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吭聲,溫敘言薄唇輕掀,“啞巴了?”

他單手抄袋,身姿頎長地站在床前,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有種說不出的清冷矜貴。

這讓我有些相形見絀的感覺。

我低聲應了句,“反正我又說不過你。”

溫敘言眉頭漸漸蹙攏,似是不悅。

就當氣氛尷尬的時候,有人敲門,是有人送來衣服。

溫敘言拿了回來後,將袋子放在我床頭,一如既往冷冰的語氣,“換了衣服下樓。”

我這才發現我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是男士的白色純棉短袖和運動褲衩子。

我幾乎下意識脫口,“溫敘言,我的衣服……”

溫敘言冷笑了聲,立即明白過來我想說什麼,“你身上的衣服的確是我的,那是因為我家裡沒有女人穿的衣服。”

“但你的衣服,是鐘點工阿姨幫忙換的。”

我舒了一口氣,心想也是哦,溫敘言怎麼可能幫我換衣服?

何況我還是個有婦之夫,老公還是他的死對頭!

見我放鬆的樣子,溫敘言似笑非笑第看著我,眼神裡都是不屑,“阮楨,衛生間裡有鏡子,建議你多照照。”

說完,溫敘言拉開門走了。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怎麼,我長得很安全是嗎?他眼神一定有問題,我雖然算不上什麼大美女,但讀書的時候選校花,本人雖沒得冠,卻也是榜上有名的!

他、他竟然讓我多照照鏡子?

我洩了氣,並且發誓下次就算是暈倒,也要找個溫敘言絕對不會出現的地方!

溫敘言走後,我下床換了衣服。

不知道這衣服是誰買的,但尺碼和款式都挺不錯的,是我喜歡的型別,只是……我看了眼吊牌價格,立馬給許微棠打了個電話。

許老師聽見我要她給溫敘言轉五萬塊錢後,立馬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什麼衣服要五萬塊?!鑲金了?”

我看著鏡子裡合身的連衣裙說,“瑟琳的裙子,差幾塊錢五萬……”

“溫敘言這貨絕對是在國外驕奢淫逸慣了,隨便買個裙子都是五萬塊,可惡!這該死的有錢人!”許微棠憤憤道,“萬惡的資本家!這傢伙,太敗家了!”

“的確可惡。”我摸了摸衣料,心都在滴血,“可能是我皮糙肉厚,我實在是沒感覺到這五萬塊錢的裙子用料好在哪兒?”

“你個沒出息的,一點兒也感受不到金錢和肌膚摩擦的快感?”

“沒有。”我老老實實說,“就感覺有點沉甸甸的。”

雖然我家境一直不錯,父母也是把我當做掌上明珠養大的,但五萬塊一條的裙子,我真沒買過……平日裡三五千的倒是有的。上萬都極少。

我媽從小給我衣著打扮方面的教導,只有四個字:舒適、得體。而舒適得體的衣服,實在不至於這麼昂貴。

想著我和溫敘言不過是萍水相逢,關係淺薄,我說,“許老師,我覺得這錢必須給他轉過去,不然人情欠得太大了。”

許微棠沉默了幾秒,肯定地說,“你說得對,我馬上給他轉過去。”

“好。”

“不過,楨啊,你怎麼會在溫敘言家裡?”許老師發出靈魂拷問。

我坦白從寬,很是喪氣地說,“你說,我為什麼每次倒黴的時候能碰到溫敘言?就不能換個人見識見識我倒黴的樣子?真的,我現在是一看到他那雙噙滿了冰冷和嫌棄的眼睛我就慫包一個,忍不住在腦海中翻箱倒櫃,我過去到底有沒有因為戀愛腦痴迷姜明初而對溫敘言做什麼過分的事兒?”

許微棠笑了笑說,“那你想起來,你過去幹沒幹過蠢事?”

我指天發誓,“絕對沒有!”

“那你慫什麼?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但我總覺得,溫敘言看我的樣子隱約透著一種剋制的憤怒,彷彿我的的確確是做過什麼對不住他的事,讓他記恨至今,但他又因為我父母的關係,不得不幫我一把。”

“不著急,總有天你搞清楚的。”許微棠說。

收線後,我看著換下來的短袖和運動褲,有點尷尬——思忖了幾秒後,我決定把衣服給溫敘言洗了。

於是我抱著衣服去了客衛的浴室,在盥洗臺裡放了水,從櫃子裡找到一瓶洗衣液,開幹。

就在我仔仔細細搓洗衣服的時候,溫敘言冷冰的聲音忽然響起,我一抬頭,就看到他肅冷的臉出現在鏡子裡,眉頭蹙攏著,因此眉骨微微突出,有些嚴肅。

“在給你洗衣服……”我氣勢低弱,“我穿過的。”

“誰讓你幹這些的?”溫敘言眸色沉了沉,上前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子,然後從旁扯了擦手的毛巾丟給我之後,迅速丟開我的手。

他一臉冷肅地看著我,薄唇輕啟,“不需要你做這些,衣服不用洗,我會丟掉。”

“……”我當下只覺得很難堪,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

“既然你醒了,就該離開我家。”溫敘言有些霸道又絕情的意味說,“而不是在這裡做些沒意義的事情,你不是我請的阿姨。”

我啞口無言。

看著溫敘言,我心裡很難受,還有點慍怒。

半晌,我嘆了一口氣,轉身到盥洗臺,開啟水龍頭沖洗了雙手後,轉身離開衛生間。

走出兩步,我心裡鬱結難紓,回頭冷笑地看著溫敘言,“溫先生,很感謝你對我施以援手,將暈倒的我從街上撿回來。我很感激你,但下次,要是你不幸再遇見我,請你還是不要管我。”

溫敘言眯了眯眼,單手抄袋,站在門前凝視我。

“我們從來都沒什麼交情,以前不熟,以後也不會相熟,你不用因為我父母的關係對我施以援手,然後用一張冷冰冰的面無表情的臉和戳死人的冰冷語氣來明示對我的嫌惡,大家都是陌生人,實在是沒什麼必要給彼此添堵。”

我吸了口氣,努力保持語氣的平靜,“裙子的錢,我會叫許微棠轉給你。”

“不必。”

“我不喜歡欠誰人情。”

說完,我轉身就走。

溫敘言叫住我,“阮楨,你站住。”

我回頭,見他擰著眉頭看我,長腿向我走來。

“你還有事嗎?”我冷冰冰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