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你知道我愛你,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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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是秋末的一個晴天,太陽照在後背暖洋洋的。
沈定珠這次不用再偽裝成小廝,而是身著星藍色的錦裙,肩披白狐裘,一張絲帕遮住了眼前,只露出小巧的瓊鼻和紅唇。
她在心中暗想,這樣也好,至少蕭琅炎就看不見她眼下的憔悴,他就不用為她擔心。
大哥沈瀾從乾元殿裡出來,拉著她的手,一步步將她帶上臺階。
沈定珠還要裝作不知地笑問:“皇上一定說了要這麼見我?”
沈瀾心情沉重,只嗯了一聲,他知道里面的蕭琅炎聽得見,故而補了句:“皇上與你玩鬧,你雖看不見,但下手要知輕重,皇上病情剛有起色。”
“我知道,大哥。”沈定珠說罷,剛要往前再走兩步,卻聽見迎面傳來蕭琅炎的聲音。
“小心門檻。”
下一秒,那熟悉的大掌,帶著溫涼的熱度,握住了她纖細的指尖。
沈定珠一怔。
蕭琅炎能走了?
她看不見,被他牽著跟在他身後,能察覺到蕭琅炎走的緩慢。
“為何朕覺得你瘦了,家人沒有好好照顧你麼?”殿門被關上,蕭琅炎已經摩挲著她的指尖,緩緩問出關心的話語。
沈定珠感到他停了下來,隨後蕭琅炎自顧坐下,拉著沈定珠的手,竟讓她坐在了他的膝上。
她幾乎是身子瞬間僵住了。
蕭琅炎墨髮未束,漆黑的薄眸揚起喧囂的霧,他看了一眼沈定珠的姿勢,笑了:“怎麼,這麼多天不見,你忘了為夫?”
沈定珠悄悄抬著身子,生怕用力給他坐疼了。
他怎麼這樣大膽,剛好一點,就讓她坐在腿上。
她紅唇抿出一抹笑意:“皇上不讓我看,我怎麼知道眼前的人是我丈夫蕭琅炎,還是別人。”
沈定珠打趣著,伸手就想摘眼前矇住的手帕,然而,卻被蕭琅炎輕輕按住了。
“別摘了,朕病中潦草,讓你看,只怕嫌棄朕。”
沈定珠笑了起來:“你是我丈夫,我怎麼會嫌棄你,是不是沒刮鬍子,我摸一摸你瘦了嗎?”
她抬起纖細的指尖,摸了半天找不到位置,蕭琅炎一笑,握著她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薄唇上。
他吻了吻她的指尖,沈定珠便捧著他的下頜,隨後慢慢往上輕輕愛撫。
摸到了他的筆挺鼻樑,又摸到了他深邃的眉骨。
手帕下,沈定珠一雙美眸,早已顫顫盈淚,可她還要勉強笑著:“皇上什麼時候能治好病?臣妾什麼時候能回宮?澄澄天天說想你了。”
蕭琅炎握著她的手,反覆在掌中把玩,他不回答前面兩個問題,只淡淡笑了:“你不想朕嗎?”
下一刻,他將沈定珠拉到懷裡,緊緊摟住,像疲倦的旅人終於找到了他能棲息的溫暖之地。
蕭琅炎蹭著她的頸窩,再多的苦痛,也剎那間消散。
他沙啞沉沉的聲音傳來:“沈定珠,朕很想你,非常想。”
眼淚徹底決堤,沈定珠回抱住他,開口時難免哽咽:“那你讓我留下來吧,我願意跟太醫他們一起照顧你,我會煮藥,還會陪你解悶,你喜歡的話,我就一直戴著面紗,我什麼都不用看,你就做我的眼睛,好不好,蕭琅炎,好不好?”
耳邊傳來他滿足的輕笑,他吻了吻她的脖頸,他什麼都不回答,只是吻她。
可當蕭琅炎親到她臉上時,才發現沈定珠已然滿面清淚,哪怕手帕罩在眼前,都要兜不住了。
蕭琅炎側首的動作頓了頓,他垂著薄眸,望著她無聲的垂淚,眼中漆黑更為深邃。
“朕身邊有太醫,很快就能好起來,你這段時間何必跟著朕折騰,好好陪澄澄和國丈他們。”
他將她拒絕了。
沈定珠知道,因為他不願意將自己最狼狽的一面,呈現在她眼前,他不想讓她跟他一起,眼睜睜地看著他只能變成一個廢人。
那樣對他們來說都太過殘忍。
他吃了藥才會好轉一點,他以為沈定珠不用等多久。
可蕭琅炎哪裡知道,他能好起來的緣由,都是因為這魏琬送來的纓丹草。
沈定珠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了:“其實我來的路上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太醫們說皇上得的寒症棘手,得從長琉國運一些藥草過來,不妨皇上考慮與長琉國國君互通書信。”
“我們有什麼寶貴的東西,拿去跟他們交換那味草藥,這樣可好?”
