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你到底想要什麼
章節報錯
沈定珠輕輕地將奏摺合上,放回他掌心裡。
見她這般反應,皎白的面容神情淡然平靜,紅唇抿著毫不在意的弧度,蕭琅炎反而沒來由的心下一沉。
他微微擰眉:“你不滿意?宮中無人凌駕於你之上,朕給了你特例。”
是特例嗎?
沈定珠心中卻全然沒有波動,只是面上配合著笑了笑:“多謝皇上賞賜。”
她的笑容沒有到達心裡去,蕭琅炎竟察覺的出來,她根本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與受寵若驚。
她想要什麼?
蕭琅炎想讓沈定珠的臉上,也露出方隨風那副畫上相似的笑容。
發自真心的快樂。
他都是皇帝了,怎麼可能還給不了她?
“你想做皇后?”蕭琅炎薄眸漆黑攝人,兩彎冷瞳,鎖著沈定珠嬌柔的身影。
沈定珠豁然抬起纖穠的睫,她眼裡的錯愕,絕非是蕭琅炎猜中她心事那樣的歡喜,而是另外一種怔怔。
彷彿在用眼神問他:你怎麼會這麼想?
蕭琅炎看出她竟連皇后也不稀罕的時候,終於冷下了一張臉。
他足夠疼愛她了,也給了她無數放縱,離開四年的錯,他也沒有狠心計較。
“沈定珠,你到底想要什麼?”蕭琅炎眸色冰冷地詢問。
外間山風襲來,吹得簾幕微微晃盪,月色下,蕭琅炎的側顏更顯冷峻。
沈定珠與他四目相對,嬌容平靜柔美。
“妾需要的不是地位,而是尊重,不過罷了,想必皇上不會明白的,既然如此,就請許諾妾能隨時陪伴在澄澄和爹孃身邊。”
“還像以前一樣,妾願意做皇上手裡的一把刀,您給了妾想要的,妾就還您忠誠。”
蕭琅炎眼底掀起洶湧的森森怒意。
“你跟朕一定要談條件麼?事事都說得如此清楚明白,你的心裡沒有感情,只有交易?”
沈定珠垂首,白皙的脖頸,像一個姿態優美的天鵝。
可她的心卻愈發堅定:“妾想說的,都說完了。”
隨後,她轉而靠在一旁,輕輕地拍著熟睡的蘇心澄。
那模樣,是不打算再跟蕭琅炎說別的。
蕭琅炎氣極反笑,薄唇邊勾勒出莫測的弧度,他眼神冰冷:“朕真是將你寵壞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重重甩簾下車。
沈定珠看著晃動的車簾,美眸中黑色平靜,須臾,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馬上要回京了,她其實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頂撞蕭琅炎。
可是,所謂貴妃的頭銜,他覺得對她來說恩賜,何嘗不是一種枷鎖牢籠。
次日,蘇心澄就好了不少,岑太醫的藥果然頂用。
又恢復了幾天,小傢伙就又變成了從前活潑快樂的樣子,每到歇腳的地方,她都主動噠噠跑去找蕭琅炎。
在他的馬車上吃飽喝足,再回到沈定珠身邊。
“孃親,這是我從爹爹那帶回來的青果子,給你吃。”蘇心澄胖乎乎的小手,捧來三個果子給她。
彼時沈定珠正在寫字帖。
蘇心澄已經到了開蒙的年紀,之前在南州城,沈定珠銀錢有限,就沒有給她找夫子。
她親自寫了字帖,靠著幼時極好的記憶力,將讀過的史書古籍,全都抄下來,讓方隨風教小傢伙學。
現在要回到京城,沈定珠也沒有放棄讓蘇心澄讀書開蒙。
她的女兒,她要好好養,就像照顧花兒一樣,細心妥帖。
見小傢伙捧著吃的回來,沈定珠放下筆,笑的柔美婉約,將她抱在懷裡:“又去你阿爹那討吃的了?孃親不是說過嗎,你阿爹忙,讓你不要經常過去。”
蘇心澄眨著水潤晶瑩的大眼睛:“可是,阿爹讓我去噠,還讓徐公公給我找好吃的、好玩的。”
沈定珠聽言,笑了笑沒說話。
蘇心澄古靈精怪地歪了歪頭,她長長的嗯了一聲:“孃親,你是不是跟阿爹吵架了呢?”
