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一下熱鬧了。

為數不多的兩個家丁和四個丫鬟都偷偷觀瞧。

相互間小聲嘀咕,輕輕議論。

“誰家小姐這麼好看?”

“是呀,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

“我覺得比二夫人都要好呢!”

“有嗎?估計是更年輕吧?”

“哎,可惜是個瘸子,走路有點兒不順溜。”

“噓,你小聲點,這可是夫人孃家的親戚,別這麼說。”

嘻嘻索索的聲音傳入王沉香的耳中,小妮子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低著頭,拄著柺杖走路很小心。

這位小姐極少出門,畢竟腿腳不便,加上害怕出去後引人笑話。

這次是聽說主家姐姐的相公會醫術,說不定能把自己的腿腳治好,所以才跟來看看。

當然,王沉香是不抱任何期望。

畢竟從出身開始就一直這樣,早年請了無數大夫,都是束手無策,到了現在,也已經習慣了。

不過嘛,孃親偷偷告訴她,這次過來除了看病,還要看人。

畢竟也到了出嫁的年紀,家裡沒人提親,父母都很著急。

可是一個瘸子,長得再好看也是瘸子,誰會喜歡呢?

各家各戶都害怕影響到下一代,萬一生出來的兒女也是瘸子,那就慘了。

今天過來也是明說了的,出嫁來林家就當個小妾,任務就是給林家生個兒子。

王沉香畢竟才十六,沒有上了年紀的女人那麼直接,還保有對感情的幻想,沒有誰甘願要當小妾的,但是她在路上也想了,人家老爺估計也看不上一個瘸子的。

就當是來走個過場,完成孃親交代的任務。

進了客廳,王雨檬笑著給小妹妹說:“香兒,你在這兒等著,我叫我家相公來給你看病。”

“嗯。”

“哦,對了。”王雨檬想到了啥,提醒道,“咱們今天來看病就好,至於納妾的事,你可千萬不要提。”

小香兒臉紅到了脖子根兒,囁嚅著:“姐姐,人家怎麼會提那些?”

王雨檬也是怕設計得過於明顯,引得相公反感,故有此提醒。

王雨檬去了後院,發現林晚節已經聽到訊息在出來了。

半路見到夫人,林晚節笑盈盈地迎了上去:“誒,夫人,您回來了,聽說帶了個客人來,到底是什麼客人?”

“相公,我才聽說,族中有個小妹腿腳不便,頑疾已久,就把她帶回來給相公看看能不能治。”

說是治病,林晚節當然沒多想。

帶著夫人就往客廳去。

到了客廳,站在門口,看到王沉香的第一眼,林晚節就是一愣。

這是每一個男人見到王沉香都有的反應,小姑娘長得是太好看了些,尤其是乳白色的肌膚,跟瓷器一樣,皮下隱隱能見到細密的青色血管,就像上了年份的瓷器內部的開片,整個人嫩得有點兒不真實,水潤到無法形容。

五官又是那種矯揉造作的型別,人見猶憐,或許稍有些變態心理的人見了,看她越是嬌柔,就越想凌虐,怯怯地坐著,很是緊張,看到門口人來了,站著不是,坐著也不是,抱著自己的柺杖幾次要起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瓷娃娃。

關鍵還是客廳內多了一股異香,似沉香,又似榛子,又像是幾百種花卉混合,聞著讓人特別舒服,飄飄然的,像是進入了仙境。

王雨檬偷偷觀察相公的反應,見自家那人痴愣片刻,嘴角上揚,看來這妮子符合相公的口味。又看到相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知道男人被小香兒的體香所迷惑了。

之前還有點兒擔心相公屬於慢熱型,沒有個患難與共的經歷,都不會接受別的女人。現在,嘿嘿,男人嘛,都一樣!

不過,就是這妮子的腿……不知道相公能不能接受了?

“香兒,這就是我相公,你叫姐夫便是。”

王沉香終於是站了起來,微微欠身,施了一禮,弱弱地說:“姐夫好。”

“哦喲,還真是舊症呢!”

林晚節是本著治病來的,倒也沒多想,看香兒的動作就知道她的腿疾已有了些年月。

“你你你,坐下,這麼嚴重的病,怎麼能拄柺杖到處走呢,你就該坐著多休息。”

王沉香聽姐夫說話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兒古怪。

其實是因為林晚節半文半白的說話方式,口語化比較多,對大戶人家的小姐而言,有點兒過於隨意。

在民間百姓口中聽著不覺得奇怪,但是這麼一個大戶人家的老爺口中說出,就顯得跟身份不符合了。

更讓王沉香沒有想到的是,孃親讓自己出嫁的男人是這般模樣。

站著如山嶽,坐著如磐石,走時像牛,停時也像牛。

總之……不太好看。

但王沉香並不嫌棄,因為他從小都被人嫌棄,所以很懂得身體有缺陷的人內心有多敏感,更懂得共情。

而且自己也有殘缺,沒想過要嫁一個多麼完美的相公。

只要是父母安排的,她也就沒意見。

這時候,王沉香就想跟姐姐說一聲自己沒啥意見了,可是坐在她面前的卻是林晚節。

“你叫香兒是吧?”

“嗯,我叫王沉香。”

“人如其名,的確是沉香的味道。”林晚節隨口一說。

王沉香有些害羞,這種體香有時候也讓她很困擾。

畢竟招蜂引蝶這個詞在古代不是很好聽,有種沾花惹草的意思在。

“香兒,你腿疾先天的還是後天的?”

“聽父親說是我出生不久,因為體香招來了山裡的蜂子,被紮了腿,就有了這病。”

“這樣啊……”林晚節陷入了沉思。

王雨檬上前,小聲問:“相公,能不能治?”

林晚節沒有說話。

倒是王沉香淡淡一笑:“沒什麼的,我已經習慣了,很多大夫都瞧過,治不好的。”

這時候,林晚節開口了:“你的腿能治,只是需要點兒時間。”

“能治?”王沉香呢喃了一句,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了希望,但很快又變得淡然了,心說這一定是姐夫在安慰我。

畢竟都十幾年了,誰都會失去希望。

但林晚節可不是說說,手一揮:“夫人,取我的銀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