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大夫見蘇焲滿身是血,懷裡抱著個人急匆匆進來,身後跟著的爪牙也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嚇得不輕。

醫館剛好沒人,蒼陌守在門邊,不準人進出。

蘇焲尋了個坐椅,把人輕輕放下,命令:“把人弄過來。”

醫館大夫本來就被嚇到,聽到他這強盜語氣,更加的害怕,空陽伸手一抓,就把大夫抓起,拎到蘇焲面前,“主子,人弄過來了!”

蘇焲,“給她看看。”

醫館大夫哆嗦,“不、不知姑娘傷在何處?”

蘇焲不滿,“誰跟你說她受傷了。”

醫館大夫哆嗦得更厲害。

錦洛正想說一句你別把人嚇死了,就聽蘇焲又道:“她犯惡想吐,給她看看,是不是懷了。”

醫館大夫哆哆嗦嗦拿來脈枕給錦洛放手。

然大夫手正要放到錦洛腕上時,蘇焲一把握住大夫的手,“懸絲診脈。”

大夫嚇得身子都要軟了。

錦洛道:“你以為誰都能懸絲診脈嗎?沒有高超醫術,根本診不準!”

蘇焲這才勉為其難地讓大夫給錦洛看。

但很小氣地把錦洛裡面較薄的袖子拽下來,覆在錦洛手腕上,既讓大夫沒能直接碰觸到錦洛手腕,又不影響診脈。

大夫顫顫巍巍地給錦洛把了一會脈,道:“這位姑娘沒、沒懷孕。”

大夫說完,立即感覺到周圍的氣場似乎瞬間冷了。

半晌,蘇焲道:“你再說一遍。”

大夫差點給蘇焲跪了,壯著膽子再道:“這位姑娘沒、沒懷孕!”

怕蘇焲還會為難大夫,錦洛趕緊道:“沒懷就沒懷,大概是我近來吃多了,胃腸不好,才會噁心犯嘔。”

話才說完,身子就又被蘇焲抱起。

錦洛道:“既然沒懷,那我自己走。”

蘇焲沒理她,邊抱著她往外走,邊吩咐空陽,“下一家醫館。”

錦洛問:“還去下一家醫館做什麼?”

蘇焲,“我覺得這大夫不行,診錯了。”

錦洛:“……”

上了馬車後,她就勸,“可能真的沒懷,我回想了一下,我最近吃得有點多,又顧著看賬本,沒怎麼動,就積食了,才會犯嘔。回去吧,不用再看了。”

然蘇焲不管她怎麼說,堅決去了另一家醫館。

醫館大夫要給錦洛診脈時,蘇焲就在一邊撂下話,“若能診出她有了,重重有賞,若沒有……”

他沒再往下說。

卻把醫館大夫嚇得半死,壓力山大,給錦洛把脈時,手都忍不住在抖,把了好半晌,換了好幾次手指,額頭汗都出來了。

還是蘇焲等得不耐煩,問他:“到底懷沒懷?”

大夫才不得不頂著壓力,顫顫巍巍說沒把到喜脈,錦洛沒懷。

眼見蘇焲臉色一寸寸發冷,就要翻臉,錦洛只得趕緊再道:“沒懷是國師爺不行,國師爺怪大夫做什麼,是你在播種又不是大夫!”

蘇焲垂眸看她,“你說我不行?”

錦洛道:“暫時不行。”

蘇焲看了她兩眼,抱起她就又往外走,吩咐空陽,“去宮裡。”

空陽拋下一錠銀子後,趕緊出去趕馬車。

錦洛無語問:“入宮做什麼?”

蘇焲,“入宮找御醫,御醫一定能診出你懷了。”

錦洛:“……”

這一入宮,還不得搞得全宮裡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錦洛為了阻止他入宮,豁出去了,道:“沒懷就是沒懷,國師爺找所有御醫來看也是沒懷,與其入宮找御醫給我診,國師爺還不如審視審視自己。”

蘇焲,“我審視自己什麼?”

錦洛振振有詞,“審視一下自己夠不夠努力,有沒有認真播種,播種的次數漲沒漲,大夫哪裡診錯了,分明是你自己不行!”

錦洛的話立竿見影,蘇焲只看了她一眼,就命空陽打道回府,不入宮了。

錦洛自然知道這鬼畜要回府幹什麼,無非就是在她身上證明他自己很行。

不過錦洛早就想好了辦法應對,手捂住嘴,“呃”的一聲,就又重重乾嘔了一下,臉色發白,“我不行了,我難受。”

蘇焲看她,“真的難受?”

