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陸明聿信誓旦旦,陸璋眯起眼,正視起這個早已長大成人的兒子。

“走!”

即使心有顧慮,擔心小六利用他教訓小七,但陸璋也對小七不滿已久,十二歲中秀才,他原本對小七寄予厚望的,現在五年過去了,學問一點長進都沒有。

他自認很清楚問題在哪裡。

倒不如就藉此,好好敲打他!

可一行人到了辰曦苑,卻聽到裡面傳來一陣一陣的鬼叫聲。

陸明聿神色一凜,衝在陸璋前面一腳踢開辰曦苑主院大門。

“啊啊啊!”陸琅辰被嚇得叫得更大聲了,可看清來人是小六以後,立馬收聲,換成一副兇惡面孔:“你總算來了!”

陸明聿進來後第一時間將屋子裡打量了個遍,沒發現白露。

“哼,把白露交出來!”陸明聿直入主題,只想在陸璋進來前讓陸琅辰親口承認白露在這裡。

果不其然,陸琅辰指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你還好意思向我要人?你看看她把我咬成什麼樣子了?小六啊小六,你不會調教女人,我可以教你啊!”

“混賬!”

陸璋跟在後面走進來,怒目道:“你真把小六的小妾搶過來了?”

“爹?”陸琅辰看見陸璋,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憤怒,他跳起來指著陸明聿:“你還敢告狀?”

陸明聿才不管,翻了個白眼就徑直往陸琅辰的臥房走去,有小廝想衝過來都被他一槍挑走。

一腳踢開房門後看見裡面的情景,陸明聿只覺得氣血上湧,返身回去,當著陸璋的面,一槍刺穿陸琅辰另一邊完好的肩骨。

第一次是他失察,讓陸琅辰有機可乘。

第二次便是陸琅辰這人其心可誅!

現在不能殺了這個人面獸心的鬼東西,怎麼著都要讓他吃個苦頭。

陸琅辰先是覺得肩膀一涼,緊跟著劇痛讓他大腦一瞬間停擺,意識到小六對他做了什麼,原本囂張的面孔漸漸浮現出恐懼。

隨後長槍一拔,鮮血瞬間噴湧而出,讓陸琅辰痛得連聲音都叫不出來。

一旁剛剛還給他處理傷口的大夫目睹了整個過程,臉上還被濺到了幾滴溫熱的鮮血,直接嚇得愣在原地。

“看什麼看,止血!”將長槍的血用袖子擦乾淨,陸明聿一個眼刀子嚇得大夫連滾帶爬地給陸琅辰處理槍傷。

連陸璋都瞪大著雙眼,顫顫巍巍地指著陸明聿:“你……你……”

“怎麼了?我這叫小懲大誡!你去外面打聽打聽,碰我的女人,他十條命都不夠賠!”

“我沒有當場殺了他,你就該謝謝我。”

既然在陸璋眼裡,他陸明聿就是混賬孽障,那他就讓他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混賬!

藺菀瑜一直在後面跟著,聽見動靜後便衝了進來直奔臥房。

“白露!”藺菀瑜瞬間紅了眼眶,她看見白露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額頭上明晃晃一個血窟窿。

好好的姑娘竟然被糟蹋成這樣!

辰曦苑的小廝擋不住陸明聿,便想上前抓藺菀瑜,可還沒近身就被跟著保護的石頭和石山一拳一拳打了出去。

陸璋原以為過來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哭哭鬧鬧,這事兒就過去了,沒成想小六竟敢當著他的面刺傷小七。

“不就是一個女人,你要什麼沒有,跟你弟弟爭什麼?”

陸璋似乎忘了來這裡的初衷,見陸琅辰受傷,一顆心偏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陸明聿對此完全不意外,一把長槍擲地,發出嗡嗡的巨響。

“你要幹什麼?也要給我來一槍?”陸璋詫異於此時的陸明聿釋放出來的氣勢,若是年輕時候的陸璋,他完全不怕,但多年的商場浸染,他早就丟了拳腳功夫,現在也只是一個身體健壯的普通人罷了。

況且,真動手他不一定是小六的對手。

“這怎麼敢,好歹你也是我名義上的老爹,只是今日這事,板上釘釘,我刺他只是因為怒火攻心,若他不服,也可刺回來,但現在!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你要什麼說法?”

“自然是這狗東西欺辱我愛妾的說法!”

既然陸璋腦子昏昏,陸明聿便不介意一次一次說出來:“不給說法也行,從今天起,我每天都來刺他一槍直至血盡而亡!而你,堂堂首富,將成為錢塘城的笑柄!”

說著,林錦蘭聞風而來,看見陸琅辰倒在血泊裡,嗷一嗓子便衝上去,然後惡狠狠地看著陸明聿怒道:“明明是你自己把妾室送過來的,怎麼到現在成了小七的錯?小六,做人可不能這樣啊!”

“我?我把我的小妾,送給陸琅辰?”陸明聿氣笑了:“你看我像傻子不?”

