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暗淡,反倒是群星格外璀璨。

星光灑落,也讓寒夜多了份柔和,殊不知這份柔和之中,內藏濃濃殺機。

方正身化一道虛影急速前衝,奔行之際少林寺步步生蓮、武當派陸地奔騰術融為一體。

騰空之際,

隱約可見隨風扶柳、梯雲縱的身法。

現代社會傳承的諸多法門在他身上融會貫通,又得真氣加持,已然顯出幾分超然之姿。

就像是影視劇中演繹的那般神奇,可以高來高去,再非尋常武技。

心意拳,

也已功成圓滿。

“唰!”

掠過幾株大樹,方正的身形當空一折,施展千斤墜的身法,直直朝著下方地面落去。

臨近落地,身法陡然一變,如清風拂面,悄無聲息落地。

“好身法!”

讚歎聲響起,腰懸長劍的令狐安從樹後行來,輕擊雙掌喝道: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奔雷手,勢如奔雷、舉重若輕,如此輕功身法,在下真是自愧莫如。”

“令狐安?”

方正帶著人皮面具,聞言面上肌肉抽了抽,刀疤隨之蠕動,明明在笑卻讓人感到猙獰:

“久仰大名,區區身法不值一曬。”

“文兄過謙了。”令狐安搖頭:

“動靜隨心、快慢如意,此等身法何等了得?”

他並未刻意誇讚,而是真心實意。

自古以來,某一功法的創始人,往往是把這門功法修至最高境界的人,不是沒有道理。

創造功法之人,所創法門會自然而然貼合創造者的體質,舉手抬足間運勁無有不暢。

換做二人,就沒有這等效果。

心意拳是方正自己所創,自然能夠做到運轉如意,單單這一點就遠超同儕,大佔上風。

而且心意拳名稱叫拳,實則包羅永珍,拳、掌、身法、兵器盡數融入其中,也讓他臨敵之時有諸多選擇。

“文兄。”

令狐安拱手:

“久聞大名,奈何一直無緣得見,今日既然見到,不知能否討教兩招,見識一番奔雷手的威能?”

“嘿嘿……”方正嘿嘿一笑:

“何必拐彎抹角,閣下不就是擔心文某實力不足,去了幫不上忙反成累贅,所以想試探一二。”

“來吧!”

“哈哈……”令狐安大笑:

“文兄快人快語!”

“既如此……”

“請!”

話音未落,場中陡起一抹寒芒,凌厲劍氣乍現,劍意如山洪席捲,瞬息間籠罩而來。

黑水劍訣!

好!

對方劍意不發之時內藏不顯,動輒如黃河決堤勢不可擋。

兩年未見令狐安交手,此人實力又有不小長進,怕是距離修成無漏之體僅有一步之遙。

方正眼神閃爍,動作卻未遲疑。

五指微收,雙掌形如漏勺,沉雷雷聲自掌心湧出,他的手臂也在一瞬間變的堅如鋼鐵。

“崩!”

“崩……”

肌肉拍打、骨節脆響,方正的雙手悍然與來襲長劍撞在一起。

霎時間。

兩人身週數丈的地面都微微一顫,塵土飛揚、落葉起伏,兩道人影瞬息間交錯數次。

令狐安手中劍光閃爍,如流水湧動,入無隙之間;方正掌勢剛猛,大開大闔,時而猛崩數拳。

拳如雷霆,劍如流水。

“轟!”

勁氣爆散,兩人同時後退。

“好一個奔雷手!好一個文泰來!”令狐安抖手收起寶劍,眼中寒光一閃而逝,讚道:

“文兄的淬體功法堪稱不凡,看來傳言未必是真,文兄不是小周天武師,應該已經證得大周天之境了吧?”

