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聽到徐杲的話。

眼睛一亮,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陸繹。

“小陸子,好好的學著點,看看人家老師傅是怎麼說的,別再輕易地下定結論。”

陸繹一臉的無辜。

自己都跑了一路了,就因為不相信馬車可以弄四個輪子。

現在還被人稱為小陸子。

他又不進宮做太監。

不過心中也很好奇,四輪馬車到底要怎樣才能解決轉彎的問題。

徐杲此時也發現,似乎裕王殿下,也對四輪馬車有想法。

“殿下也覺得臣的想法可行?”

對於自己擅長的東西,哪怕是徐杲也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可不可行,試過不就知道了,以前誰知道天上除了鳥兒能夠飛行,不也弄出來了紙鳶?若是紙鳶做得很大,還能夠控制方向的話,是不是也能夠讓人乘坐飛天?”

朱載坖並沒有給出答案。

只是用其他的現象,打了個比方。

徐杲若有所思,似乎真的認可了朱載坖的說法。

而這一次陸繹就學乖了,不再去輕易的質疑,那種聽起來很是離譜的說法。

若是惹得裕王殿下一個不開心,他得從研究所,一路跑著回京城。

“殿下好想法,若是紙鳶當真能入如殿下所言,朝遊滄海暮蒼梧也不是不可能。”

對四輪馬車的想法,徐杲心裡是真的有七八分把握。

可對木鳥飛天。

只當是對古人木匠技藝的推崇。

“人總要有想象才成,古人都可以想著飛天,為何現在的人越學越回去了,連想都不敢想?”

朱載坖自然聽得出徐杲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外乎看他人小,聽了一些關於木鳥的故事,就覺得一定是真的,所以才會異想天開。

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言。

若是以後材料研究出來了,做一個滑翔翼出來,讓大傢伙見識一下,就會明白,故事裡的東西,也不是不可以成真。

到那時,又不知道多少人,會發明出一些從未曾見過的黑科技。

而徐杲卻放下的心中的成見。

有人說奇技淫巧,也有人說玩物喪志。

別看他現在是官,但對於手藝人這一群體,真的是很有好感的,奈何大環境都是儒生們掌握著大部分的資源,他也不能不壓下不該有的心思。

現在有人想要對匠人這一群體做點什麼。

自然是樂見其成。

“殿下說的是,是臣有了偏見。”

一路行來。

巨大的研究所內,道路四通八達,都由青石板那鋪成。

周圍的建築,也更加的簡單,看不到多少美觀所在,只有功能上的實用。

每一處都有著路標,可以讓人不會迷路。

徐杲的心中想著,這種路標是不是也可以在京城內使用。

很快就到了一處牌匾上寫‘玻璃研究’四個大字的院子。

院內的人一直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情,沒有對來人是誰有更多的關注。

“陸非。”

陸繹喊了一聲,就見一位年輕人,蓬頭垢面的轉過身來,眼中還佈滿了血絲,顯然是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休息了。

"殿下來了。"

掃了一眼,就看到了個頭最小的朱載坖,立刻就笑逐顏開地恭敬喊道。

院內的人此時才發現,來人都有誰。

一個個的行禮。

“諸位辛苦了,本殿下來看看你們的成果。”

“殿下安好,小的們不辛苦。”

不倫不類的回答,卻顯得更加的真實。

每個人都激動得想要站在一旁,等著問話。

玻璃的製作研究完成,意味著他們每個人都會獲得巨大的財富,而且還是跟著裕王殿下做事。

也根本就不怕被人惦記。

現在他們每一個人回鄉,都會成為村子裡最被人津津樂道的人物。

就連村裡的里正。

縣裡的官老爺,也會另眼相待。

那些曾經欺負過其中一些人的潑皮無賴,在他們再次回鄉之後,也都聽說被送去別的地方勞動改造去了。

種種好處,讓所有的人,都發自內心的感覺,自己終於活得像個人樣。

“殿下,玻璃現在已經有三種顏色,一種泛黃,一種泛綠,另外一種透明的白色。”

陸非說著就從剛剛他們圍在中間的桌子上,拿起了三塊不同顏色的玻璃塊。

形狀四四方方。

顯然製作的時候,覺得四四方方最為直觀。

朱載坖那在手中,試了一下重量,還挺沉的。

對著天空仔細的看了看,其中還有這氣泡,不均勻地分佈在其中。

“還能不能繼續最佳化?”