錦洛點頭,臉色蒼白。

蘇焲伸手將她攬入懷裡,“那還是得入宮,找御醫給你看看。”

錦洛就依偎在他懷裡,虛虛弱弱道:“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了嗎,我自己給我自己看看,開幾副藥就行了,不用入宮。”

蘇焲這時才想到什麼,垂眸盯著她,“你自己就是大夫,你懷沒懷孕,你自己不知道?”

錦洛難免心虛,“醫者不自醫,自然不知道。”

蘇焲,“那你犯嘔想吐,就能自醫了?”

錦洛:“……”

她好像把自己繞進去了。

蘇焲道:“你是不是又騙我?”

為了不回答他問的關於她和黎王的問題,假裝懷孕騙他!

錦洛就抬起頭一臉真誠地道:“我哪裡騙你了,我不過是以為懷了國師爺的孩子,高興壞了,才一時沒想到能自己給自己看看是否是懷孕了。”

說完還倒打一耙,“國師爺不也一時沒想到我會醫術,讓我自己給我自己看!”

說完不管蘇焲信不信,歪頭就往他懷裡鑽。

在她頭鑽到他胸膛那一刻,他下意識抬了抬下巴,方便她臉靠到他胸膛。

他下巴再放下時,蹭到了她柔軟的發頂,心好似也跟著軟了一下。

最終蘇焲什麼都沒再追問,帶她回了鎮國侯府,喚來莫叔和南姨兩人給錦洛看。

他知道這兩人之前開醫館,懂醫術。

莫叔知道剛剛的情況,給錦洛看完,只得順著錦洛剛剛說的,說她多吃少動積食,才會導致腸胃不爽利犯嘔想吐。

莫叔開了方子後,蘇焲命人去熬來,親自盯著錦洛喝下。

錦洛確實是腸胃有些不爽利,路過鮮魚攤犯嘔也是真的。

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懷孕。

只不過是為了避免回答蘇焲的問題,便順著犯嘔說自己懷孕了。

她知道蘇焲起疑了,才會盯著她把藥喝下。

不過蘇焲雖起疑,卻接下來的幾夜都沒有再折騰她。

他夜夜都過來找她,但都忍著自己,只是摟著她睡。

眼下,他盯著錦洛喝完藥後,又命人燒了熱水來,讓錦洛泡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裳去休息,自己也順便去衝了個澡,洗去一身的血腥味。

空陽回國師府去給他拿了衣袍過來。

這次拿的不是一套,是好幾套,還有寢衣,全都拿到錦洛屋裡放著。

錦洛躺在床上,一看到他那些衣裳,就一臉麻木,心想這鬼畜難道以後都要住她這裡了,不回他的國師府了?

蘇焲洗完澡出來,在她屋裡當著她面換官服時,錦洛就問出心裡的問題,“國師爺拿這麼多衣裳放我這裡,是何意?”

蘇焲反問:“我洗澡睡覺,不用更衣?”

錦洛,“國師爺以後都要住我這?”

蘇焲,“不是你讓我審視自己的?”

錦洛:“?”

蘇焲道:“我剛剛在洗澡時審視完自己了,確實是以往我忙於公務冷落你了,沒夜夜找你,不夠努力、不夠認真、播種次數不夠。”

錦洛:“……”

蘇焲捋了捋沒有半絲褶皺的袖子,衣冠楚楚,“我搬你這裡來,日後定會夜夜辛勤耕耘,讓你早日懷上我的孩兒。”

錦洛乾笑兩聲,“其實,這事不必急。”

蘇焲,“你都說你以為懷了我的孩子高興壞了,我豈能不讓你高興高興。”

“還是要國師爺高興才好,我高不高興不重要。”

“你都要給我生孩子了,我能不高興?”

錦洛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不過想到剛剛以為她懷孕了時,他那小心翼翼抱她的動作和那執著要找大夫診出她懷孕的行為,好像是真的想要她懷孕。

錦洛不由問:“你是真想要孩子?”

蘇焲,“你給我生,可以有。”

錦洛抿嘴。

半晌試探問:“那如果我跟你有個孩子,你會讓他離開你身邊嗎?”

蘇焲本來已經要走了,聞言回頭,看她,“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還是我死了,我的孩子才要離開我身邊?”

“你沒死,是你的孩子要離開你。”

“我的孩子還那麼小,他為什麼要離開我?”

蘇焲腳步一轉,回到床榻邊,“是你想要離開我吧?還沒給我懷孩子,就想帶著我的種離開我,你想讓我的孩子去認誰做爹?黎王嗎?”