“僥倖。”方正拱手,音帶忌憚:

“比不得令狐家主。”

對方剛剛並未使出全力,僅僅只是試探,就幾乎逼得他用盡五雷手,不愧是固安縣百年不出一位的武學奇才。

不過……

也印證了母音雷法的了得,以四雷之境就能與大周天圓滿武者硬抗,若是進階五雷當絲毫不遜對方。

“能得文兄之助,此行勝算再增一籌。”

令狐安滿意一笑:

“我等前去與三臺縣的幾位朋友匯合,你我同為固安縣來人,到時還望相互幫襯才是。”

“當然。”方正點頭: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除了該文某得的銀子,王家的功法典籍我都要抄錄一份帶走。”

“功法……”令狐安審視了一下方正,道:

“理所當然。”

一門可以修至無漏武師的功法傳承,足可作為傳家基業,價值非是區區銀兩可估算的。

兩人商議好,不遠處又有三人走了出來。

其中兩位是令狐家的老人,另一位做道士打扮,有些眼熟,赫然令狐秋蟬的那位師兄。

好像叫葉南秋?

此人相貌出眾,年紀輕輕就是高階術士,潛力也不凡,只不過不知為何不得令狐安的青睞。

“家主。”

一人牽馬行來,躬身道:

“該走了。”

“嗯。”

令狐安點頭,示意讓人給方正送上備好的馬匹:

“文兄,請!”

“請!”

…………

都水使王家所在,緊鄰三臺縣。

王家作威作福,倒黴的自是三臺縣百姓,就連富戶、豪商都免不了受到王家的壓迫。

自王老太爺病重,王家的行事作風就收斂許多,不過當年的仇怨不是說沒就能沒的。

“姓王的以為這段時日討好我等,就能讓我等忘記當年的欺辱?”

“做夢!”

潘家家主潘然鋼牙緊咬,鬍鬚亂顫:

“現今老傢伙已死,單憑王彪一己之力難以支撐偌大家業,正是我等報仇雪恨的時候。”

“不錯!”

白家武行的白海已經年過六旬,提及王老太爺依舊氣憤填膺。

這位乃是大周天武師,本應是一城之霸,奈何遇到了蠻不講理的王家,多年來一直被王家壓得死死。

白海本人更是受盡欺辱,苟且偷生至今,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想著扳倒王家、一雪前恥。

而今,

機會來了!

“王彪有一妹妹,嫁給了四品都臺,此番老傢伙秘不發喪,就是想等著那位都臺趕來。”

潘然道:

“老傢伙死之前就已遣人送信過去,不過那位遠在青州,最快也要三日後才能趕到。”

“三日……”

“足夠了!”

“且慢。”方正眉頭一皺,道:

“滅了王家,那位都臺會不會報復我等?”

“放心。”白海冷哼:

“王彪與他妹妹的關係並不好,自嫁出去頭兩年還回來過,如今不知多少年未曾回來過。”

“就連老頭子病重,也只是遣人送來了一些草藥。”

“而且……”

“青州的都臺,可管不到冀州的百姓,我等只要做的乾淨,事後絕不會有什麼麻煩。”

“不錯。”潘然點頭,介紹道:

“王家現今有王彪一位大周天武師,另有一位大周天供奉,不過那人外出為老傢伙尋訪靈藥還未回來。”

“就算回來,我等也不懼!”

說著,看了眼眾人。

三臺縣一方。

白家武行的白海白老爺子老當益壯,是大周天之境,另有一位頭戴斗笠的無名劍客,乃是潘家眾人花大價錢請來的大周天武師。

固安縣來的人雖少,卻都是精銳。

令狐安大名鼎鼎,‘奔雷手’文泰來也非弱者,單單大周天武師,己方就足有四位。

小周天更多。

加之籌備多時,定能功成!

*

*

*

夜已深。

一個人睡意最深的時候,不是剛剛入睡的時間段,也非快醒之時,而是夜晚兩三點。

這個時候,

最不易被驚動。

“嘩啦啦……”

樹葉晃動,一道道人影接連出現。

“前面就是王府了。”

白海微眯雙眼,低聲道:

“王家當年為了在城外立宅,霸佔了我等百餘畝的上好良田,更是平了兩家的墓地。”

“不止耗費了多少銀錢!”

“諸位。”潘然面露凝重,道:

“王家水匪出身,懂一些行軍佈陣之法,府上定然設有陷阱、攔截,萬不可大意輕心。”

“是!”

“我等明白!”