沈定珠驚訝地看著小傢伙:“沒有呀,你這麼小,還知道吵架?”
“知道,之前巷子裡的阿花,她爹孃每次吵架,就是這樣,誰都不理誰,只跟孩子說話。”蘇心澄糯糯的語氣,像個小大人似的。
沈定珠噗嗤一笑,輕輕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孃親沒有跟你阿爹吵架,只是他太忙了,不去打擾他。”
“喔……”蘇心澄撓了撓肉乎乎的小臉,“孃親,阿爹說回到京城,就讓我跟外祖外祖母住。”
沈定珠怔了怔,沒想到蕭琅炎竟先主動跟孩子說了。
“那澄澄願意嗎?”
“願意呀!孃親說過,外祖看過特別多的書,外祖母溫柔和善,大舅舅武功高強,二舅舅聰明機敏,澄澄願意跟他們一起生活!”
聽著小傢伙如此善解人意的話語,沈定珠一顆心都要融化了。
她抱著蘇心澄,胖乎乎的小身子散發著小孩子的奶香,沈定珠親了親她的小臉:“澄澄真乖,那你知道,孃親不能經常陪著你們住嗎?”
“知道呀!”蘇心澄再次點頭,仰起小臉,一本正經地說,“阿爹說了,你要跟他住,給我生個小弟弟玩。”
沈定珠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俏白的臉變得通紅,像染了一層雲霞。
月白在一旁忍住笑意,連忙遞來一杯茶。
蘇心澄懂事的小手,拍了拍沈定珠的心口:“孃親,你慢慢說話呀!”
沈定珠拿帕子擦去眼角咳出來的淚花,抓著她的小手問:“這話誰教你的?”
“陳侍衛大哥哥呀!”小傢伙不以為意,搖頭晃腦地說,“他說完以後,阿爹沒有否認,徐公公偷偷地笑,澄澄就知道,孃親要給阿爹生弟弟是真的!”
沈定珠纖細的指尖揉了揉眉心。
這個陳衡,四年前她走的時候,他還是個青澀的毛頭小子,現在當著孩子的面,就如此口無遮攔。
沈定珠將蘇心澄抱起來:“月白,你以後跟著澄澄,她若是再靠近皇上的車駕,就勸她回來,別耽誤皇上批奏摺。”
蘇心澄調皮地做了個鬼臉,有些不服氣的哼哼兩聲。
又趕路五日,這夜,他們再次停歇在一處平坦的山中。
沈定珠摟著蘇心澄,母女二人閉著眼,雙雙睡熟了。
外間人影晃動,在沈定珠懷裡的蘇心澄忽然睜開大眼睛,她用小手推開沈定珠的胳膊,然後,躡手躡腳地爬了過去。
月白被她的動作驚醒,小聲問:“小殿下,您要去哪兒?奴婢跟著您。”
馬車外,傳來蕭琅炎沉沉的聲音:“朕帶著她,你就不用跟了。”
月白連忙下車請安,蘇心澄小聲歡喜:“阿爹!”
她小身子跳進蕭琅炎的懷裡,被他穩穩地抱住。
蘇心澄眨著大眼睛說:“孃親終於睡著了,阿爹今天還教澄澄下棋嗎?”
“教。”蕭琅炎淡淡輕笑。
他看了一眼微敞的車簾後,單薄的被子蓋在窈窕的身形上,沈定珠的烏髮在月色的照耀下,猶如上好的綢緞。
她睡的十分安穩,呼吸均勻,蕭琅炎垂眸,吩咐月白:“你守著她,不必跟來。”
“是……”
之後,蕭琅炎將蘇心澄帶去自己的馬車上。
“最近月白一直跟著你,是你阿孃叮囑的?”他長眉黑冷,語氣故作不經意。
蘇心澄在寬闊的馬車裡打滾,相處幾日,她已經能感覺到,蕭琅炎對她無比的縱容。
小傢伙將頭髮拱得亂糟糟的,坐起來眨著大眼睛說:“是呀,孃親不讓我單獨來阿爹這兒,怕我被阿爹的人帶壞!”
蕭琅炎揚眉:“什麼事會帶壞你?”
“就是孃親和阿爹,給我生個小弟弟的事呀,月白說,孃親害羞了。”蘇心澄說著,鼓起粉腮,水靈靈的眼眸,又盯上蕭琅炎桌上的那盤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