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琴酒衝了個涼,天都還沒亮便接到了來自烏丸蓮耶的電話問候。

“聽說你和警察的關係不錯?”

琴酒面無表情地單手開啟護髮精油,一邊用著來自警察的“供奉”,一邊說瞎話不打草稿:“沒有。”

“可是我聽說,在黑珍珠號上,你非但和一個警察跳舞,甚至還幫忙維持了現場的秩序?”對於這個訊息,烏丸蓮耶簡直難以置信,琴酒從不是那麼好的人。

“當時是蒙面舞會,我並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琴酒平靜地解釋:“至於維持秩序,當時人很多,一旦亂起來收不住場面會很麻煩,先生,我的確很厲害,但還沒有厲害到以一敵百。”

“那……”

“而且太宰治當時也在船上。”

烏丸蓮耶的話戛然而止。

過了許久都沒有等到烏丸蓮耶開口,琴酒主動問:“先生是怎麼知道船上情況的?”

“是萊伊,他向我舉報了你。”

“多謝先生的信任。”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琴酒用吹風機仔細將長髮吹乾,天已經矇矇亮了,他也不休息,起身開車去了組織的基地,並在檔案室中調出了萊伊的資料。

萊伊,父母雙亡,在霓虹的黑街長大,早年在一家射/擊俱樂部討生活,後來和俱樂部的老闆發生衝突,槍/殺了老闆後逃離,之後不慎被宮野明美開車撞到,反倒被組織注意到了他的能力。

宮野明美嗎?

對於那個女人琴酒有些印象,不過琴酒最熟悉的還是她那個天才研究員妹妹。

雪莉,組織的珍寶,APTX4869目前的研究者。

萊伊竟然和她們兩個有關係?琴酒放下資料,退出檔案室後點上了一根菸,伴隨著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琴酒熟練地用另一隻手進入了組織高層的專用郵箱,並且給萊伊丟了一連串的任務過去,全部都是單人狙/擊任務,足夠他忙碌上很長的一段時間,也算是“報答”萊伊的舉報了。

由於被琴酒針對,萊伊一連幾天都沒有回安全屋,不是在做任務就是在做任務的路上,沒有組織的命令,波本當然也懶得幫他忙,蘇格蘭平日倒是會為了維持關係幫上一二,但現在也是全無心情。

高明哥……

那一天,琴酒看到高明哥了嗎?

一定看到了吧,畢竟高明哥摘掉面具的時候距離琴酒那麼近。

甚至……

據波本所說,高明哥之前還和琴酒一起跳了舞?

只要一想到琴酒可能注意到諸伏高明,蘇格蘭便忍不住冷汗涔涔,他和高明哥容貌那樣相似,琴酒又那麼多疑,說不定已經在懷疑他們的關係了。

如果琴酒來質問他,他該怎麼回應?

巧合?撞臉?若琴酒取得高明哥的DNA和他的比對呢?

但不說是巧合還能說什麼,總不可能承認他們是親兄弟,那樣他的身份百分百算是暴露了。

波本這些天一直都在勸他離開組織,可他好不容易才潛入組織取得了代號,如今一事無成竟然就要撤離嗎?

況且高明哥也已經進入了琴酒的視野,琴酒目前可能還不確定,但只要他選擇撤離琴酒立刻就會察覺,到時候肯定會拿高明哥開刀。

身為一個臥底,除了家國大義,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的親人朋友,無論如何蘇格蘭也不能將危險推到高明哥的身上。

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事情蘇格蘭怎麼想都想不通,那就是太宰治。

他看起來極度危險,卻可以自如出入警局,甚至命令警察的行動,對方和琴酒的關係也還不錯……總不可能琴酒也是臥底吧!

不,不可能的,琴酒那種傢伙怎麼可能是臥底!

波本推門進來,蘇格蘭立刻朝他投去急切的目光。

波本將房門反鎖,立刻說道:“查到了,太宰治不是警方的人,他來自橫濱的武裝偵探社。”

“武裝?”蘇格蘭驚訝。

波本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橫濱是個很特殊的地方,武裝偵探社也處於橫濱勢力的灰色地帶,據說就連警方都無權管束。”

蘇格蘭的心也沉了下來,太宰治的確不是黑警,但情況卻也不容樂觀,武裝偵探社在他的心中更偏向於與高層官匪勾結的極/道組織。

“這就難怪了。”難怪琴酒會和太宰治認識,畢竟對方也是“同一圈子”。

“綠川,琴酒那天和那個警察……”波本欲言又止,眼神中的情緒非常急切,快撤離啊!