“……”

眾人紛紛應是。

“我們兵分三路。”潘然伸手比劃:

“武館、商行的門人弟子從前門進攻,吸引注意力,潘某帶精銳由側院攻入,直搗龍潭。”

“幾位……”

他側首看向方正、令狐安幾人:

“等到王家大亂,勞煩諸位擒殺王彪等人,潘某若是所料不差,他應該在後院坐鎮看守老傢伙的屍體。”

“好。”

令狐安點頭應下:

“就這麼辦!”

潘然點頭,大手一揮:

“著甲!”

音落,後方眾人紛紛開啟背上揹著的厚厚包裹,裡面赫然是一件件打造精良的甲胃。

粗略一掃。

著甲之人竟有六七十!

其中多是換血武者,有些更是有著二血、三血的實力,還有一部分人背有強弓勁弩。

好傢伙!

這是要打仗啊!

方正眼眉跳動,面露驚訝。

有沒有著甲,對於武者來說差距天壤之別,著甲的三血甚至可以正面硬抗真氣武師。

畢竟武師也是肉體凡胎,而鋼鐵甲胃卻是實打實的金屬,就算是大周天武者也不能輕易破壞。

幾十位著甲武師一起衝鋒,令狐安也要暫避鋒芒。

更何況。

其中還有武師。

不過一旦證得大周天,著甲的用處就已不大,畢竟如方正的肉身就已經能硬抗小號槍械,不亞於鋼鐵之軀。

著甲反到會影響移動速度,反倒不便。

到了無漏境界……

護體罡氣堪比當世最頂尖的甲胃,手撕鋼鐵輕而易舉。

‘果真是王朝末世,單單一個三臺縣就有那麼多的甲胃,要知道尋常時候私藏甲胃可是滅門屠族的大罪,而今……,若是局勢動盪,有人登高一呼,匯聚千軍萬馬絕非難事。’

‘此界武德充沛,遠比自己所在世界古時候要強,六百年魏朝,已經壓不住下面的人了。’

‘強殺朝廷命官,這群人都能面不改色,朝廷對下面武人的威懾力越來越弱,動亂……在即啊!’

方正念頭急轉,就見披上甲胃的潘然大手高舉,朝下狠狠一揮:

“動手!”

他話音剛落,王家大宅正前方當即冒出一道道人影,其中十餘人推著一輛撞車撞向大門。

數千斤的原木,在撞車加持下就如高速行駛的大卡車,與大門相撞。

“轟!”

巨響震耳欲聾,下方煙塵四起,那足有一尺之後的實木大門搖搖晃晃,一頭栽倒在地。

“譁……”

下方人群大譁。

“衝啊!”

“殺王賊,分家產!”

“上啊!”

不知多少手持刀劍、槍矛的人影從黑夜中衝出,由王家大門衝進去,揮動兵刃砍向護院。

這些人來勢洶洶、殺機濃郁,其中還夾雜著些許高手,倉皇迎敵的護院瞬間死傷慘重。

“什麼人?”

“好大的的膽子,竟敢闖入都水使官邸殺人,爾等想造反不成?”

如此動靜,自也驚動了王家的高手,當即有兩位修出真氣的武者躍出,呼喊著衝向人群。

他們武功了得,普通人在他們面前毫無抵抗之力。

“動手。”

潘然眯眼,面露獰笑:

“一個也不放過!”

“是!”

在他身後,眾人點頭應是。

下一瞬。

地面震動。

數十位披甲之人大踏步朝王家大宅衝去。

遙遙觀之,他們就像是一個個重達千斤的鋼鐵傀儡,匯成一道洪流,轟然闖入王府。

“殺!”

喝聲如雷,氣血滔滔。

刀光劍影在場中縱橫,但凡攔截之人,在這群鋼鐵洪流面前,眨眼間就被碾成粉碎。

就算是武師……

也不例外!

“嗯!”

令狐安身後的葉南秋口發悶哼,下意識倒退一步。

他是術士,體質要比武人差上不少,感知卻格外敏銳,被場中氣血一衝,面色不由發白。

這種情況下,就算勉強施法,法術威能也會銳減。

‘難怪師傅說大軍衝鋒百無禁忌,眼下這群人絲毫不懂軍陣之法,單憑氣血就能壓制法術。’

‘若是大軍在此,我怕是連動都不敢動。’

念頭轉動,葉南秋面上不由顯出懼意,這一幕同樣也被令狐安看在眼中,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諸位。”

白海深吸一口氣,摸出兩柄短刀拿在手裡,慢聲道:

“該我們了!”