蕭琅炎的眉眼已經沉了一抹幽涼的冷色。
他摩挲著她的指尖,親吻她的耳垂:“別聽他們胡說,朕的病用不著去那麼遠的地方討藥材,太醫已經有了眉目,你無需跟著一起擔心。”
沈定珠一顆心陷入雪白的冰涼中。
她流著淚,不知怎麼勸說他了。
蕭琅炎也不願意多討論他的病情似的,他笑著說:“朕有個東西要送你。”
說著,沈定珠感到他站了起來,她急忙跟著起身:“我扶著皇上去拿?江伯伯說你龍體虛弱。”
“朕沒那麼弱,你好好坐著,等朕。”蕭琅炎按著她的肩,讓沈定珠重新坐了下來。
眼前的手帕已經被眼淚打溼,足以看見模糊的人影。
他穿著寢衣,墨髮披散,站起來的時候身形高大,那俊美至極的眉眼,世間罕見,獨一無二。
沈定珠這才看見,殿裡他要經過的地方,都擺著椅子。
怪不得他要牽著她,是怕她撞上這些椅子,也怪不得他能獨自走路,不需要別人攙扶,因為他扶著椅子,走的很慢。
沈定珠哭的雙肩微顫,還要忍住所有的情緒。
蕭琅炎從龍榻的枕頭下,摸出兩個東西,隨後又踉蹌走了回來,英俊的帝王蹲在她面前,把東西塞進她手裡時,笑的像明朗的少年,目光熠熠,牙白眸黑。
“你摸摸看是什麼。”
沈定珠輕輕捏了兩下,居然是木製品,巴掌大小,她的指尖描繪輪廓,有些驚訝:“一對木偶?是澄澄和徹兒嗎?”
蕭琅炎笑了起來,薄眸中神采昂溢:“是我們倆,朕刻的。”
沈定珠驚訝於蕭琅炎病中還有這樣的閒心,她真想摘下手帕好好看一看,可惜她不能,只是珍惜地反覆摸著:“不知道像不像臣妾。”
“像,”蕭琅炎握著她的手,“你想朕的時候,就把木偶拿出來看看,朕的病養好了,便接你和澄澄回宮。”
沈定珠的笑像是凝固在唇角,好一會,她輕輕點頭:“好。”
接下來的一炷香,他們互相依偎,沈定珠躺在他腿上,漫不經心地說著在府邸裡的趣事,蕭琅炎靜靜地聽,修長的手掌總是一遍遍地拂過沈定珠的面頰,帶著隱晦的不捨。
沈定珠不能待太久,因為蕭琅炎需要時常喝藥,沈瀾重新入殿,來帶她離開。
她被哥哥牽著走,蕭琅炎只能坐在榻上,嘴角含笑地看著。
沈定珠剛走到門口,就忽然停下來。
蕭琅炎忙問:“怎麼了?”
她扭過頭,只能透過手帕看著他模糊的身影:“蕭琅炎,我愛你這件事,你知道的對吧?”
蕭琅炎揚起眉梢,周圍的徐壽、陳衡還有沈瀾,以及幾名禁軍,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皇后娘娘跟皇上感情真好啊!
蕭琅炎一顆心早已被她慰的火熱,他點頭,聲音沉沉穩重:“朕知道,朕不會讓你等太久。”
沈定珠紅唇展露笑意:“好。”
她跟著沈瀾走了。
到了馬車裡,沈定珠緊緊握著那兩個木偶,沈瀾看了一眼,有些驚訝:“皇上刻的?”
“嗯……”
“奇怪,皇上哪兒來的刀具。”怕他自傷,禁軍都收起來了。
沈定珠卻默契地淡淡一笑:“他想要自然有辦法,他可是蕭琅炎,是我丈夫。”
沈瀾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只覺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樣,卻說不出哪裡不同。
“大哥,你有嘗試過建議皇上,跟長琉國互通往來嗎?”
“當然,纓丹草見效後,不止我,那幾個老臣也如此勸說,但是皇上不同意,聽說長琉國如今在內鬥,只怕若是知道皇上的病情以後,就會趁病要命,反而給他們助力了,皇上正是有此擔心,才決定按壓不發。”
沈定珠輕輕垂首:“我知道了。”
她走後不久,蕭琅炎就召見了前朝肱骨大臣禮部尚書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