“都已經好幾天了。”沒頭沒尾的,蘇格蘭說了這麼一句話。

都已經好幾天了,琴酒沒有找他的麻煩,組織裡也沒人找他的麻煩,要麼是組織打算放長線釣大魚,要麼就是還不確定他臥底的身份。

他可以賭一把。

突然,蘇格蘭的手機響了。

蘇格蘭拿出手機,波本立刻探頭去看,這在組織裡是禁忌,但顯然兩人之間沒有那麼多顧慮。

“琴酒讓我過去。”蘇格蘭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波本的臉色則更加陰沉了,警告:“不能過去,琴酒現在喊你過去,肯定不安好心。”

“未必……”

“蘇格蘭!”波本焦急地看著自己的幼馴染。

蘇格蘭抬起手,輕輕在波本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安撫道:“他這幾天一直沒聯絡我,或許只是喊我過去打下手。”

“不行,萬一……”

“沒有什麼萬一。”蘇格蘭對自己的幼馴染了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多少也相信我一點。”

波本於是只能暫時忍耐,儘管他非常擔心蘇格蘭,但蘇格蘭畢竟有自己的決斷,哪怕是他的幼馴染也不能勉強。

“如果琴酒為難你,記得聯絡我。”波本意有所指。

“好。”蘇格蘭笑著答應。

蘇格蘭出門,琴酒約的並不是組織的訓練基地,而是在野外。

越走越偏僻,看著周圍的荒草重生,蘇格蘭真的越來越覺得這是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應該不會吧?如果琴酒真的懷疑他,就該喊他去組織的訓練場,趁他不備擒下他將他關去審訊室嚴刑逼供才對。

這樣荒涼的地方,琴酒就不怕他跑了嗎?

蘇格蘭趕到約好的地點,等待著他的卻不是琴酒,而是伏特加。

“琴酒呢?”蘇格蘭問。

“跟我來。”伏特加沒有回答,示意蘇格蘭跟上自己。

蘇格蘭便跟著伏特加一路朝林子深處走去,走了很遠的距離,伏特加才朝他伸出了手。

“槍。”

蘇格蘭警惕地看了伏特加一眼。

伏特加強調:“這是大哥的命令。”

蘇格蘭只能忍辱負重,將自己的手/槍交給了伏特加。

伏特加收繳到槍,鬆了口氣,這才對蘇格蘭說道:“大哥說了,你的生存能力太差,上次還被人打昏過去,你必須重新進行這方面的訓練。”

蘇格蘭:……

據zero所說,他上次其實是被琴酒打昏過去的,而且琴酒還揪著他的頭髮似乎想要將他給撞死。

就是說啊!

他和琴酒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上次沒撞死他也就罷了,這又要搞什麼么蛾子?

“你必須在沒有手/槍的情況下獨自一人在這個森林裡生活一週,一週之後才可以出去。”伏特加交代了琴酒的命令。

蘇格蘭頓時更加沉默了。

是,這裡的確是森林,可雖然他和伏特加走了有十幾分鍾,但這裡依舊算是森林的邊緣,他等下就可以直接走出去。

好吧,哪怕他按照琴酒的命令不走出去,乖乖地待在林子裡面,可是邊緣也不可能有什麼危險吧?至於吃食……地上是蘑菇,樹上是堅果,周圍還有不少跑來跑去的葷食,哪怕他沒有手/槍,也不可能死在森林的邊緣。

劃重點:邊緣!

“你確定琴酒要讓我在這裡待一週?”蘇格蘭找伏特加確認。

伏特加也感覺這樣的訓練太過簡單,但大哥的命令是絕對的,於是重重點頭:“沒錯,這段時間我會監視你。”說完便將兼具定位、監聽與監視的微型裝置遞給了蘇格蘭。

蘇格蘭拿著小巧的微型攝像頭:……

“我遇到危險你該不會還要進來救我吧?”蘇格蘭突然有種格外荒唐的想法。

“組織的代號成員都是珍貴的人才。”伏特加沒有正面回答,卻也算是給出了答案。

蘇格蘭:……

好吧,他荒唐的念頭成真了。

這和那些到荒島上擺拍求生的明星們有什麼區別?

另一邊,傍晚時分,就在上次的那家賓館,琴酒拎著一瓶好酒進入了上次的那個房間。

房間內放置有一張烏木長桌,桌上鋪了淺藍色的桌布,矢車菊造型的香薰蠟燭已經被點上,朝外散發著淡雅的清香。

諸伏高明將高腳杯分別放在桌子的兩端,琴酒則抓起自己這端的杯子,緩緩走到了諸伏高明那邊,就放到了諸伏高明的杯子邊上,順便拉了一張椅子坐在諸伏高明身邊。

“不介意吧?”

諸伏高明看了他一眼,點頭:“當然不。”

“我要休一週的假。”琴酒將黑色的大衣脫掉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後落座,一條胳膊同樣搭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微側著身子面對諸伏高明,姿態慵懶又恣意。

“我也有幾天的假期。”

琴酒勾起嘴角,放假?諸伏高明分明是因為富江被波及,為了避免影響才暫時停職的,不過對方應該還不知情。

“阿陣。”

琴酒的心中微微一動。

“可以這樣喊你嗎?”諸伏高明笑著問,然後端起了酒杯遞向琴酒唇邊。

琴酒沒有在意那個稱呼,只不懷好意地看著諸伏高明,問:“想把我灌醉?”

“按照種花那邊的習俗,這應該算是交杯酒。”諸伏高明用眼神示意琴酒端起另一杯酒。

琴酒皺了皺眉,交杯酒啊……聯想到交杯酒所蘊含的意義,他本能得感到排斥。

諸伏高明也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思索,他低頭喝了口酒,然後探頭吻向琴酒的唇,香/舌在醇香的酒液內攪動、糾纏,意亂神迷。

對待琴酒的話……

諸伏高明想,他的確不該太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