此時王家護院都被驚動,高手也被捲入戰場,眾人居高臨下,能清晰看到直通後院的道路。

“走!”

令狐安腳下輕點,身上衣衫飄飛,一躍數丈朝下躍去。

白海、無名劍客、方正也同時動身,身法各有不同,卻同樣迅疾,掠過人流直奔後院。

“王彪!”

身在半空,白海仰天長嘯:

“速速前來受死!”

這位老爺子被王家壓了半輩子,心中不知積攢了多少鬱憤,今日總算有機會發洩出來。

雙刀當空交錯,成逆十字迎風斬落,刀光一閃,一位攔截的王家護院就被生生撕成四片。

鮮血、碎肉飛濺。

“白海!”

場中人影一閃,身著孝服的王彪出現在近前,怒目圓睜看來:

“老傢伙,我就知道你不甘心!”

“早知今日……”

“當年就不該手下留情饒過你們白氏武行,這麼多年在我爹面前伏低做小,你倒是演的出好戲。”

“哈哈……”白海狂笑:

“事到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何用?我忍辱負重幾十年,終於把你家那個老傢伙熬死了。”

“現在,就要把王家踩在腳下,方能消我這麼多年的屈辱!”

“受死!”

雙刀一轉,直奔王彪而去。

白家的正反陰陽十字刀乃是一絕,據聞來自某位頂尖高手,刀法凌厲、招式正奇相合。

白海本人更是老辣。

但見場中刀光縱橫,瞬間把王彪籠罩在內。

“唳!”

場中陡有鶴唳聲響起。

不遠處的方正微微側首,好奇看來。

鶴唳九天神功!

這就是王家的傳承,王老太爺憑藉此功穩坐附近數縣第一高手的交椅,就算是重傷臥病在床,也無人敢捋虎鬚。

今日,

算是見識到了。

但見王彪雙手十指捏在一切,好似鶴喙,出招之際勁風相隨,竟是敢於白家雙刀硬碰硬。

與方正肉身強悍不同。

鶴唳九天錘鍊肉身的效果遠不如母音雷法,但修出的真氣浩瀚凝聚,真氣如有實質。

出招之時,真氣覆蓋皮肉,這才能無懼刀劍之利。

甚至還有一股螺旋勁力潛藏其內,在與敵接觸之際猛然爆發,讓白海的刀法難以盡展。

“嗯?”

雙耳輕顫,方正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見,一道劍光憑空乍現,如同蛛網交織當頭罩來。

“還有心思管別人?”

來人聲音尖利,出劍似狂風驟雨:

“你的對手是我!”

方正抬手,五指連環點出,五雷手中的彈指驚雷瞬息間連點十餘記,生生逼退對手。

他收招後退,雙眼收縮:

“大周天武師?”

來之前,計劃中可沒有這麼一位高手。

“不錯!”來人止步,面上同樣露出驚疑、凝重之色:

“好強的肉身,閣下是誰?”

“奔雷手文泰來。”方正拱手:

“未請教?”

“好說。”來人點頭:

“排教謝東漸。”

“排教?”方正眼神微閃:

“閣下何必插手我等與王家之事?”

“哈哈……”謝東漸朗笑:

“好叫閣下知道,王家老爺子出身排教,乃是我教在此地分舵的前舵主,他出殯謝某豈能不來。”

“爾等竟敢欺辱到排教頭上,真是取死之道!”

方正搖頭。

排教與丐幫類似,都是江湖大派。

據傳,

排教教主、丐幫幫主都是傳聞中的武道宗師、術法真人。

王老太爺是水匪出身,排教又號稱內陸水上第一大幫,兩者暗中有些關係並不奇怪。

不過排教結構鬆散,有十八分支之稱,各個分支各自為政,倒也不必擔心引來報復。

再說……

就算報復,也是找奔雷手文泰來,找不到方正頭上。

“好。”

點了點頭,方正雙目一凝:

“接招!”

五雷轟頂!