朱載坖感覺自己高興得早了,現在的玻璃顏色固定了下來,也有了白色透明的型別,可想要做得很薄,就得克服氣泡的聚集。

想要大範圍的立刻使用,有點不現實。

“回殿下,可以的,剛剛我們也一起商量了一下,得出了一個現象,就是攪動得越是均勻,燒出來的玻璃就越是純粹。”

陸非連忙說道。

他們家傳的是雕刻石頭。

傳到他這一代,卻沒有了祖輩的雕刻天賦,好在對於石料的研究,也很有心得,不然也不會在眾多的石頭當中,找到可以使用。

現在對他來說,製作玻璃就是他重新拿回祖輩榮光的希望。

“現在做一塊玻璃需要多久?材料花費多少?”

時間和成本,永遠是決定,能不能大範圍使用的重要條件。

朱載坖的話,讓陸非明白,決定命運的時刻來了。

“殿下,材料多數用的都是沙子,若是好一點也可以用矽石,都很便宜,就是煅燒的時候,需要使用的石炭,也不需要多高的價格,只要按照先秦時期的流水作業,想要一塊玻璃的時間也很短。”

陸非想了想,回頭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圖紙接著道:“剛剛我和諸位同僚們已經商量出了,讓普通人訓練一段時間,都可以製作出來的流程。”

朱載坖聽得目瞪口呆。

心道這些人要不要這麼拼命?

連製作流程都搞出來了?

卻不知道,這些人一直都是按照之前許紳造出香皂的整個過程來的。

一旦出了成品,就可以立刻上手製作。

好半晌,朱載坖才回過神來。

大手一揮道:“賞,都賞,每個人一千兩銀子,往後每個月每人都有一百兩的工錢。”

工錢一下子提升得比一個知縣一年的俸祿都高。

徐杲動了動嘴皮子,他都想問,殿下還要不要人,臣也是有手藝的。

他一年的俸祿才多少。

費盡心思地撈一點外快都得時刻注意有沒有人彈劾他,現在擺在他眼前的工匠們,一個個的比他二品官的俸祿都要高。

心裡不吃味,是絕對不可能的。

陸繹早就見識過朱載坖的做法,一點都不吃驚。

“陸繹,記一下,在場研究玻璃的人的名字,往後若是有人需要使用玻璃的製作方法,都得給銀子,誰若是偷學被發現,就等著本殿下給他好看。”

陸繹迅速地在小本子上記了下來。

“殿下,是不是和香皂一樣,有那個專利費用?”

“不錯,不能讓別人辛苦研究出來的東西,隨意的拿去用,若是長此以往,誰還會費盡心思的去搞研究?都去偷去搶不就行了?”

朱載坖再次的強調了一下,專利是什麼意思。

實際上是說給徐杲聽的。

而徐杲是需要給皇帝彙報的。

也就等於是說給了他父皇聽,最近已經有些苗頭,朝中的大臣們正在想辦法,透過政令來達到他們也可以生產香皂的目的。

什麼都用強權。

大明還發不發展了?

必須在一開始就堵住缺口。

免得形成了慣例,就是往後大明為此立法來保護匠人們的發明了,也不會有效果。

徐杲聽著聽著,臉色有點難看。

他知道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是些什麼玩意。

也清楚那些人正在用什麼辦法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而不巧,他也是其中之一。

所用的方法,無外乎就是皇家不能與民爭利。

還沒有開始,就被二殿下堵住嘴了。

今日的談話一旦傳出去,想來不少人會破口大罵。

陸非他們聽了這話,一個個的激動不已。

總不是哪有一位大人物,為了他們這些小人物說話了。

“好了,本殿下今日不會去了,就在這裡住一晚,看看你們的最新成果。”

交代完事情。

朱載坖也就離開了這個院子,去了他在此處的單獨住所等著。

再次製作出來的玻璃確實如同陸非說的速度很快。

而且成色很足。

幾乎看不到其中有氣泡存在,說明方法用對了。

而且按照朱載坖的要求,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塊薄薄的一尺正方體。

手指敲在上面,清脆的聲音很是悅耳,透過玻璃也能夠清晰地看到對面。

“不錯,你們量一下尺寸,先給本殿下的馬車窗戶上裝上玻璃,等工廠開辦起來,本殿下府邸所有窗戶,也得換成這種透明的。”

玻璃製造出來,所有人還不知道要怎麼用的時候。

朱載坖已經給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圍的人都眼前一亮。

注意不錯。

而且可以想到,往後的窗戶也就用不上窗戶紙了。

都被玻璃替代,這又是一個可以發家致富的門路。

收稅還是按照土地和人口來的。

而玻璃確實按照窗戶多少來的。

全天下的需要多少玻璃算不出來,但都知道裕王殿下的財富,很快速就能富可敵國了。

傳說中的沈萬三賺錢,都沒有裕王快。

不禁都在心中感嘆,果然是龍子龍孫,財神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