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洪荒（十五）

——洪荒——

盤古大陸，東北。

浮在空中的太一此時十分窩火。

照理說，他在一場有著眾多亞聖參與的大戰中做出了關鍵和重大的貢獻，哪怕作為目標的燭九陰半途被不知從哪跑來的準提道人收走，這份功績也是可以吹噓很久的。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他沒有可以吹的物件——那些作為屬下的小鳳凰們？她們總是一副對他無比崇拜的樣子，即使吹噓也沒有什麼意義。

經此一戰，龍鳳兩族首領，祖龍和元鳳的關係不知為何變得頗為親密，由於那個“龍十一子”鯤鵬體型太大難以教育，被他們留在海底“冷靜”，而他們自己則不知怎地弄出了一個新的後代，是一隻散發著七彩光芒，尾羽特別漂亮的小鳳凰，叫做“孔雀”還是【孔宣】來著？

有這兩個老不羞帶頭，兩族中一些原本便互相有意的傢伙便趁亂成其好事，其他無關緊要者不提，龍鳳之間著名的另一對則是這次事故的源頭，畢方和睚眥。

或許畢方那“半隻鳳凰”的姿態在鳳族裡不太受待見，但本身似龍又似狗的睚眥根本不在乎，太一經常前腳看著他們因為“你打了我一拳所以我要踢你一腳”這種理由拳腳相加，後腳這兩個傢伙就會以“你親了我一口所以我要親你兩口”這種緣故膩歪在一起。

然後自己的兩個兄弟……好吧，有個是姐妹。

同為開天闢地之前誕生，且唯有三隻的三足金烏，太一原本只把它們當兄弟看待，即使羲和曾放言要生十個兒子也沒太在意，結果“它們”還真就是“他”和“她”，並且在這股配對大潮中順勢在一起了，如今羲和還是要每日巡天，而帝俊自然緊緊跟著，對於太一這個兄長，如果沒有大事的話，他們兩個全都選擇暫時無視。

很顯然，“聽取自稱太一的金烏對他在龍鳳大戰期間獨自牽制燭九陰的功績進行吹噓”這件事對他們兩個來說一點也沒有必要。

另外一對……不，洛神和負屓這兩個似乎不是那種關係，他們一個和自己一樣是開天闢地之前的天生道體，一個開天闢地後天地元氣所化祖龍之子，卻在被那個自稱【紅雲仙子】的小鬼用龍九妹留下的三色光劍戳了一下之後，原因不明地一起化形成了同樣半人半龍的模樣，並改名【女媧】和【伏羲】，以兄妹相稱，此時正在盤古大陸東北玩泥巴——用他倆的話說，是“造人”。

哦，紅雲仙子那個小丫頭也在。

以太一的看法，洛神……好吧，以後叫女媧，當初那個玩鬧一樣弄出來的六道輪迴堵塞，以及因為鯤鵬墜海引起的大量普通生靈死亡，根本就不該由她負責，更勿論造出許多“天生道體”來給它們用以免其墮入惡道了。

作為開天闢地之前便存在的金烏，太一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在決定造人之後，這個“女媧”同天地間的聯絡驟然緊密了很多，就彷彿她這個行為得到天地認可了一般。

這種“緊密”固然能令她動用更多的天地靈力，但同時也額外附加了一種很難講明白的東西，要說的話，太一和帝俊目前身上基本沒有，而羲和就稍稍有那麼一些。

“具體而言，就是有些事明明不是本王所為，但與那些事相關者卻能找本王要說法，這種感覺。”太一自言自語道。

“那叫【因果】。”一個略有些熟悉，但卻虛無縹緲的聲音在太一身旁響起。

竟有人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接近？金烏略驚了一下，轉頭看去，發現是頭頂一根毛也無，身披顏色極淡紅衣的紅雲。

“喲，禿子，你不是下地獄了嗎？”沒有人聽他吹噓，心情本就不好的太一又被紅雲稍稍嚇了一次，於是沒好氣地應道。

“太一道友的用詞多有錯漏，貧道本就沒有頭髮，所以談不上禿子，”紅雲進入這種虛無縹緲的狀態之後，似乎活潑了不少，“而地獄道之事，一拳便可解決。”

“也不知哪些生靈如此倒黴。”太一翻了下眼睛。

“這【因果】，或曰‘緣法’，若牽扯的多了，便會束手束腳，難以憑藉自己的意願行事，”紅雲道：“但若牽扯太少，卻可能因被天地排斥而莫名消失，除非能成為【聖人】。”

