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就在這時,青鸞突然仰頭一聲啼鳴,它眷戀的看了眼滕玉君和遠處還在打鬥中的一眾御獸宗弟子,又最後看向謝危,輕輕笑了笑。

謝危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隨即青鸞猛一低頭,尖銳的鳥喙刺入了心口,霎時間鮮血灑長空。

“噗嗤!”

謝危頓時反應過來,它所謂的絕招,就是取火心直接給金焱獸!

“吼——!”

金焱獸仰天哀鳴,奮力仰頭卻夠不上半空,聲音悲慼痛苦充滿絕望。

“青鸞——!”

滕玉君不顧滿身傷痕,鮮血淋漓的朝它撲了過去!

謝危在龜殼上一個助跑,猛地躍起朝半空飛跳。

然而所有人都離它太遠了,取火心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嘴一張一合,一個鮮活的生命即將逝去。

它剛剛還和自己交流談話,它才剛剛恢復本體,千辛萬苦跑來救自己的小夥伴,卻如此快得就要凋零了。

它明明有可以活命的機會!

謝危幾乎用出了全部的力氣,用盡全力往前一躍,卻還是差了一段距離。

他眼中露出一絲悲慼。

電光火石之間……

“噌——!”

一柄剔透瑩潤的長劍從遠空飛來,劍柄在青鸞的鳥喙上狠狠一撞,“嘭”一聲響,直接把那長長的鳥喙從胸腔裡撞了出去。

青鸞一個沒飛穩,暈頭轉向就從半空掉了下來,正好落到了謝危躍起在半空的方向。

謝危連忙伸出雙手朝青鸞探去。

“轟——!”

一人多高的大鳥狠狠砸在懷裡,謝危抱住青鸞在龜殼上滾了幾圈卸去衝力,最後終於半跪在地停了下來,連忙低頭看它。

青鸞鳥喙上都是血,胸腔破了一個大洞,周圍的羽毛都被血染紅了,萬幸它還沒來得及取火心,除了胸口的皮肉傷,沒有傷到根基。

謝危頓時鬆出口氣,“還好還好,命保住了……”

“青鸞!”

滕玉君一身狼狽的撲到青鸞身上,還沒發表一點悽慘的感想呢,青鸞猛地一個打挺坐了起來,氣得渾身羽毛全都炸起,整隻鳥都像要殺人似的。

“哪個王八蛋……咳咳……呸……”它吐了一口血,怒道,“哪個不長眼的阻止本神鳥取火心,我好不容易鼓起一次勇氣我容易麼我,誰打斷了我……”

“我。”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青鸞呆呆的看著一步一步緩緩走來的人,看著對方一襲整潔乾淨的黑衣,看著對方一襲森冷寒涼的殺機,看著對方那凌厲俊美的面容,以及他手中一柄剛剛從半空中飛回來的劍。

青鸞白眼一翻,差點暈倒。

謝危沒好氣的拍了把它腦袋,“膽子這麼小還搞什麼自絕,一個人就把你嚇破膽了。”

青鸞整個身體都痙攣了一下,被氣得不輕,但又不敢吭聲。

滕玉君從儲物戒裡掏出藥粉給青鸞止了血,這才站起身來警惕的看向司昆,隨即又看向司昆身後的韻琴仙子。

韻琴仙子搖了搖頭,示意他過來說話。

兩人站在一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麼,謝危也沒在意,他把青鸞放在地上讓它休息,便站起身來看向司昆。

兩人對視一會,謝危忽地笑了,“來救我的?”

司昆瞥開眼,看向大地金焱獸,“救獸。”

謝危點頭啊點頭,“我懂,順帶救我而已。”

司昆眉角隱隱的抽了一下,竟然也沒反駁。

他上下打量了眼謝危,見到他手上的淡紅色金焱火脈絡,眉心一皺,毫不避諱,直戳人心,“你太弱了。”

謝危有被傷害到,他捂了捂心口,憤憤道:“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金丹,你堂堂合體大佬,我當然沒你強,我不信你金丹的時候也和你現在一樣厲害!”

司昆:“……”

本君不和你這個假金丹一般見識。

他抬頭看向半空中。

在他到來的那一刻,所有的打鬥便都停止了,御獸宗的人在半空中圍著金焱獸站著,金法宗的人遠遠的站在另一邊。

金燁的曜日鏡已經收起來了,他看著司昆,嘆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今天是必須有一場大戰了啊。”

他一揮摺扇,轉身直接撤了,“我在外面等你們。”

一眾人沿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司昆沒出去,他看向金焱獸,道:“回你的本體,我將你送走,自今日起,御獸宗再無大地金焱獸的存在。”

這一句話頓時讓所有人都震驚的看向他。

謝危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滕玉君當時就氣得怒髮衝冠,“雲霄君這話是什麼意思?金焱獸是我們的,誰都別想從我們手裡奪走它!”

