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映雪跟著趙善走,亦步亦趨,一顆心已經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甚至她的腦中,都在想進入房間,皇帝如果猴急猴急的撲上來,她該怎麼辦呢?

是欲拒還迎?

還是主動逢迎?

亦或者是不動為好。

下午在家中,母親面對面傳授了她一些小技巧,避免她過於生澀。恰是懂了些,張映雪才更加嬌羞忐忑。

越是思考,張映雪越緊張。

趙善剛進入院子,見張映雪落後了兩步,順手拉著張映雪的手。

入手軟軟的,頗為舒服。

張映雪的身體先是一僵,旋即恢復了過來,臉上神情羞澀,眼波流轉間更是嫵媚動人。

趙善注意到張映雪的模樣,一副關切模樣,主動問道:“映雪是怎麼了?怎麼臉紅彤彤的,是跳完舞沒休息好,還有些熱嗎?”

“是,是!”

張映雪連忙點頭回答。

她才不會說自己練舞十多年,早就適應了跳舞的節奏,壓根兒不會有任何的面紅耳熱。僅僅是剛才被趙善牽著手,腦中又想著可能發生的事兒才有些不適應。

可是,張映雪不能直接說。

趙善帶著張映雪進入後院房間,在張映雪滿心期待的時候,趙善溫柔道:“可曾吃飯?”

“還沒有!”

張映雪連忙回答,又補充道:“陛下,妾身不餓。”

“哦,這麼急著要伺候朕更衣睡覺了嗎?”

趙善眼中有戲謔神色。

一句話,張映雪更是羞紅了臉,很是不自在,只覺得難為情。可是她心底深處,反而是覺得頗為刺激,也覺得好,皇帝對她感興趣才有未來,否則一切都是白瞎。

皇帝都不喜歡,還怎麼得到寵愛呢?

有了寵愛,才有一切。

趙善面色如常,繼續道:“要辦事,也要先吃飽喝足才有力氣,不管了,咱們先吃飯。”

張映雪嗯了聲,心中卻是喜滋滋的。

皇帝果然喜歡溫柔的女人。

皇帝果然喜歡嬌羞的女人。

她是對了的。

撒嬌女人才最好命,像虞清歡這樣的傻丫頭,就是個榆木疙瘩,哪裡懂這些細節。

張映雪覺得自己的魅力不差,皇帝一眼就相中了她,擺明了她肯定是有機會的。

趙善安排人送來飯菜酒水,笑問道:“映雪能喝點酒嗎?”

“勉強能喝點。”

張映雪沒有拒絕,又補充道:“陛下要喝酒,妾身捨命陪君子。”

趙善笑道:“捨命倒也不必,只需要好好陪著朕就是。”

在趙善的甜言蜜語下,張映雪心中喜滋滋的,和趙善吃飯喝酒。從一開始的陌生,迅速變得熟悉。尤其是雙方都你情我願,關係的拉近也就幾杯酒而已。

趙善和張映雪靠近後,氛圍變得曖昧旖旎。

吃過飯的兩人靠在一起,張映雪在趙善的循循善誘下,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潛能,堪稱巧舌如簧,對趙善更是交口稱讚,愛不釋手。

戰場又從桌子旁轉移到床榻上,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

風不動,心動,人動。

趙善開車的時候喜歡猛踩油門,缸內直噴。這樣的劇烈運動,雖然會造成發動機內積碳嚴重,磨損過高,卻也讓人樂此不疲。

一切結束,風動了,心不動,人不動。

張映雪原本羞紅的面頰,如今滾燙滾燙的,眼神迷離。

“唉……”

趙善忽然嘆息一聲。

張映雪還沒有從餘韻中緩過來,忽然聽到趙善的一聲嘆息,整個人彷彿在冬天被潑了盆冷水,頓時來了個透心涼,心中反而惴惴不安。

難道是剛才她情不自禁的反應太大了?

難道是她迎合太猛了不矜持嗎?

張映雪訕訕問道:“陛下為什麼嘆息呢?”

趙善解釋道:“朕之所以嘆息,不是你不好,你非常好,漂亮溫柔,能歌善舞,堪稱絕色。可是你出身揚州大族,涉及揚州大族,朕一時間舉棋不定啊。”

張映雪急切道:“陛下為什麼舉棋不定呢?”

趙善道:“大乾的國策,不允許地方大族侵佔土地,隱藏百姓。要成為大家族,只能靠自己家族的人去合法經商,去靠文采揚名,去靠能力經世濟民。”

“這是博取榮華富貴的途徑。”

“可是靠隱藏百姓、侵佔良田等手段,那是不行的,朝廷必然會嚴厲打擊。”

“現階段的大家族,雖然答應了要交出人口和土地,也要給朝廷錢財和糧食,可是朕料準他們不會甘心,絕對會有所隱藏的。”

“他們不遵守朝廷的國策,朕只能開殺戒,以殺止殺,藉此震懾一批人。”

趙善大手在張映雪細膩如綢緞的肌膚上劃過,開口道:“朕看你不錯,如果涉及張家,朕也只能辣手處置,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不是朕不體諒他們,是他們不體諒朕。”

張映雪眼中一動。

她思考著趙善這麼說的用意。

只是,她沒有時間去仔細斟酌,迅速表態道:“陛下,妾身願意回家一趟,請祖父安排,保證會安排妥當,不會出任何岔子。”

趙善搖頭道:“好言難勸吊死鬼,你回門也可以,勸勸張家就是。涉及其它大家族的事情,可以不用管。如果張家要管,也要保證張家的安全,沒必要撕破臉。”

張映雪道:“妾身知道了。”

趙善晚上沒有去虞清歡休息的地點,虞清歡不一樣。

這女子可以晾兩天,先觀察下再考慮。

一夜無事,第二天大清早,張映雪就更換了衣裙,意氣風發的離開了。在張映雪離開後,一名士兵走進來,稟報道:“陛下,高遠求見。”

趙善吩咐道:“傳!”