他盯著錦洛,“你要敢背叛我,帶著我的孩子跑,我天崖海角也會找到你,把你的姦夫燒了,把你綁在床上,日以夜繼折磨。”

說完他就走了。

錦洛徹底確定了,要是讓他知道了錦小錄是他兒子,他絕對是不可能讓她帶著兒子離開的,她得把兒子捂好。

蘇焲入了趟宮,告訴皇帝黎王在別館遇刺了。

皇帝一聽,當即緊張詢問黎王可有受傷,是何人敢在大鄴京都刺殺黎王。

蘇焲說黎王未受傷,至於是何人刺殺黎王,尚未查清。

皇帝讓蘇焲務必要查清此事,把膽敢刺殺黎王的人揪出來。

蘇焲一一領命,然後又順著皇帝繼續詢問的許多問題,自然而然地把黎王取向問題給說了出來,並建議皇帝給黎王送幾個男人試試。

皇帝聽到自己兒子居然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驚掉了下巴。

震驚過後,又很心痛,覺得是自己作為父親,沒有在他小時照顧他陪伴他,才會導致他有這個問題。

皇帝想叫黎王入宮問清楚的。

但又想到他肯定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承認,為了搞清楚黎王是不是真的喜歡男人,皇帝思來想去便讓蘇焲挑了兩個美男給黎王送去。

同時,覺得他住在別館不安全,指了處府邸給黎王。

這事還沒到傍晚,太子就知道了,他最近一直派人盯著國師府、鎮國侯府、黎王別館,自然知道下午別館激鬥一事。

但具體情況太子不知道,只是太子沒想到父皇會因此就給了黎王府邸,那是不是下一次就是封王,讓他插手大鄴朝堂的事了!

太子別的暫時還不敢貿然出手去做,但毀毀黎王名聲這事,卻沒有猶豫,立即就暗中派人傳播黎王斷袖的訊息出去。

是以,不到兩日,整個京都朝堂就基本都知道了黎王斷袖一事。

而當日兩個美男送到黎王這兒來,黎王就被纏得不行。

倆美男雖然是蘇焲給他送來的,但卻是以皇帝的名義送來的,他不能殺也不能罵,倆美男是特地調教過的,手法好,放得開,會取悅人。

起初往黎王身上纏時,黎王冷著臉,尚且還能忍受得住。

但倆美男見黎王沒推開他們,自然認為黎王是矜持放不開,他們得主動撩引,是以倆美男當即大膽地一人往黎王胸膛裡撫,一人往黎王下身摸。

黎王冷不防被捏得渾身一僵,當即直接一曲送倆美男沉睡了兩天兩夜。

只是他也被噁心得渾身不舒服。

蘇焲給黎王送完倆美男,就去了鎮國侯府。

蒼陌受傷,被蘇焲留在鎮國侯府,如今跟在蘇焲身邊的,是空陽。

空陽跟在自家主子身後一踏入上瀾院,就看到一小孩追著一隻小狼崽從主屋出來,在他主子面前一晃而過,在院子裡玩。

蘇焲抬腿直接踏入主屋,沒有多理錦小錄。

但空陽卻是一眼就又發現這孩子長得跟他家主子相似。

不過五官好像沒以前那麼相似了。

但神態依然很像!

錦洛知道蒼陌受傷了,但不知道蒼陌被蘇焲留在府裡,以為被蘇焲帶出門了,是以看到蘇焲回來,才拿出一瓶藥丟給蘇焲。

“你的狗爪子受傷了,這是治內傷的藥。”

蘇焲接了藥扔給空陽,讓他拿去給蒼陌。

空陽拿著藥去給蒼陌。

蒼陌吞藥時,空陽突然冒出來一句,“那孩子,真是主子的兒子?”

蒼陌剛吞下的藥,差點因為他這句話嗆得噴出來,“誰、誰是主子的兒子?”

“不是嗎?那為何主子跟那錦洛姑娘發展那麼迅速,都住人鎮國侯府來了?”

想以往主子單身二十幾年,有哪個女人能入得了主子的眼的?

沒有!

一個都沒有!

連公主都入不了主子的眼,可他才離開京都不過短短一段時間,主子都發展到上人家家裡來住了,難道不是因為她那孩子是主子的兒子?

空陽繼續道:“你沒覺得那孩子很像主子嗎?我還以為我離開這段時間,主子突然發現那孩子是他的兒子,才跟那姑娘發展迅速的!”

空陽不說還好,空陽一說,蒼陌就覺得那孩子好像是長得有點像主子。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那孩子長得親切、眼熟。

蒼陌猛地就站起來往外走,“我去把這事告訴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