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什麼都沒說,時辰不早了,萬貴人,多謝您的帕子,奴婢要回去了。”沉碧將手帕塞回萬貴人手裡,腳步倉促地逃離。

她走後,萬貴人瞧著她的背影,語氣幽幽:“小殿下?”

待月色深深,碧瓦朱甍的皇城也陷入夜裡的寧靜中,瑤光宮的寢殿內,沈定珠頭髮披散,趴在蕭琅炎的胸膛上,昏昏欲睡。

殿內燈燭皆滅,唯獨留了一顆南海夜明珠,照著室內光線淺淺,色澤溫柔。

“朕記得你說再過不久就是澄澄生辰,到那日,朕會再安排她進宮。”蕭琅炎說著,垂頭自然地吻了吻沈定珠的烏髮。

沈定珠含糊地回應:“多謝皇上。”

蕭琅炎喉頭間溢位一抹淡笑:“只是澄澄生辰那日,朕要在前朝與眾臣商議與長琉國的戰事,恐怕不能來陪你們母女了。”

沈定珠乖巧地伸手,更加緊地摟住了他的胳膊。

“臣妾不在意這個,往年澄澄三年的生辰,都是臣妾單獨給她過的。”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

讓蕭琅炎情不自禁地皺了皺長眉。

沈定珠並不在意他是否能陪伴孩子成長?

這時,懷中的美人似乎也反應過來。

她睜開睏倦烏黑的水眸,聲音嬌嬌:“因為以後跟皇上的日子還長著,自然有許多個能一起為澄澄慶生的機會。”

蕭琅炎面色淡淡,眉宇不自覺地折出淡淡皺痕,他隨口應了一聲,才撂下簾帳:“睡吧。”

沉碧捱了打以後,變得分外少言寡語起來,連春喜都忍不住跟沈定珠說:“沉碧姐姐看樣子是深受打擊了。”

沈定珠對鏡描眉,紅唇吐出淡淡的語氣:“犯了錯,是該好好反省。”

接下來的日子,蕭琅炎也忙的甚少踏足後宮。

沈定珠樂得清閒,崔德妃來找她請安過幾次,都是想找她討論封后的人選。

然而,都被沈定珠擋了回去:“德妃,皇上會選擇誰,說不定心中早有打算,皇后之位畢竟是國母,已經不是單純的後宮之事了,你我還是少討論為妙。”

崔憐芙不知道沈定珠在避諱什麼,只當她是得了恩寵,對皇后即將入宮不高興罷了。

實則,沈定珠將二哥沈遊的叮囑,時刻記在心中。

皇后是誰做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她要幫助全家在詭譎的權勢風雲中活下來,不僅要活,還要活的好。

八月初三,蘇心澄的生辰到了,一早蕭琅炎就派徐壽來傳話,已經安排人去沈府接孩子去了。

沈定珠早早地起來梳洗打扮,等蘇心澄被裹的嚴嚴實實的,讓徐壽領著進殿的時候,她抑制不住地欣喜。

“澄澄。”她率先張開懷抱。

“孃親!”蘇心澄撲到她懷裡,小傢伙比之前她在法蓮寺裡見到的時候,好像還長高了一點,也更加白白胖胖了。

蘇心澄舉起一個冊子:“孃親,你看!這是上次我答應你和爹爹,要給你們檢查的字冊,大舅舅和二舅舅教會了澄澄好多生字,我現在對《千字文》和《三字經》已經倒背如流了哦!”

沈定珠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喜愛得不能自已:“澄澄真聰明,每次見面,你都能給孃親驚喜。”

小傢伙在她懷裡歪著頭,眨著明亮的大眼睛:“那孃親什麼時候給澄澄驚喜呢?”

沈定珠笑了起來,一旁的宋嬤嬤打趣:“小殿下想要什麼樣的驚喜啊?”

“當然是弟弟咯!”蘇心澄說著,小身子從沈定珠的懷抱裡跳下去,抱著自家孃親纖細的腰,將耳朵貼在腹部聽了半天。

她粉嫩的小臉上,精緻的五官皺起來:“怎麼聽不到弟弟叫?孃親,你和爹爹不努力呀!”

殿內所有人笑的合不攏嘴,沈定珠更是面色飛霞般緋紅,她颳了刮蘇心澄的小鼻子:“小壞蛋,總將弟弟掛在嘴邊。”

都怪蕭琅炎教壞了孩子,他只是說過幾次,蘇心澄就記住了。

沈定珠與小傢伙度過了愉快的時光,可惜蘇心澄不能在宮裡停留太久,這次午膳剛過,徐壽就來接人了。

蘇心澄依依不捨,抱著沈定珠的胳膊,大大的眼睛裡有了淚水。

“孃親,什麼時候澄澄才不用躲躲藏藏的呢?又是什麼時候澄澄才可以每天見到爹孃呀?”她哽咽地低下頭。

“大舅舅給澄澄弄來一隻小貓兒,它每天喵喵地叫,因為它也想自己的娘了,孃親,澄澄想跟你和爹爹住在一起。”小傢伙委委屈屈的,豆大的淚水順著粉白的面頰滾落。

沈定珠心中猶如刀割般難過,她抱著孩子,輕輕地擦去小傢伙的淚水。

“澄澄,你相信孃親,這一天一定快來了,再耐心等一等,好不好?”

蘇心澄一向乖巧,她聽話地點點頭,雖然在哭,但已經努力堅強了起來。

“澄澄一定會等,可是過了這個生辰,我都五歲啦,孃親一定要儘快啊,不然,我變成六歲的老人,就長大了,不能跟你們一起生活了。”

沈定珠一怔,旋即啼笑皆非:“六歲還是個孩子,哪裡算老人了?”

蘇心澄小手抹去自己的眼淚,一本正經地說:“四歲才是孩子,現在我五歲啦,就是大人咯,大人之後,不就是老人嗎?”

沈定珠被她逗的直笑,花枝亂顫般,貌美多姿。

徐壽在旁邊也笑著說:“小殿下活潑聰慧,真是人見人愛,老奴都捨不得送小殿下出宮了。”

沈定珠的笑容斂下來,她知道這是徐壽不動聲色地催促,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在沒有認回蘇心澄的身份前,她不能急。

“澄澄,回去吧,這次也要替孃親向外祖和外祖母,還有你舅舅他們帶好。”

“知道啦孃親!”小傢伙擺擺小手,重新套上兜帽,被徐壽牽走了。

徐壽送蘇心澄上了一頂藍色軟轎,遮的嚴嚴實實的,抬手就讓走。

太監們抬著轎子,經過偏僻的宮道,在經過拐角的時候,突然停住。

因為,前方的道路,被人擋住了。

徐壽抬起嚴肅的目光看了一眼,是杜婕妤。

“徐公公,好巧,這轎子裡坐的是誰?”她說著,緩緩上前。

徐壽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攔住轎簾,他低下頭,聲音謙恭:“杜婕妤,轎子裡是一位貴人,她身體不舒服,奴才正想從這條道,抬去太醫院。”

杜婕妤冷笑一聲。

這話說出來誰會信?這條偏僻的宮道,直通皇宮偏門外。

分明就是有鬼!

“是嗎?哪個貴人,本宮竟不知這宮中,除了沈貴妃娘娘,還有誰能勞動徐公公親自送去太醫院。”杜婕妤說罷,猛地掀開簾子。

徐壽急忙大呼:“杜婕妤,萬萬不可!”

然而,轎簾已掀。

在看清楚裡面的人時,杜婕妤豁然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