司昆瞥他一眼,“即使它會因此喪命?”

滕玉君一滯。

金焱獸低低的吼了一聲,示意司昆繼續。

司昆道:“遠古遺族只有到大乘才會擺脫任人魚肉的命運,你暫時無法到大乘,現在也已暴露,保全御獸宗和你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你送走,我最近對空間法則略有領悟,我可以保證他們找不到你,只是……”

他眼一抬,道,“作為幫助你的代價,從此之後,你不再歸屬於御獸宗,你屬於萬劍宗。”

謝危一抬手,“等等,先打住,辦法是好,但它轉移後你怎麼壓制它反噬的火焰?”

司昆瞥了他一眼,“……也屬於你。”

潛在意思,你解決。

金焱獸低著頭沉思起來。

謝危眼睛一亮,當即打了個響指,“可以!”

既解決了問題,又噁心了把討厭鬼,兩全其美啊!

青鸞虛弱的躺在地上,舉起兩隻翅膀“啪啪”鼓掌,“我也覺得可以。”

滕玉君堅決不同意,“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想對它不利,它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只有我們才能保護它,只有我……”

“吼!”

金焱獸衝著滕玉君吼了一聲,紅色的眼睛裡滿是不贊同。

滕玉君就這麼愣在那裡,過了半晌,眼眶漸漸就紅了,“你……你真要跟他走?”

韻琴嘆息一聲,轉過了頭。

宗瀾等御獸宗弟子也全都眼露不捨。

金焱獸的眼裡也流露出濃濃的不捨,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衝著他低低的吼了一聲。

那句話的意思是:開啟鎖鏈吧。

滕玉君還想挽留,“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取你的獸血,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虐待你,我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金焱獸靜靜地看著他,宛若一位寬容慈祥的長輩,半晌,它輕輕搖了搖頭,低吼一聲。

他對我沒惡意,我感覺得出來。

活了多少年的遠古神獸,感知是絕對準確的。

滕玉君整張臉都扭曲了一瞬,嘴唇抿得緊緊的,似是要哭出來了。

突然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拂袖,轉身就跑了。

臨走之前很粗暴的甩出去了一塊令牌。

司昆抬手接住,低頭一看,是一塊上面刻畫著紅色“封”字的玄鐵令牌。

韻琴仙子嘆息一聲,“把它放到鎖鏈上,輸入靈力,鎖鏈就會開了。”

司昆照做。

半空密佈的鎖鏈在接觸令牌後齊齊爆發出一陣耀眼刺目的光芒,隨即“譁”一聲散做漫天靈光消失不見。

金焱獸重獲自由,仰天一聲長長的吼叫,巨大的身影竟開始緩緩變得透明起來,不一會就散做了虛無。

隨即整個地底空間都開始劇烈的震顫起來。

司昆一揮袖,面前空間滌盪開一層波紋,他一把抓住謝危的手臂,“離開這裡。”

謝危還在疑惑大傢伙去哪了,就被司昆一把拉進了空間波紋裡,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到了半空中。

一瞬間他渾身汗毛唰一下就立起來了。

艹!我現在還沒恢復靈力啊!

司昆卻淡定從容的將七殺劍拋了出去,七殺劍瞬間變大變長,劍尖一轉就到了謝危腳底。

一瞬間腳就踩到了實地。

謝危提在嗓子眼的心總算落回去了,他擦了把冷汗,笑道:“謝了啊小七!”

七殺劍劍柄左右一擺——不謝啊,男神刀的主人。

身邊的空間波紋一閃一閃,眨眼間地底所有的人就都出來了,韻琴仙子長吸一口氣,聲納靈氣大聲道:“所有弟子和妖獸,現在立刻升空!速度!”

她話音落下不過片刻,地面一陣翅膀扇動聲,飛劍出鞘聲,法寶落地聲,能飛的自己飛,不能飛的坐妖獸,妖獸也不能飛就坐飛行法寶,不一會,天空密密麻麻布滿了人群和妖獸,御獸宗裡已經沒了生靈存在。

像是所有人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他們都屏氣凝神,看向地面。

司昆一眯眼,“來了。”

謝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