他腳下一點,地面轟然炸裂,泥土翻飛之中,人影瞬間逼至對方近前,拳如重雷砸下。

拳意湧現,五指內藏雷光。

“轟!”

明明肉眼可見並無不同,感知中卻猶如雷霆翻滾,從天而降劈向自己。

好!

謝東漸雙目一縮,身體陡然一轉,就像是一條扭動的水蛇,軟劍錚然一聲刺了出來。

毒蛇吐信!

寶劍洞中藏,神仙也難防。

此人劍法之精,已至極高境界。

“叮……”

拳劍相撞,竟是發出金鐵交擊之聲,甚至還有火星濺射,也讓謝東漸心生一抹驚懼。

這是什麼肉身?

竟然能硬抗自己的寶劍?

對方的修為應該不如自己,但所修法門極其了得,肉身之強匪夷所思,而且武道意志更是不凡。

兩者加持,反到自己落入下風。

另一邊。

令狐安揮舞長劍與一位手持棍棒的老者戰在一起,老者手中棍棒虎虎生風,不落下風。

三臺縣眾人花大價錢請來的無名劍客,也被兩個相貌、身材幾乎一樣的女子攔住去路。

雙胞胎女子雙劍合璧,竟以小周天之境讓劍客難以寸進。

果然!

方正眼神閃動:

‘就知道不可能那麼順利,王家幾十年基業,老爺子更是懂得順應局勢的高手,豈會沒有準備?’

‘不過……’

‘如果只是這樣,終究難逃一劫。’

場中的局勢看似平局,實則令狐安和那無名劍客都未出全力,都留有一手有備無患。

而且,

外面的局勢已經明朗。

在三臺縣眾多高手的圍攻下,王家護院已現不支,崩潰不過是早晚的事,呼喝聲也越來越近。

“哎!”

眼見形勢再無變故,後院大殿陡然響起一聲輕嘆。

“想不到,固安縣也來了人,嚴大人這是要拿我王家背鍋啊!”

聲音悠悠,不疾不徐。

卻讓場中眾人面色大變。

“呼……”

寒風盪漾,一人突兀出現在無名劍客身前,大手前伸、五指朝前虛按,場中陡起鶴唳之聲。

鶴唳九天神功!

恐怖的掌勁與劍客手中長劍相交,罡勁爆發,那精鋼長劍竟是吃力不住當場碎裂開來。

“彭!”

無名劍客吐血倒退。

大周天武者,竟是在來人面前不堪一擊。

“王虎陽!”

白海嘶聲大叫:

“你沒死?”

“沒有你下去陪我,老夫走的豈會甘心?”來人轉身,赫然正是已經‘去世’的王家老太爺王虎陽。

他踱步行向白海,咧嘴笑道:

“姓白的,你可知當初我為什麼不殺你?”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知道你對我心懷怨恨,但我就喜歡看你心裡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表面上卻要畢恭畢敬感恩戴德的樣子,每次看到你的模樣,我心裡就舒服就暢快。”

“這麼有趣的人,殺了豈非可惜?”

白海面色鐵青,身體微微顫抖,多年來被人壓制的恐懼和屈辱讓他的表情扭曲變形。

“可惜!”

王虎陽先是調笑一般,隨即輕嘆:

“你心中執念太重,不殺你我王家後人難以心安,而且沒你陪著上路,我也感覺寂寞。”

“到了下面,我還想看你委屈卻又不敢動手的樣子。”

“今日我假死,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哪些人相對我王家動手,一併解決,也了卻後患。”

“啊!”白海嘶聲長嘯:

“去死!”

無邊悲憤湧入長刀,他的雙目也不知何時血紅一片,一正一反的刀光陡然凝而為一。

王虎陽雙目收縮,再次抬手擊掌。

“彭!”

刀光碎裂。

白海口吐鮮血,踉蹌後退,隨即再次怒吼,揮刀爆斬。

“呵……”

王虎陽面泛不屑,抬手擊掌。

“彭!”

剛猛的罡勁瞬間擊潰來襲的長刀,餘勢不減繼續前行,落在白海頭頂後掌勁輕輕一吐。

“咔嚓!”

白海身軀一震,雙膝跪倒在地,面上七竅流血,即使如此,他那猙獰憤慨的表情依舊未變。

氣息,

已然消失不見。

兩位大周天武師,面對臥病在床多年、假死偷生的王家老太爺,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嗯?