“所以你在地獄呆不下去，上來找本王蹭些因果？”太一嘲笑道。

然而，話出口半晌卻不聞紅雲回話，疑惑轉頭時，卻發現他已消失不見，而下方遠處，那紅雲仙子正揮舞著三色光劍追打一群小妖。

太一掃了兩眼，發現只是蠍子、蜈蚣、蛇、蟾蜍和蜘蛛，蟲豸而已，便沒有太過在意地轉回頭繼續看著伏羲和女媧忙碌。

說到這“妖”，就不得不提女媧造的“人”。

讓太一用一個字來評價的話，就是“鶸”。

因為它們本身是由“息壤”混水捏成的，簡直脆弱無比，他都不用動手，哪怕下去隨便吹口氣，都能把它給吹散掉——而不是吹飛。

不過，或許由於這“天生道體”確實有什麼特殊之處，太一可以很清楚地感知到，那些小泥巴人被捏成型之後，體內就會莫名地多出一種奇異的紅色之物，它們整體呈球狀，且每個“人”體內所含不等，少則一二，多則數十，從女媧和伏羲一臉的莫名其妙來看，他們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紅雲自己鑽進去了吧？

原本來說，它們在那些泥巴捏成的“天生道體”裡待著也就罷了，但那些第一批進入這些身體裡的都是些原本在地獄道里走了一趟，特別熱愛好勇鬥狠的傢伙，它們沒搞清自己現在的狀況，就趁著伏羲和女媧沒注意跑去向附近的猛獸挑釁和攻擊。

或許這批“人”本身曾是比那些被它們挑釁者更強的動物，但現在嘛……雖然被挑釁的動物因為伏羲和女媧的存在顯得十分老實，但也不打算被這麼弱小的東西欺負到頭上，於是悄悄地一口就把這些“人”給咬成了兩半。

“人”的軀體畢竟是泥巴做的，“死掉”之後直接垮成了一堆稀泥，但它們體內的“紅球”卻因此散逸了出來，發出一股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味道。

當時，即使以太一的實力，也多看了它們兩眼，那東西對普通猛獸的吸引力更是可想而知，於是周遭的猛獸群瞬間行動起來，把所有不在伏羲和女媧保護下的“人”都給吃了。

接著，還沒等他們兩個做出反應，這些吞吃了泥巴和“紅球”的猛獸就開始產生異變，一種把自己向“天生道體”形態轉化的異變，有些轉化了手腳，有些轉化了腦袋，還有些轉化了身軀，而其中轉化最好的是一群狐狸，她們基本變成了女媧曾使用過的女子外形，只有耳朵和尾巴留著。

經此一事，諸多猛獸皆以為女媧在給它們做食物，於是紛紛湧來討吃的，並且在女媧不知為何去捂伏羲眼睛時又拐走了一批沒做出防備的“人”。

如果不是紅雲仙子莫名其妙地揮舞三色光劍，叫著“毒物、害物”要把那些化成近似人形的“妖”身上的非人部件都斬掉，或許剩下那些已經習慣了人身，並嘗試自行驅動“紅球”力量的人也難逃毒爪。

而最終，一名體內擁有六十六個紅球的“人”站了出來，其輕而易舉地凌空驅動鋒利石片和木刺將來襲猛獸群斬殺，這才阻止了更多“妖”的誕生。

而後，更多的擁有足夠“紅球”的“人”開始施展神通保護同胞，但同時，也有嚐到甜頭的猛獸，以及化形後的“妖”們打算趁他們人數不多時發動攻擊，最終，大致形成了十對十的狀況。

太一當時隨便掃了兩眼，就被雙方的名字驚到了。

計蒙、英招、白澤、飛誕、飛廉、九嬰、呲鐵、商羊、欽原、鬼車。

帝江、句芒、蓐收、祝融、共工、強良、奢比屍、天吳、弇茲、玄冥。

這些傢伙給它們自己起的都是些什麼鬼名字！

之後，終於反應過來的女媧匆忙分開了它們，但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面上表情也十分為難，畢竟，嚴格來說雙方都是她的造物，她如果旗幟鮮明地支援某一方明顯不太合適。

最終，看不下去的太一參照著“人”化形，叫來自己的鳳凰部下們，降落到地面將那些“妖”統統打包帶回了扶桑樹，或許它們的實力日後還可能成長，但在自己手下那群鳳凰面前，只得乖乖趴著。

而現在，太一窩火的原因就在於，他明明幫了伏羲和女媧這麼大的忙，他們兩個還是拒絕聽他吹噓，照顧那些“人”的同時還對他化形的外表諸多貶低。

可惡，作為金烏，穿一身金色有錯嗎？本身又是王，戴一頂王冠總沒問題吧？作為金烏中最強者，用一柄金色大斧表示自己的武力級別是理所當然的吧？而鑑於另外兩隻金烏正在犯傻，他作為此刻最有智慧的金烏，另一隻手捧上一本石質大書難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