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管家親自去送的銀子。

他們的人查到了,這個叫蘇譽的學子,如今還留在府城裡。

正住在一處普通的民宅。

他帶著自家老爺交代要送的銀兩前去。

途中路過一處擠滿了人的書屋,張管家不禁有些好奇地伸頭出去看了幾眼。

看到門口那偌大的美人圖,他不禁心中一動。

等會回來的時候,可得去看看才是。

馬車伕吆喝了幾聲,總算是透過了這裡。

很快,馬車在一處普通的民房處停下。

張管家敲了敲門後,便等在了外面。

房門很快被開啟,來人正是蘇譽。

“請問你找哪位?”

蘇譽看著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人,有些好奇。

他剛從書屋回來不久,正和顧長樂一起在書房裡幹活。

張管家看眼前的年輕人眉目俊朗,身上帶著一股儒雅的氣質。

想必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了。

他笑道:“在下張府的管家,不知道閣下可是姓蘇名譽?”

找自己的?

張府的管家......

能稱府的人家,只有祖上曾當過官或者現在當官的,要不就是有爵位的才可以稱為府。

在這江陵府符合條件的,並不多。

而且姓張,這很明顯就是張學政家裡的下人。

蘇譽點點頭,“正是在下。”

門開啟,把張管家迎進門。

“不知道張管家找在下什麼事?”

張管家一邊跟著蘇譽往裡走,一邊說道:“我家老爺讓我來送蘇公子一些東西。”

兩人進了屋。

顧長樂在書房幹活,顧老頭不在家。

福伯一家去了書屋幫忙。

因此屋裡靜悄悄的。

蘇譽請張管家坐下後,又自己忙活著,給他沏了一盞茶。

蘇譽平時不怎麼喝茶,也沒請過別人來這裡做客,因此他是沒有準備茶葉在家的。

但好在顧老頭有。

所以沖茶用的茶葉,便是從顧老頭的茶臺上拿的。

張管家見蘇譽住的地方雖然不錯,但都一個秀才公了,居然有客上門還得自己動手去沖茶招待。

難怪自家老爺要他帶錢過來送這人。

這條件確實是不怎麼樣。

寒門難出貴子。

只希望這人得了自家老爺的資助,以後科舉之路能走得順一些才是。

張管家心中輕嘆一聲。

接過蘇譽遞過來的茶水,笑著道謝。

隨後掀起茶碗的蓋子,撇了撇沫子。

輕輕吸了一口。

這一口,滿嘴留香,讓張管家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茶葉......”

“明前茶?”

張學政是提學官,雖然沒有品級,但主管一道科舉之事。

手中權力不可謂不大。

而且去到哪裡,都會受到別人的熱烈追捧。

家裡的好東西自然是數不勝數。

張管家作為張府的下人頭子,這張嘴吃過的好東西,喝過的好茶自然也不在少數。

但這蘇譽家裡的茶葉,居然讓他都吃了一驚。

這種明前茶,芽頭細小多豪,湯色明亮。

一看就是茶中極品。

但蘇譽沖茶的手法非常粗糙,基本就是開水過一遍,然後就再加水。

也不講究什麼手法。

儘管這樣,這茶水還是讓張管家唇齒留香。

他有些訝異地看著蘇譽。

“蘇公子家中的茶葉真不錯。”

蘇譽笑道:“我平常不怎麼喝茶,也嘗不出來好壞。”

“張管家若是覺得不錯,我回頭問問哪裡有,給張大人送一些過去。”

張管家聽他這麼說,便聯想到這可能是不知道誰送給蘇譽的好東西。

可惜這蘇譽家境不好,也嘗不出這種細糠。

但自己是來送錢的。

明知道這人家境不好,還幫自家大人收禮,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他家大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頓責罰。

張管家擺擺手笑道:“倒也不必。”

“相反,我今日過來,還是給蘇公子你送東西的。”

剛剛進門的時候,張管家就說過了這事。

蘇譽也挺好奇,他要給自己送什麼東西。

張管家拿出一個造型精緻的木匣子,放在蘇譽面前。

“這是我家老爺給蘇公子送的禮物,慶賀公子此次院試奪得案首之名。。”

“他愛惜蘇公子的才華,說蘇公子文章寫得非常不錯。”

“因此希望蘇公子明年鄉試也全力以赴,爭取聯捷。”

張學政一個提督學政,居然給自己一個小秀才送賀禮來了……

這確實有點罕見。

蘇譽有些受寵若驚,趕緊道謝。

“多謝學政大人。”

張管家笑呵呵道:“我家老爺還說了,明年若是蘇公子中了舉,說不定明年年底,就能在京城看到你了。”

明年中舉後,最多慶祝一兩個月,就要出發前往京城。

這可不是年底就能見到了麼?

蘇譽回道:“學生明年自當全力以赴,爭取不負學政大人厚望。”

禮送到了,也差不多走了。

但張管家挺喜歡蘇譽家裡這茶葉的,因此又續了一杯茶。

只是他看蘇譽那沏茶手法,又覺得有點後悔。

這麼好的茶葉,被這般隨意對待,實在是暴殄天物。

但茶送上來後,喝上一口,又覺得不枉此行。

茶水差不多見底了,張管家也得離開了。

他放下茶杯,正想告辭。

外面沒有上鎖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沒鎖門?這是在堂屋裡坐著?”

正是顧老頭。

顧老頭一大早去找了張學政,回來的時候又拐道去買了一隻燒鵝回家。

結果發現家裡大門沒有反鎖,料想便是有人在堂屋坐著。

他高興地一邊往裡走,一邊朝裡喊:“我買了李記的燒鵝。”

“今晚加餐……”

進屋,正好對上張管家的眼睛。

兩人早上才在張府見過。

那副裱好的畫箋,不正是張管家讓人送進去的。

想不到這才下午又見面了。

張管家還記得。

雖然談話的時候,老爺把左右都屏退了。

這老頭子也穿得其貌不揚。

但他家老爺卻是按照貴客的禮儀接待的這老頭子。

因此這人,肯定不是個普通人。

大眼瞪小眼了一陣,顧老頭笑眯眯道:“譽小子家裡來客人了?”

張管家沒有多說,直接站起來拱手道:“東西送到,我也得回去覆命。”

“就先走了。”

顧老頭笑眯眯地,沒有說話。

蘇譽趕緊道:“我送張管家出門。”

張管家出門,與蘇譽道別。

門外正站著福伯,顯然也是剛從書屋回來的。

他對著張管家微微頷首,進門後把大門合上。

張管家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老頭子,究竟是哪位貴人?”

“可他若真的是貴人,看他與蘇公子很是相熟,想必會給一番資助。”

“老爺又何須巴巴地來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