“那我怎麼知道,不信,你把你那些小妾都叫過來,看看哪些過來過,如果不是你同意,她們敢來?還有,昨天明明應該輪到林氏那小蹄子,來的卻是白露,你安的什麼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

“還有,是你一直在給小七蒐羅美妾,才讓他玩物喪志無心讀書,小六,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你弟弟?”

林錦蘭一進來就一頓輸出,顛倒黑白,瞬間就將陸琅辰從施暴者變成受害者,將陸明聿從受害者變成處心積慮的陰謀者。

“這是真的?”陸璋還是那樣,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陸明聿冷哼一聲,看陸璋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樣:“你動動腦子。”

這話說得,陸璋的臉黑了又黑,無奈地問林錦蘭:“莫要瞎說,可有憑證?”

“他院子裡的小妾啊,通通叫過來我們當面對質!”林錦蘭要的就是憑證,她正好有。

此時藺菀瑜急忙忙地小跑出來,誰也不看只對陸明聿說:“白露額頭有傷,怎麼都叫不醒。”

聽罷,陸明聿只一個眼神,石頭便領命將正在給陸琅辰上藥的大夫拎著後領子,往內屋一推:“治人!”

大夫哪敢不聽,乖乖地進去了,留下包紮到一半還沒完全止住血的陸琅辰。

而藺菀瑜也想跟進去的時候,被林錦蘭粗暴地扯住裙角:“就是她,昨晚明明是她非要來伺候小七,結果卻來了白露,這賤人也不是好東西!”

林錦蘭本來是可以冷靜地來與他們對弈的,但是看見陸琅辰那呲呲冒血的傷口,她一個母親就冷靜不了,逮著誰都要咬一口。

可陸明聿不慣著她,上腳踢在她的手腕上,讓她痛呼放手。

陸璋急了,上前護住林錦蘭母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你娘?”

“她不是我娘!”陸明聿回吼,手中的長槍發出嗡嗡的響聲,好似下一秒就要挑了誰。

“好了,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跟你們廢話,我要的是一個說法!”

“要什麼說法,明明就是你……”林錦蘭還想攀誣陸明聿,可他手裡的長槍可不答應。

他腳一踢,長槍在空中耍了個漂亮的圓弧,然後直挺挺地指向林錦蘭的脖子,嚇得她瞪大雙眼不敢動彈。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可懂?”

“混賬,你敢!”陸璋怒吼,“你這樣對你爹孃,可是要遭雷劈的!”

陸明聿翻著白眼扣扣耳朵:“這些話都說爛了,能不能說點新鮮的,我換換耳朵。”

明顯就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陸璋緊盯著長槍,生怕小六一個手不穩,他們夫妻就冤死了!

“你把槍放下,我們好好說。”陸璋到底還是妥協了,指著陸琅辰說道:“你讓大夫來看看小七,小七這血流的太多了。”

欺軟怕硬!

陸明聿雖收起了長槍,但沒有讓大夫過來:“那正好,不給個說法,陸琅辰就等著血流而盡吧,嘖嘖,倒是省了我每天來的功夫,不錯不錯。”

“你要什麼說法啊!”林錦蘭心疼兒子,就算害怕也要說,“白露那蹄子是自己爬床,關我兒子什麼事!”

陸明聿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耐心已經耗盡,無奈笑著舉起長槍,準備給林錦蘭也扎個血窟窿。

“別別別!”陸璋擋在林錦蘭前面:“你若還認我這個爹,就不要這樣咄咄逼人!不就一個女人,還是個賤妾,你就這樣對你的血親?”

好嘛,攀誣不成,又開始打親情牌。

藺菀瑜實在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說道:“陸老爺,原本我以為你只是愛子之心才偏聽偏信,沒想到你連基本的分辨是非黑白的能力都沒有,你質問六少是否還把你當父親,那你呢?你是否還認六少為兒子?你還記得六少的母親嗎?”

“這裡輪的到你說話?”陸璋對陸明聿不敢說重話,吼藺菀瑜倒是那個聲音大。

“你沒資格吼她!”陸明聿吼得更大聲,就差把房頂掀了。

陸璋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想發作他想拿回一家之主該有的尊嚴和威信,但是小六這這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比他還本事還唬人。

他慫了。

但一旁小七還在哼哼得喊疼,他一個做父親的不能爭一時口舌而害了小七!

“好,就當你娘……你姨娘說錯了,你能不能先讓大夫給小七看看,小七流了好多血,你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去死啊!”

相比於陸璋表現出來的情深義重,陸明聿則顯得冷血無情。

他輕蔑地看了眼縮成小雞仔一樣的陸琅辰:“我沒有弟弟,我娘可只生了我一個。”

“好!”陸璋一退再退,“就當小七是你表兄,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表兄?”陸明聿氣笑了,“這等人面獸心的廢物,就算是我親弟弟我都要大義滅親,表兄是個什麼東西,也配?”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