方正眼眉微動。

不對!

“錚!”

還未等他有所動作,令狐安已然拔劍。

漆黑的劍光把周圍的光暈盡數吞噬殆盡,一時間眾人感知中再無一物,唯有那一道黑色長劍。

“唳!”

就在這純粹的黑色之中,一聲響亮、通透的鶴唳聲響起,瞬間撕破黑暗,與劍光撞在一起。

“彭!”

一道人影打橫飛出,撞碎牆壁落在地面。

是令狐安!

而王家老太爺王虎陽……

“咳咳!”

他單手輕抬,口中輕咳,面色來回變換,最後無奈輕嘆:

“終究是老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噗!”

一道劍痕出現在王家老太爺王虎陽身上,就如開啟了一個破口,他身上的氣機飛速消散。

眨眼間。

就如風中浮萍,飄然散盡。

“彭!”

屍體栽倒在地。

“果然。”

遠處。

令狐安從廢墟中站起,輕輕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淡然道:

“王老爺子臥病多年實力早非當初,現今只是以秘法鎖住了自己的氣息,一旦被破就會當場身死。”

方正點頭。

擊潰無名劍客之時,這點還不明顯,他甚至已經準備撤退。

而白海的爆發,卻讓王老爺子顯出破綻,兩掌擊殺白海看似兇悍,實際上外強中乾。

面對令狐安的全力爆發,王老爺子終於顯出不支,雖然用盡最後一口氣擊退令狐安,自身秘法也被破。

當然。

也是令狐安夠強。

如果換做方正,沒有施展一字明心斬的情況下,不可能破掉王老爺子的秘法。

“轟!”

這時。

後院牆壁轟然坍塌,數位身披甲胃的武師砍倒幾位王家的護院,渾身是血衝了進來。

“爹!”

其中一人看到白海的屍體,不由驚呼一聲,隨即手臂一抬,數道勁箭直奔王虎而去。

潘然也帶人衝了過來,見狀眼神微閃,白家的老爺子也死了,以後三臺縣豈不是潘家說了算?

念頭轉動,他口中喝道:

“上!”

“不要放過任何一人!”

場中王家還有三位大周天武師,王彪、家族供奉、排教謝東漸,人數比方正、令狐安兩人要多一位。

但。

不能只比大周天武師。

令狐安實力了得,足可以一敵二。

再加上潘然等人也不弱,諸多武師一擁而上,就算是大周天武師一旦被圍也難逃一劫。

就如此時。

漫天箭雨落下,謝東漸不得不拼命閃躲。

那位手持棍棒的供奉眼神閃爍,更是無聲無息朝後退去。

王老太爺機關算盡,奈何力不如人,這次是真的死了,現今局勢已定,再待下去必死無疑,何不趁此機會趕緊離開。

“唰!”

方正五指伸展,猛撲王彪。

令狐安也持劍衝上,阻住王彪退路,至於另外兩位大周天武師,他們並不打算阻攔。

一來攔下來的機率太小。

萬一攔不下……

反到給自己招惹一大仇家,不如放對方一馬也算結個善緣。

“啊!”

眼見避無可避,王彪仰天長嘯,聲音中滿是不甘、憤怒,虎吼一聲逆勢朝兩人撲來,鶴唳九天神功全力以赴:

“我跟你們拼了!”

方正眼神微動,避開正面選擇與對方纏鬥,現今局勢已定,只要纏住對方勝利就屬於自己。

片刻後。

一眾武師一擁而上,眨眼間就把王彪砍成一對肉泥。

待到一切結束,王家人盡數伏誅,王府也幾乎成為廢墟,諸多人影在其中走動,翻找值錢的東西。

“大周天武師雖強,與小周天武師的差距卻也不算太大,人數足夠同樣能輕易圍殺。”

“不過……”

方正側首,看向王老太爺的屍體:

“無漏武師則不同,護身罡勁讓他們幾乎能無視人數的差距,只要有罡勁護體就能不停殺人,差距會變的很大。”

“文兄。”

這時,令狐安的聲音響起:

“過來看看,此地可有你想要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