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男朋友？說的是林子安嗎？

姜南音眼睫顫了顫，反應過來是在和她說話，搖了搖頭：“不是。”

不過見他換了話題，無聲地鬆了口氣。

孟懷京隨意地點了點頭：“我看你們關係很好，還以為是男朋友。不是就好，葬禮上也沒見他陪你，讓你一個人，男朋友未免太不稱職了，真要是，談了儘快分了。”

他的語調自然平淡，漫不經心地，彷彿真的是一位關心晚輩的長輩。

林子安心念一動，這人還去參加了常奶奶的葬禮？

姜南音解釋道：“您別誤會，他算是我的……侄子。”

林子安：“……”

這該死的輩分！

孟懷京稍挑了一下了眉梢，唇角也帶上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溫和又寬容地淡聲道：“林先生的業務能力挺不錯的，希望以後有機會合作。”

林子安總覺得他話裡有話，但是對方顯然沒有追究的打算，他也沒有惹事的想法。就像他說的，普通的資本他可以對抗，但到了孟氏這種程度，他也不敢硬槓。

三人一前一後回了會場，兩人坐在角落裡，林子安猶自鬱悶，姜南音低聲安慰他，“下次別再造謠了，還好孟先生脾氣好，不計較。”

林子安見她對那個孟懷京評價這樣高，冷笑了一聲。恐怕姜南音是唯一一個覺得孟懷京脾氣好的人了，那個男人年紀輕輕穩坐那樣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掌權人的位置，怎麼可能像表面看上去那樣溫和無害，比起見血，他的手段也許比見血還要殘酷。

但他沒有多說，總歸她和那位也不會有過多牽扯，他也不是喜歡背後嚼舌根的人……

他翹著腿，姿態懶散地盯著前面的拍賣會。

“第十八件拍品，當代國畫大師崔玉慈先生的得意之作，大家都知道，崔大師這些年的畫千金難求，流入市場的更少，這幅畫是兩年前的作品，代表著崔大師最高的藝術水平。我也不再贅言，起拍價五千萬。”

聽到拍品的介紹時，姜南音眼眸微微一亮，老師的畫！

當大螢幕上出現一副眼熟的畫時，她驚愕地瞪大了眼。“這幅畫……”

林子安看清楚畫的全貌時，也笑了起來：“怎麼是這幅畫？”

姜南音險些驚得站起來了，實在是，這幅畫，這幅畫嚴格意義上來說算不得崔玉慈的畫。

這幅畫是當時她繡花樣子時畫的，後來崔玉慈精加工了，變得更有意境。所以說，雛形出自她的手。

“五千五百萬！”

“六千萬！”

“七千萬！”

“……”

姜南音聽到越來越高的報價，心裡咯噔了一下。

漸漸的，這幅畫到了九千萬的高價，即將破億。姜南音知道崔玉慈的畫價值很高，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直觀地感受到。

她看著還在不停往上漲的數字，眼底劃過一抹惶然，這要算起來，會不會是詐騙啊？

到後期的時候，競拍慢了下來，目前達到了一億兩千萬，拍賣師笑意盈盈地說道：“還有人要加價嗎？”

全場沉默。

“一億兩千萬一次。”

“一億兩千萬兩次。”

拍賣師環視了一圈，確定沒有人再參與競拍了，手裡握著的小錘子即將落下，二樓落下一道低沉的嗓音。

“一億三千萬。”

現場的人都下意識抬起頭，二樓包廂不多，這個聲音是從中央那間傳出來的。其他幾個包廂多少都參與了競拍，唯獨中間這個，一直沒動靜，這還是他第一次出價。

似乎是知道中間包廂的人是哪位大佬，在場的人竊竊私語起來：“孟家那位不是衝著最後一件東西來的嗎？”

“最後一件東西？”

“你們不知道，那件東西本來屬於孟家，後來流落在外，孟家找了很久，這次突然出現了，剛剛看到孟家那位，還以為他為了那件東西來的。”

“說不定他這次想拿下好幾件呢！孟家……嘖嘖嘖，這點錢而已。”

“也是。”

“……”

拍賣師笑著又問了一遍有沒有人加價，在場的人哪裡有人有底氣和資本和孟懷京硬剛呢？就算是有，也不敢得罪那一位。

姜南音自然也聽出來了報價的人是孟懷京，她白皙的手指緊緊揪著裙子，掙扎了一下，輕輕推了推一旁的林子安，著急道：“快想辦法啊！”

林子安見她嚇得臉都白了，渾不在意地安慰道：“這幅畫雖然有你的參與，但它完全值這個價。崔奶奶的畫和柏爺爺的字，二老字畫雙絕，都在這幅畫裡了，一億三千萬不算貴了。”

姜南音咬著紅唇，雖然這樣說，但總是過不去心裡那一關……

林子安到底看不得她膽戰心驚的樣子，舉起手邊的競價牌。

“一億四千萬。”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眾人愕然地齊齊轉過身，想要看一看哪個不長眼的要跟孟氏太子爺搶。

然後就看到了一張清冷帥氣的臉，眉眼間滿是傲然地舉著牌。

原來是林家那個脾氣怪異的大少爺啊……

“一億五千萬。”

樓上又落下一道冷沉的聲音，不辨喜怒，但大家還是為林子安捏了一把汗。

在眾人的目光裡，林子安抬了抬下巴，姿態隨意地又舉了一下牌：“一億六千萬。”

這下子會場的人心裡都不約而同的冒出來一個念頭，這位大少爺是終於拍戲把自己搞瘋了嗎？

樓上安靜了幾秒，又緊追不捨地繼續加價。

“一億七千萬。”

姜南音沒想到局面會變成這樣，本來一億三千萬就夠讓她膽戰心驚了，如今又提了一個高度……看孟懷京的樣子，這個價格讓他絲毫不費力，她完全相信，如果林子安再提價，他也能毫不猶豫地加價。

她眼睫顫動，腦海裡靈光一閃，低頭從手提包裡快速翻找起來，終於在小夾層裡找到了那張黑金色名片。

她指尖輕點，也來不及做什麼自我介紹了，開門見山，迅速地編輯了一條簡訊發了出去。

——孟先生，希望您能夠放棄這幅畫。

二樓，孟懷京長身玉立，站在單面玻璃窗前，手機“叮”的一聲輕響，他隨意地取出手機，瞥了一眼，眸色一閃。隨即又眸子微轉，視線落在下方角落裡的小姑娘身上。

昏暗的燈光下，女生一席黑色絲絨裙包裹著她窈窕的身姿，黑與白的極致碰撞，更是襯得白皙的肌膚清冷得像是一捧皎皎月光。她盯著手機螢幕，脖頸彎出漂亮的線條，即便看不到表情，也能想象到她那雙瀲灩水眸裡盈滿了水光，明豔動人得不像話。

他沉吟一下，低下頭輕點螢幕。

姜南音忐忑地握著手機，抬起長睫，手心緊張到冒汗，希望對方能及時看到她的訊息。

她呼吸慢了下來，幾秒鐘也彷彿變得格外漫長。忽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理由？

對方回覆又簡潔又快，說明他應該知道是她。拍賣師已經在上面詢問林子安還要不要加價了，她不敢耽誤，迅速回復。

——這幅畫有瑕疵，上面的畫有我的手筆，我不想您被騙。

這次對方並沒有回覆，姜南音以為對方放棄了競拍，剛要示意林子安繼續加價，把這幅“殘次品”回收回來。

沒想到，下一秒，一道嗓音清泠泠地落下。

“兩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