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歡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騰出手來,推搡了他一下。

故作掩飾的說:“顧長策你別離我這麼近,...好熱啊。”

聞言,他這才稍稍和她分開些距離。

不過頭是起來了。

但是大掌卻又包裹著她溫軟的是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

......更像是在調情了。

沈醉歡現今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

泛著冷光的月亮悄無聲息的爬上窗簷。

小窗沒關,被支開了一條縫。

帶著些許涼意的秋風便從那條縫裡偷偷溜進來。

冷風一吹,她只覺得裙子底下涼涼的。

小臉微紅,小聲嘟噥說:“怎麼這麼粘人啊,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

至於時時刻刻貼在一起嗎?

不過雖然話是這樣說,她面上卻沒有絲毫的厭煩之色。

反倒在唇角處抿開了一抹略帶甜蜜的笑意。

可這話落下,顧長策面上的笑卻忽而淡了一下。

他懶懶往榻的另一邊一靠。

語調平靜的開口:“沈歡歡,這個月月底,我可能要離開京都一趟。”

他這話說的就好像是在說明早吃什麼一樣簡單。

聽得沈醉歡愣了一下:“你離開京都做什麼?”

其實她心底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或許和邊關局勢有關。

但還是張口問了出來。

顧長策面上表情淡淡,潤澤的薄唇微啟:“...雲中出事了,匈奴左賢王休屠帶兵在雲中城近旁的村鎮中安營紮寨,蠢蠢欲動。近日來可能會有些動作。”

沈醉歡聞言,眸中的神色瞬間變的有些慌亂起來。

她隨手將話本扔在了榻旁的小几上。

她雖說沒上過戰場,可也知道戰場之上刀光無眼。

受傷什麼的都是小事,丟命也是常見的。

她有些語無倫次的問道:“怎麼偏偏是你,雲中城不是有守城之將嗎?”

她對朝中之事一知半解,可之前便聽聞守雲中城的左將軍公孫離曾經也是赫赫有名的將領。

可顧長策聞言只是語調淡淡的說:“公孫將軍老了。”

這話說完,沈醉歡抓住她衣袖的手指微頓。

這才想起,現今已經過去七年了。

早已英雄遲暮,物是人非。

顧長策見她面上恍惚的神色。

心下一動,伸出手掌托住她的小臉,乾淨潤澤的手指輕輕在她嫩潤的臉蛋上刮蹭了一下。

緩緩開口解釋說:“父親現在在守雁門,不可輕易調離,朝中無人可用,我必須得去。”

其實有些話他沒說。

皇帝不用公孫離不僅僅是因為他年事已高。

更重要的是公孫將軍是守城之將,對戰方式過於保守。

這次上天送上來的機會,齊晟軒不想輕易放過。

於是便想派他去雲中,若是能尋到機會,便殺了匈奴掌權人左賢王。

這次雲中一行,實則比沈醉歡想象中的還要兇險。

沈醉歡抿了抿嫩紅的嘴唇。

藏在袖下的蔥白手指顫動了一下。

匈奴左賢王的惡名整個大梁誰不知道呢。

他在沈醉歡十四歲那年便已經臭名昭著了。

聽聞這個人殘暴嗜殺而且是個變態,殺了人便會將人的頭顱割下來,用作飲器。

偏偏在匈奴中的地位又是舉足輕重。

自從上一任匈奴王,也就是他的親哥哥死後,他雖然扶持自己的侄子上位。

卻將大權獨攬在自己手中。

顧長策見她低垂著眼睛,不說話。

斟酌半晌,便開口安慰她說:“不必擔心,陛下此行撥給了我五萬騎兵,這仗沒那麼難打,用不了兩個月便回來了。”

沈醉歡淚眼盈睫,她知道此行定然不像顧長策說的那樣容易。

但她卻也沒說什麼不讓他走之類的胡話。

先不說國家有難,她不能這麼自私。

單說長寧現今還在後宮之中。雖說是受寵。

可這世上,帝王的寵愛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只有父兄爭氣,她在後宮之中才能毫無顧忌的挺直腰板。

沈醉歡深吸了一口氣。

小手輕輕扯他玄色的袖口:“顧長策,你一定一定要平安回來。”

這話落下,他愣了一下。

忽而想到,以前每次出征都很想聽到沈醉歡對他說這話。

現今總算是聽到了

他心情愉悅的彎了彎唇角。

淡聲應道:“好。”

說完這話,沈醉歡便撲到他懷裡,語調有些惡狠狠的威脅:“你若是回不來,我...我就帶著柔嘉改嫁,讓她叫別人父親。”

她嫩白的小手輕輕戳著他線條流暢的手臂。

顧長策黑眸暗沉,叫了聲“沈歡歡。”

語調可憐兮兮的。

沈醉歡這才眼眶紅紅的說:“騙你的,如果你不回來,我會...會傷心一輩子的。”

....真的會傷心一輩子的。

她才剛體會過兩情相悅的滋味。

說到後來,女人的語調都有些哽咽起來。

顧長策其實並不擔心她會一輩子走不出來。

因為昨晚沈醉歡又想起一些事情來,還是關於衛銜玉的。

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完全恢復記憶了。

待她恢復記憶後,哪怕是他死了,或許她也只會感到開心暢意。

男人這樣想著,黑眸中一片幽暗翻滾。

可他偏生的見不得沈醉歡哭。

他不怎麼會安慰人,想了半天,也只想起一句沈醉歡方才用來對他的話。

“別哭了,沈歡歡,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

這話落下,沈醉歡愣了一下。

她眉心緊縮,小手輕輕擰他硬邦邦的手臂。

“胡說什麼呢,出征前說這不吉利的話。”

他輕笑一聲,靜靜的抱著她哭了一會。

沈醉歡哭累了,才紅著眼眶從他懷裡爬出來。

用乾淨的繡帕摁了摁眼角,仰頭對他說:“我過兩日去空山寺去給你求串佛珠吧,保平安的那種。”

聞言,顧長策原本停留在她嫩潤臉蛋上的手指頓了一下。

他眉梢一揚。

心想,他先前在戰場殺了那麼多人,若是信神佛,往後餘生,怕是連一個好覺都睡不了了。

不過為了讓沈醉歡放心,還是低聲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