在趙善和趙構開戰之前,高遠早早的潛入揚州,卻始終沒有任何的訊息。

如今可算回來了。

時間不長,高遠進入書房中,跪在地上道:“奴才高遠,拜見陛下。”

趙善頷首道:“你再不回來,朕都以為你出了意外。”

高遠解釋道:“回稟陛下,奴才之所以沒能及時稟報訊息,是奴才在江東的時候,得知陛下江上一戰,剿滅所有趙構的力量。”

“加之趙構逃回吳縣後,變本加厲的苛待百姓,更是自己留在吳縣不跑了,奴才就知道趙構肯定逃不掉,更不可能威脅到陛下。”

“奴才這段時間去盯著揚州大族了。”

“不僅是揚州張家、虞家、顧家、周家、白家,以及其他揚州的薛家、吳家和范家等各大家族的情況,奴才都安排東廠調查。”

“截至目前,全部摸清楚了。”

說到這裡,高遠從衣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書冊,捧在手中道:“陛下,各家族的土地、人口、商業經營,以及做官的人員分佈情況,都記載了下來,大差不差。因為各家族的錢財和糧食都藏著,找不到具體的資料。”

趙善臉上露出讚許神色。

高遠是懂事兒的人。

趙善在揚州的大敵,實際上不是趙構。

趙構只是被推出來的一個人罷了,換做是王構、普構都可以,只是揚州大族明面上的代言人。真正掌握揚州大權的是揚州大族。

這些才十根本。

要解決揚州的問題,就必須解決揚州大族。

高遠調查的訊息很重要。

趙善讓人拿了書冊,又擺手讓高遠站起身,才翻開書冊一目十行往下看。他只是粗略的一掃,這樣的觀察下,卻也看得心驚無比。

揚州大族對地方上的控制,深入到了方方面面。截止現在,揚州地方已經沒有什麼自耕農,絕大多數的百姓都依靠揚州大族過日子,都是佃農。

少數的小地主有自己的自耕田,也就勉強活著。

大大小小的家族,壟斷了土地,把持了財政。畢竟土地上收繳的賦稅,全都是進入大家族的腰包中,沒有半點錢財進入趙構的腰包。

難怪趙構要和揚州大族共治,不是趙構不想貪權,不是趙構不想得到更多的錢,是趙構沒有這個能力和本事去做,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土地如此!

人口也是如此。

這些是觸目驚心的資料。

地方上的官吏實際上也一樣,小家族擔任縣裡面的佐吏,大家族擔任各縣各郡的主官。

一切都是層層掌控。

也就是這些大家族的兵力,徹底被趙善剿滅,所以他們才不敢撕破臉。

否則,大家族還會和趙構一條心死戰到底。

趙善心中明白,按照書冊裡面的誅殺,整個揚州就要造反,這些地方大家族會煽動和裹脅著百姓叛亂,因為不反抗就要被剝奪一切。

要處置揚州大族,只能一步步的削弱,不能一步到位。趙善掌握了軍隊,有能力有實力直接屠戮,可這樣的結果會讓無數百姓捲進來,導致百姓受難。

這是趙善不願意看到的。

趙善收起書冊,吩咐道:“既然回來了,就儘快主持揚州東廠的建立。對各家族的滲透,對各家族的監控要進一步擴大。”

“奴才領命!”

高遠毫不猶豫回答。

趙善看了眼案桌,隨手拿起一支毛筆遞過去,吩咐道:“你這次做得很好,暫時沒什麼賞賜你的,賞你一支朕用過的毛筆。”

高遠連忙上前接下,又跪在地上道:“奴才一定會做好所有的事情,不負陛下的厚望。”

他內心無比激動。

陛下賞賜毛筆,是希望他不要一直打打殺殺,要做一個讀書的太監,才能走得更遠。

這是陛下的器重啊。

一時間,高遠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

趙善擺手道:“下去吧。”

高遠握緊了毛筆,又再度叩頭行後才轉身離開。

趙善看著高遠離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了張映雪。他相信張映雪肯定有所判斷,這不是個愚蠢的女人,是相當有心機的。

尤其張家的人,也必定清楚他話裡面的意思,一切看張映雪有沒有野心,看張家有沒有野心,敢不敢站出來了。

張家不站出來,要和各家族一起,趙善對張映雪這裡就要淡些了。

張家站出來自己割肉,等於背叛自己的階級,會被各家族針對,會不容於揚州世家。這樣的結果,張家可以得到趙善的扶持,又要自絕於揚州大族。

總是矛盾的路,卻又必須要選擇。

路已經安排了。

未來如何,一切看張家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