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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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愛你。”
她答得極快,斬釘截鐵。
聞之宴身形都晃了一下。
他鬆開她,轉身走了幾步。
高大的背影,滿是冷灰般的頹寂。
背對著她站了好一會兒,他掏出煙,重新攏手點了一根兒,抽了一口,而後說,“你走吧。”
方慈大概是沒料到他竟真的會答應,愣了一瞬,說了句,“……謝謝你。”
聞之宴單手插著兜,轉過身來,笑看她,“你真是天真。”
他唇角一絲淡漠的笑意,“這世界就這麼大,你能跑到哪兒去?”
“去讀書吧,”他口吻稱得上溫和,“倫敦也不遠,我改天去看你。”
方慈繃緊了下頜,“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聞之宴嘲弄的口氣,道,“你不是鐵了心要走嗎?我還能把你綁在這兒不成?”
方慈怒了,“你!”
“我,”他不鹹不淡地嗤了聲,“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永遠不會放開你’,你以為老子跟你鬧著玩兒呢?”
“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哪兒老子都找得到。”
他當然有這個通天的本事。
方慈靜靜凝他許久,笑了一下,說,“……也行,”她口吻輕鬆極了,“你想要我了,隨時去找我,我願意跟你做。”
這話太輕鬆。
她好像不知道有多殘忍。
她寧願退一步妥協繼續要他的身體,也不願意再要他這個人。
他這個人本身,倒成了這場情.事的邊角料。
在這句話裡,聞之宴內心轟然倒塌。
萬箭穿心。
他果真還是賭輸了。
沒輸給任何人。
輸給了她不想要他。
聞之宴痛得渾身骨頭要散架,痛得眼睛都開始燒。
他盯著她,喉結上下滑動,咬緊了牙關,一句被撕碎的話磨出來,“……方慈,老子這輩子再跟你做一次,老子真就他媽的是你的一條狗。”
終於把他激怒了。
事情好辦多了。
方慈赤著腳去到沙發邊,將自己的包收拾好。拎著包再走回到他身側,她腳步停了停。
聞之宴低頭不發一語,指間的煙還燃著。
“再見。”
門咔嗒一聲關上。
這間主臥室前所未有的寂靜。
靜到他甚至能聽到外面的雨聲。
他突然發了瘋一樣,開啟門,跑下樓梯。
方慈已經走到了噴泉邊,冒著雨。
聞之宴追到她身後,叫她,“方慈。”
方慈腳步沒有再停頓,也沒有回頭。
她沒有要落淚。
她心如磐石。
她要拋掉過去的所有,重新開始。
脫胎換骨。
細細的冷雨,空氣很快變得霧濛濛。
聞之宴跟在她身後。
像過往的那麼多次一樣,一前一後走到雕花鐵門邊。
方慈按動開關。
聞之宴覆住她的手,低眼看著她,那雙眼已經黯淡無光,“方慈,我最後問一次,給我一個分手的理由。”
“我想要自由。”
她說。
“待著我身邊,不自由嗎?”
“對。”
聞之宴良久地凝著她,胸腔發悶難以呼吸,他點點頭,“行。”
方慈轉身要走,被他一把拉回來,壓到門邊牆上。
洶湧的用盡了全身力氣的吻。
掠奪了所有的呼吸。
呼吸夾雜著雨水,打溼了頭髮和臉龐。
方慈又給了他一巴掌。
聞之宴笑了下,被雨氤溼的眼睫低垂著,就那麼看著她,很溫和地說,“……方慈,你最好祈禱這輩子不會再遇到任何困難,”停頓一秒,“否則,你一定會再落到老子手裡。”
他沒有看著她離開。
他轉身回了主屋。
方慈如果回頭,就會知道聞之宴是赤著腳跑下來的。
不知道踩到了什麼,一腳一個血印。
血跡泅進細雨裡,像被撕碎的一顆心。
”
第34章
那一晚,細雨一直沒停,直到第二天下午,雨滴終於凝結成雪。
那時,李佑賢剛到達舊別墅。
踏上門廊,他抖了抖傘,又抬頭望了眼愈來愈沉悶的天色。
在玄關換了鞋,循著走廊來到一樓書房。
書房沒開燈,一整面朝北的落地窗外的碎雪,是唯一的光線來源。
聞之宴半躺在那窗前的躺椅上,兜帽帽簷壓在鼻樑中,遮了半張臉。
今天是方慈二十一歲生日。
此刻,他本該與她在海邊套房裡,或纏綿或聊天或僅僅只是共享一根菸。
「方小姐走了嗎?」
李佑賢本該這麼問一句。
但答案已經擺在眼前。
他在旁邊沙發裡坐下,點了根兒煙,說,“我這邊事情變得有點複雜,”他在彙報進展,“宋承業跟我坦白,他知道方家只是一個空殼了,所以讓宋裕澤過去聯姻,本身也是沒有把宋家家業給他的意思。”
“宋承業說,家業本身就是留給我的。”
所以說,他倆這項謀劃,本身就是徒勞的。
不管是要助力李佑賢爭奪家產,還是接近她。
甚是諷刺。
兩年前的今天,聞之宴上大一,正逢寒假,圈裡社交聚會密集。
那一場,聞鵬厚出席了,他本身沒興致去,後來是無聊,去待了一會兒。
他一直一個人待在休息室,甚至沒出去社交。
也就是透過休息室的落地窗,他第一次看到了方慈。
那時看到她在找打火機,他開啟落地窗的邊門,過去遞了一個。她卻眼睛都沒抬,只說不用了。
那一瞬的心動,直到現在都很清晰。
也是那時,他才懂得,原來“心動”是個很直觀的詞——
心真的會猛烈地搏動一下。
見了她這一面之後,聞之宴一直忘不掉,於是,那個社交季,幾乎每一場酒會宴會,他都去了。
他要麼獨自待在休息室,要麼獨自待在小露臺,有時能遇到她,有時不能。
她總是一個人待著。
有一次,那麼冷的天兒,她一個人坐在後院的鞦韆上,一手扶著繩子,頭歪靠其上,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