死板,一本正經地回答道:“蔡師兄往日清晨要巡查整個傳道觀周邊,確定無礙才來制符堂,這會兒,他還未曾來。”

一般人肯定回答沒來,也只有性子較真之人,才會像任師弟這樣把前因後果都仔細說一遍。

聞得蔡如金還未過來,陳雲索性搬了一張凳子坐在門口等候。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樣子。

蔡如金的身影出現在大殿處。

陳雲起身來至門外,迎面朝蔡如金走過去。

兩人在轉彎處匯合了。

蔡如金一如既往行禮,道:“見過陳師叔。”

陳雲道:“蔡師侄免禮。”

蔡如金收起行禮的動作,剛要說些什麼。

忽然,他露出詫異之色,盯著陳雲看了半晌。

陳雲眨眼道:“蔡師侄,你能否用觀氣術替我看看到了什麼境界?”

聞言,正在發愣的蔡如金回過神來,苦笑道:“陳師叔,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修煉的,竟然短短十日不到的功夫,已修煉至九品法師,尋常人可是要三個月。”

啊?

我九品法師境了?

聞言,陳雲心中一喜。

他當然知道自己為何能在十日不到的功夫便積累那麼多真炁了。

尋常人初入煉精化氣連火候都未必能夠掌握得當,自然不可能每次都化生出真炁。

就如同蔡如金前幾日所說,興許忙活一晚上都未必有所得,即便有所得也就一兩道真炁。

自己呢?

藉助白玉珠每晚可煉出二三十道真炁!

一日抵別人十日。

正因為如此,自己才能那麼短抵達九品。

明白具體狀況是一回事。

得知自己突破到九品法師境又是另外一回事。

陳雲心情變得美妙。

他笑容滿面將自己今日此行目的說了出來,“對了,蔡師侄,既然我已修煉至九品法師之境,那應該可以學習觀氣術了吧?”

只要能學會觀氣術,以後修為增長了多少就不用找別人看,陳雲當然想學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