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我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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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碗藥在兩個嬤嬤的注視下喝下,苦澀的味道讓白玉安幾乎快要吐出來。
她也的確吐了出來,或許是身體本能的排斥,弓腰撐著凳子,額上冷汗直冒,肚子裡翻滾著,藥汁盡數被吐了出來。
一屋子的丫頭婆子見狀嚇得不行,薛嬤嬤連忙去拿茶水給白玉安淨口,又拿熱帕給白玉安擦汗。
白玉安臉色慘白,撐在凳子上的身子隱隱發抖。
雲嬤嬤連忙去扶著白玉安去靠榻上躺著,又去拿了一罐酸梅到白玉安面前:“白姑娘吃顆梅子吧。”
白玉安看了眼,拿了一顆含進了嘴裡。
只是舌頭上的傷口還沒好透,梅子滾過傷痕,疼痛感又襲了過來。
那酸澀的味道,並沒有讓她能夠好一些。
這時阿霞又端著藥碗過來:“剛才白姑娘喝的藥吐了,這是重新端過來的,白姑娘喝了吧。”
白玉安看了一眼,別過了頭。
阿霞看著白玉安的神情,恭敬的垂下眼低聲道:“白姑娘,您要不喝,大人回來會生氣的。”
白玉安一僵,看向了已經端到了面前的藥碗。
苦澀藥味縈繞在身上,旁邊薛嬤嬤又送了一顆梅子在她唇邊:“白姑娘就含著,一口喝了就不會苦了。”
白玉安抬頭往周圍看去,面前圍了三四個人,她們的眼睛緊緊盯著她,密不透風,讓她想要喘口氣都不行。
白玉安明白這藥不能不喝。
她不能再讓沈珏生氣。
沉默的從阿霞的手裡接過藥碗,又是連著兩碗藥,肚子裡翻滾著又要嘔出來,她強忍著,緊緊捏著袖口,冷汗淋淋。
薛嬤嬤見著白玉安難受,連忙又餵了白玉安一顆梅子:“白姑娘含著吧,含一會兒就好了。”
白玉安搖搖頭,推開了面前那隻蒼老的手,看向薛嬤嬤問:“我能出去走走嗎?”
薛嬤嬤有些為難:“您這身子本就寒了,再出去吹風,怕病又重了。”
白玉安看了薛嬤嬤一眼撐著站起來:“我想出去走走。”
薛嬤嬤見狀也攔不住,連忙就去拿了件披風過來給白玉安繫上,一邊輕聲道:“白姑娘也要拿自己身子當回事,不然吃虧的也是您自己啊。”
白玉安不語,身子微微晃了下,往外面走去。
這時候外面早已是大亮,刺眼的光線刺進眼裡,讓白玉安微微眯了眼睛。
這時節仍舊還有些春寒,細風吹過來微微有些涼意。
她低頭就往前走。
薛嬤嬤和雲嬤嬤緊緊跟在白玉安的身後,看著虛那浮不穩的身子,不明白身子都成這樣子了,還往外頭走什麼。
只是白玉安一出院子,卻看到院子外頭跪了一排的丫頭,細看過去,依稀是昨日在屋子裡的那些。
阿霞忙走到白玉安的旁邊小聲道:“大人吩咐了,說這些丫頭隨白姑娘處置。”
又小心看了白玉安一眼:“她們昨晚就跪著了,您瞧瞧要怎麼處置?”
白玉安抿唇,看著地上跪著的丫頭只要微微一晃,就會被旁邊的嬤嬤一鞭子抽過去。
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觸目驚心的鞭痕,卻沒人敢哼一聲。
白玉安抿唇,低聲道:“讓她們都起來吧。“
阿霞一訝,還是沒多話,連忙對那拿鞭子的婆子道:“白姑娘說讓她們都起來。”
那婆子才對地上跪著的丫頭嚴聲道:“還不快謝過白姑娘。”
地上的丫頭就連忙給白玉安跪謝。
白玉安看不下這些,別過頭往遠處看去。
她看向沈珏常待的那處閣樓,是整個沈府最高的地方。
她問:“我能出院子嗎?”
薛嬤嬤笑:“您當然可以,這裡的所有地上您都能去。”
白玉安一頓,看向薛嬤嬤又問:“沈首輔說的麼?”
薛嬤嬤聽著白玉安這樣生疏的稱呼,微微一愣下又忙笑道:“自然是侯爺吩咐的。”
白玉安收回視線,臨走前忽又看向旁邊的阿霞:“翠紅可還好?”
阿霞也沒料到白玉安會突然問起翠紅,愣下了,又忙道:“翠紅身上抹了藥的,就還是不能下床。”
白玉安一頓,又輕輕道:“那我去看看她。”
阿霞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白玉安已經往廊房過去了。
白玉安知道自己的身子病的厲害,但她也並沒那麼想讓自己的身子好起來。
強撐著力氣往廊房走,腦袋裡暈的厲害,步子每走一步都像是踏空了一樣不穩,並不遠的距離,白玉安卻覺得幾乎喘不過氣。
白玉安進到翠紅的屋子,薛嬤嬤她們對看一眼,就等在了外面。
屋子裡只有兩張床,屋內光線明亮,中間一張桌子,兩邊放著床鋪。
白玉安一眼就看到一邊的床上躺著個人,她走了過去坐在床邊。
翠紅正趴著,聽到有人進來,回頭一看竟然是白玉安。
她訝異道:“白姑娘,你怎麼來了。”
她又看白玉安臉色蒼白,但頭髮顯然是精心梳過的,又那一身精細雅緻的衣裳,還披著一身月白織金的斗篷,微微又愣了下。
白玉安看向翠紅,又看她趴著,身上的被子從後背上滑下來,依稀可以看到後背上的血痕。
她一頓,伸手去拉開翠紅的被子,卻見著滿背的傷痕,血跡染紅了衣裳,可以清晰的看見鞭印。
白玉安低頭,看著翠紅,聲音微低:“對不起。”
翠紅聽了忙道:“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做錯事了。”
白玉安嘆息一聲不語,從袖口裡拿出一瓶藥塞到了翠紅手裡:“這藥管用,你先抹著。”
翠紅看著手上的藥愣了下,這藥光是看瓶子就不一般,雖看不懂瓶子上的字,但也知道這東西怕是金貴。
她心裡一跳,連忙問:“白姑娘哪來的?”
她記得白姑娘沒傷藥啊,她的藥還是自己給的呢。
白玉安這藥是昨夜沈珏給自己抹藥後放在床頭上的,她早上起來想到翠紅就藏在了袖子裡,就是這會兒拿來給她。
她垂下眼,秀麗身姿筆直,寬袖搭在床沿,語氣溫和如在低語:“你放心用就是,用完了傷口還沒好,我再替你想辦法。”
翠紅一陣感動,緊緊握著白玉安的手紅了眼眶:“你自己身上都傷了,做什麼拿來給我。”
白玉安看著翠紅要落淚,低笑了下:“我早擦過藥了,你不必管我。”
翠紅愣愣看著白玉安眼裡的笑意,溫和的似春風,就算她臉頰蒼白,不飾一物,她卻覺得面前的人與那位白大人好似同一個人。
白玉安看翠紅看著自己發愣,拍拍她的手背:“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