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秦若若垂下眼簾靜靜的看著燕錦淵,不懂他是何意。

“你就穿這身想取悅我的勇士們?”

燕錦淵用手指劃過秦若若身上的純白的裡衣,搖頭滿目都是不贊同。

拍了拍手,下人不一會就呈上一件輕紗長袖的舞裙放在秦若若的面前。

“若若,換上它,像從前一樣為我一舞吧。”

這舞裙,還是從她的嫁妝箱子裡翻出來的,是她母后為了讓她在心愛之人面前肆意跳舞,找了二十名蠶娘,用那蠶絲抽繭趕了一月的工才做出,從上到下,如同雲彩的白過度到霞光異彩的晚霞。

沒想到第一次拿出來,她已然從燕錦淵的王妃變成了燕國最低賤的女人……

輕輕撫摸著舞裙,秦若若手指微微戰慄。

猛地將衣服抱在懷裡,闔了闔眼硬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

“好,我換。”

等她再回到場中時,方才還凌亂不堪的場地已然盡數被收拾的乾淨。

四周圍上了火盆和幾個造型奇異的大鼓。

座位被一層層鮮紅的紗簾隔絕開。

不僅僅擋住了臺下那些凶神惡煞的燕國勇士的面孔。

也擋住了高臺上燕錦淵的身影。

雖然不知這樣安排有何深意。

但到底讓秦若若稍微自在了些。

咚咚的鼓點敲響,秦若若手臂一抬,腳尖一點,跟著旋律驟然起舞。

寒風肆虐,雪花紛紛揚揚落下,世間彷彿只有滿地的白雪和她相伴。

隨著動作隨著舞袖揮動旋轉,宛如仙子下凡,美豔絕倫。

鼓點越來越快,秦若若旋轉的漸漸加快,青絲自然的垂下在身側,隨著舞姿的變化腳下始終踩著鼓點。

可是胸腔卻如容懷了一把尖刃,那鼓點如同催命符聲聲如同敲在心上,扎的她一陣陣的心悸,漸漸有些喘不過氣,忽的眼前變成一片幽深的暗。

眼前出現了大批殺戮的畫面。

她的母后、她的父皇、她的子民,一個個接連的倒在她的眼前。

動作無意識的愈發狂野,每個節拍都踏在她親人的血液上。

秦若若的心臟彷彿下一刻也要跟著跳出胸膛,腳下旋轉漸漸滲出血她卻還是如同提線木偶般不停的旋轉。

一聲琴音穿破了黑暗。

讓秦若若驟然從幻覺中清醒過來,微微一頓就找回了呼吸和節奏。

一曲罷了。

秦若若依舊驚魂未定,若不是那琴,剛才她會被那鼓點亂了心智直接瘋掉。

視線搜尋著琴音的來歷,只看到紗簾後一個侍女急匆匆的抱著一個古琴匆匆離開。

巴掌聲從高臺上響起,周圍的陳設被盡數撤去。

燕錦淵鼓著掌一步步走下,視線圍繞在她的身上幽深的可怕。

“各位勇士,這舞如何?”

臺下七嘴八舌的討論談笑著秦若若剛才的舞姿。

只有燕錦淵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色上,玩味的打量。

“剛才那琴,是不是……”

“什麼琴?”

不等秦若若說完,燕錦淵便冷冷的打斷,漠然垂下眼簾,捏起她的水袖在手裡把玩:“方才真是精彩……”

男人的臉猛地逼近,嗓音低沉:“那鼓都是罪孽深重的罪奴頭骨所致,沒有功力的人聽了,可亂心智最後爆體而亡,你還真是走運……”

說完抬手從秦若若的鼻尖上擦去一顆汗珠,輕笑著捻在指尖。

其實秦若若第一時間想到那琴音和燕錦淵有關問出口時已然打消了這個念頭,既然是為了看她出醜,燕錦淵就不可能幫她。

更何況……

那樣溫柔肆意的琴音,不是眼前的人的心境能奏出的。

燕錦淵的心裡只有病態和冷血。

“三殿下,這麼好的美人,您何時玩膩了賞給我們,秦宮的女人我們玩膩了,公主還沒嘗過鮮呢,這名號既然賜了,總得名副其實……”

汙言穢語讓秦若若神色一僵。

燕錦淵冷哼一聲揮動著袖子,緩緩轉身瞥了一眼說話的人,幽幽道:“不急……剛才那一舞,換下面的人奴的命,你們覺得可還划算?”

交頭接耳了幾聲,一個代表喝下杯子裡的酒,慷慨的揮手:“不過是些不值錢的手下敗將,讓她挑幾個留著,也不是不可以。”

秦若若心裡鬆了一口氣。

燕錦淵冷笑回眸盯著她,將問題拋了回去。

“若若,你自己告訴他們,你的舞要換多少人的命。”

一句話重新將秦若若推向眾矢之的。

秦若若忍受著那些視線的打量,仰了仰頭緩緩開口:“所有。”

一時間滿場寂靜,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

隨即是一陣陣震耳欲聾的笑聲。

“所有?哈哈哈,她是不是被那鼓聲弄瘋了。”

“她以為自己是誰?”

聽著這些嘲諷,秦若若惠然不動,單薄的身姿挺的筆直,冷冷的揚聲繼續開口:“我說了,我要換他們所有人的命,讓他們活下來。”

察覺到秦若若的認真,一時間眾人立刻噤聲。

不知是誰猛地錘打著桌子,不滿的爆喝:“胡鬧!”

此言一出,引起眾人激烈的反響,無數的不滿幾乎要將頭頂的天掀開。

“這舞美則美矣,但想換這麼多人的命,實在是天方夜譚。”

“還在做著你秦國嫡公主的夢?別忘了你現在在我大燕的境內,是千蕊夫人!”

各種各樣的羞辱肆無忌憚的朝著秦若若襲來,燕錦淵遺憾攤開手,施施然重新往高位上走:“若若,你看,一舞而已,終究不能服眾,燕國一向重視有功之臣,就連我的父王來了,都不能用權勢逼迫這些打了勝仗的勇士。”

指尖扣在手心,疼痛讓秦若若快速的冷靜下來。

想起之前燕錦淵和她說的燕國傳統,忽的眼神一亮,“生死擂臺!”

燕錦淵身影一頓。

秦若若快步衝上去,拉住燕錦淵的衣袖,如同找到方向般,快速開口:“我記得說過,燕國有個生死擂臺,只要和兇獸在籠子裡廝殺,活下來就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眼眸驟然變得複雜,燕錦淵猛地握拳,語速有些急躁:“你可知……”

不等說完,秦若若已經一把推開他,自顧自的轉身,對著場下看熱鬧的勇士揚聲道:“我要參與你們的生死擂臺-鬥獸。”

說著仰了仰頭,對著燕錦淵一字一句,滿目堅定:“想來,相比於那些在你們眼裡的螻蟻,你們燕國的勇士,更願意看到秦國的公主和野獸廝殺的畫面,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