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人的獨唱,但最後幾乎變成所有人的合唱。

每個人的心中或許都有一個十年,才會讓這首歌數以千萬遍地在無數個夜晚響起,喚起一段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

“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

“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最後一句終焉,陸沉放下麥克風,正對上眾人默默擦拭著眼淚。

劉思鈞率先帶頭鼓掌,一邊抹著眼睛一邊大聲地道:

“沉哥唱得真好,就像是從十年後穿越回來的一樣。”

他話音剛落,顯然更加感性的田子衿也開了腔:

“是啊,就……感覺像是一個過來人,站在十年後的今天回首……”

陸沉笑了笑,放下麥克風。

是啊,真是一語成讖。

坐在沙發上的顧初然也點了點眼角,不過片刻,又換上了平日裡一貫禮貌而又帶著些疏離的表情。

“你唱歌比以前更好聽了。”

她發自內心地道。

陸沉攬過早已哭成淚人的李涵博的肩膀:

“是嗎,謝謝。”

他記得在最後的時光裡有個小插曲。

那天他沒有開依照顧初然的喜好買的路虎,而是騎著一輛晃晃悠悠的小電驢。

是家附近的公園,臨近晚上12點。

顧初然坐在後排,雙手環抱著他的後腰,在一刻桂花樹下,突然沒來由播放這首歌曲,然後變成兩個人的合唱。

那一刻,他以為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以為從此以後,他們還有五個、六個甚至更多的十年。

可是就在那天過後的一個月裡,他和顧初然的感情就像突然播放的那首歌一樣,突然沒來由地跌倒了谷底。

接著就是顧初然出差的半個月,開始了一段讓他痛徹心扉的,單方面的斷崖式斷聯。

當時他還不懂,他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直到臨死前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也許是顧初然不願再偽裝,如果從一開始他們就保持著朋友關係,興許結局反而會不一樣。

看著陸沉臉上釋然而又坦然的神情,顧初然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錯愕。

她第一次感受到,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那種陌生就好像……

要從此消失在她的世界一樣。

“你……是不舒服嗎?”

顧初然躊躇著開口,心裡甚至有點想問:你沒有其他要對我說的了嗎?

陸沉搖了搖頭,似乎也猜到了幾分。

在他二十歲的外表下,畢竟住著一個三十歲男人的靈魂。

其實就算是以前,他也並不覺得自己要比妻子顧初然幼稚。

試問一個一路過關斬將到底頂峰的人,如果不是愛,怎麼會失了早就已經刻進血脈中的沉穩。

“沒有了。”

陸沉依舊坦然地回答,隨後開始環顧四周。

經歷了剛剛的生日環節和大合唱,時間也早已經過了一點。

對於眼前這些二十歲的大學生來說,這個時間雖然算不上太晚,但因為那首《十年》所帶來悲傷情緒,加上之前幹掉的幾箱啤酒,幾個室友看上去都有些醉醺醺的。

“今天就到這裡吧。”

陸沉的聲音不大,卻有一種說一不二的威嚴。

男孩們陸陸續續地起身,雖然不明就裡,但儼然都是一副要走的樣子。

眼看陸沉似乎真的不再有下一步的動作,顧初然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168的個頭對於南方姑娘來說絕對算不上矮,但十幾厘米的身高差,還是讓她在面對陸沉時不得不抬起頭來。

“你要和我們一起打車回學校嗎?”

她的眼神倔強中帶著一絲期許。

不得不說,十年前的她從模樣到神情甚至是穿衣風格都沒有太大的改變,恍惚間,陸沉甚至以為是半個月前在機場送別那天。

“我送伱們上車吧。”

陸沉回答得乾脆。

就算已經決定放下,但畢竟是多年的好友,更做過五年的夫妻。

即便是普通朋友,他都做不出不聞不問,何況顧初然原本就是自己約出來的,如果直接把人丟下,未免太沒品了。

“不用了。”

顧初然直接開口拒絕,順便揮了揮手算是道別。

她心中有一團沒來由的火氣,像是電腦被設定了特定的程式卻不知為何沒有執行。

田子衿的目光在她和陸沉的身上來回轉換,她敏銳地覺察到了陸沉的不對勁。

陸沉看顧初然的眼神變了,少了原先那份熱切,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平和。

不僅如此,以往即便是大白天,陸沉都會習慣性地把顧初然送到宿舍樓下,怎麼可能做出大半夜讓她獨自打車回宿舍這種事情。

“那注意安全。”

陸沉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家KTV距離大學城不算太遠,更何況雖然不是一輛車,但有這麼多人在,原本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劉思鈞拍了拍陸沉的肩膀,隨後招呼著眾人離去,看著陸沉沒事人一般地買完單後,李涵博欲言又止地走上前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陸沉搭著他的肩膀:

“今晚別走了,附近3公里有家酒店不錯。”

“哦……嗯?”

李涵博頭上緩緩冒出三個問號。

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想睡我?

“你最好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收起來。”

陸沉踢他一腳:

“都這個點了,你回去太遠,不安全。”

雖然都在一座城市,但遠沒有陸沉和顧初然在相鄰的學校那麼方便,李涵博就讀的學校在60公里外的另一座大學城。

上一世被拒絕後,陸沉依舊屁顛屁顛地把顧初然送回了宿舍樓,絲毫沒有考慮眼前的好兄弟是坐了1趟公交和3趟地鐵才趕到這裡。

所以啊,我們應該去珍惜那些真正值得珍惜的,如果能重來一次,你一定要好好記得。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打了一輛計程車來到陸沉口中還不錯的酒店。

眼看李涵博因為滿腹狐疑絲毫沒有睡意,陸沉從沙發上起身,掏出褲子口袋裡的仙女棒:

“我們去樓頂把這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