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鬱深吸了一口氣,開啟門,微笑:

“大嫂,有什麼事嗎?”

雷文氏身穿一件淡粉糯裙,未施粉黛,眼神想刀人。

“這次看在你是為社團的份上就算了,但下不為例。”

“大嫂何意,我沒聽懂?”

“呸。”

說罷,她撐著牆,一步步艱難挪著離開了。

……

這幾日,潘府經常派人來請李鬱。

把打探到的范家備戰情報,全部無私共享。

“范家重金僱傭了松江府第一打行,青木堂。後日即將抵達楓橋碼頭?”

“對,我們潘家在松江府也有耳目。”

“這個青木堂,實力怎麼樣?”

“這麼說吧,近年來松江府幾場著名的惡仗,他們都參與了,而且都是贏家。”

“這麼厲害?”

“青木堂的骨幹,大多是陝甘綠營退下來的丘八,能打的很。”

李鬱對於陝甘綠營不太瞭解,於是潘老先生又耐心解釋了一下。

“大清國各省綠營,陝甘當屬第一,戰鬥力僅次於八旗兵。李小哥,你可不能小覷了他們,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

看李鬱不言語,又打氣道:

“你們可以再招募一些好漢,這銀子老夫出。”

“這可是你說的啊。”

“老夫執掌潘家30年,言出法隨。潘家不缺銀子,缺的就是名氣。幫老夫踩范家,要銀子你開口,別客氣。”

“老老爺子你這人還怪好吶。”

……

出了潘府,李鬱的笑容就消失了。

潘老頭這麼慷慨,背後肯定在算計存菊堂。

商人雖然有錢,卻從不會亂花一個銅板。

他們扔出的每一錠銀子,日後都要十倍的賺回去。

回到存菊堂,和眾人商量發展壯大堂口的計劃。

“姓潘的都沒有好東西。”烏鴉雖然莽,卻總是能猜中真相,他最近在聽說書人講水滸傳,知識儲備暴漲。

“管他呢,銀子是無辜的。”李鬱說,“我準備用他的銀子,擴大堂口。”

“這銀子以後還要還嗎?”

“先使著吧,有實力的人一般都欠錢。”

雷老虎聽的有點心慌,不安的挪了一下椅子。

這些年小打小鬧的習慣了,銀子太多了睡不著覺。

自從他吸納了阿鬱加入堂口,賬面存銀就從數百兩級別,上升到了數千兩。

“軍師,伱來定。”

“好,兩件事,買地,招人。”

存菊堂拿出了真金白銀,很快就有了迴響。

周圍有兩戶人家的宅子開出了價碼,雖然略高於市場價,也能接受。

城外的地便宜許多,同樣的價錢能買數倍的面積。

李鬱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決定再考慮一下。

而招人,就簡單多了。

訊息放出去,很快就有各路英雄好漢上門了。

……

打行,自然是武力值第一。

不過,李鬱倒是有些其他想法,三教九流的都不排斥。

這一次招人,是他主導。

所以,這些人也就是李家軍,他的班底。

在存菊堂內部,雖然他的威信很高,但是若有一天和大哥分道揚鑣,恐怕沒幾個人會跟隨他。

李鬱不是二五仔,沒有做叛徒的心思。

但是不代表他沒有私心,沒有未雨綢繆的手段。

他從幾十個面試者裡面,挑選了三個人。

一個叫範京,這名很有意思,和那個范家沒有關係,只是恰好都姓範。

家住蘇州城外,有屋又有田。

讀過書,在府城做幫閒為生,人長得其貌不揚,手無縛雞之力。

不過,此人有極強的上進心,俗稱野心。

他喜歡隨身帶一本手抄微縮版《大清律》,常以法律工作者自居。

第二個是江湖刀客,名叫林淮生,沉默寡言。

身材長相扔在人堆裡找不出來,卻蘊含著可怕的爆發力。

他原地出刀,竟然把活豬攔腰劈成了兩半。

更妙的是,他有個四歲的親妹妹,所以想找個固定工作。

李鬱當即拍板,包攬下他兄妹二人的吃穿用度,還包住宿。

用幾百年後的話講,林淮生是個有軟肋的人!

第三個就難以啟齒了。

劉千,長得賊眉鼠臉,身高一米五五,職業小偷。

進入存菊堂不走大門,翻牆穿窗。

差點被巡邏的阿坤打成骨折,落為笑談。

李鬱說:“職業不分貴賤,小偷和讀書人都是對社團有用的人。”

他還說:“有手藝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千門也是一門藝術,用的好甚至可以青史留名。”

……

劉千當場感動的痛哭流涕,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刀片。

當場剁了左手小拇指半截,鮮血淋漓。

“斷指作證,我劉千此生追隨李先生。若有背叛,斷子絕孫,死後不能入土。”

這個插曲,鎮住了在場眾人。

李鬱也擺出了好主公的模樣,心疼的請來大夫,用最好的藥。

又給了附近客棧老闆銀子,讓他每天好吃好喝,照顧著劉千。

不過事後,李鬱還是悄悄打聽了一下劉千有沒有老婆孩子啥的。

毫無意外,這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能斷指,已經說明他的決心很大了。

李鬱有個隱秘的心思,在這個位面還沒和任何人透露過。

反清!

現在拉著這幫惡少年扯旗造反,那純粹是腦子進水了。

藉著社團的旗號辦事,有一天這些人猛然醒悟的時候,已經在李鬱的造反戰車上了。

想下車沒門,車門焊死了。

即使想告密投靠官府,也是死路一條。

……

范家的外援來了。

一艘200料的大船,停靠在了楓橋碼頭。

青木堂的打手們,在范家人的指引下,坐上了馬車。

他們會在一家酒樓落腳,休整兩天後再幹活。

潘家的人,一直尾隨盯著。

源源不斷的情報傳到存菊堂,眾人又緊張了起來。

李鬱從橫塘驛站駐紮的汛兵那高價購買了十把雁翎刀,都是軍中制式佩刀,用料精良。

雷老虎雖然有些擔憂,還是默許了。

他也知道寧可上法庭,不要見大夫的道理。

這讓李鬱鬆了一口氣,如果雷老虎膽小怕事的話,他會盡快抽身離開,另立堂口。

刀,就藏在幾個房間的床下。

如果有人偷襲存菊堂,就砍他丫的。

他帶了幾個人,靴子裡藏著短刀,去偵查對手的行情了。

楓橋鎮的邊緣郊區,一間中等檔次的酒樓。

這是范家的產業,青木堂的打手們正在練配合,正規軍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或三人,或兩人,配合作戰,很多人用的是鐵鞭!

李鬱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心裡狂呼打不過。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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