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作為現代人，尤其是生活在國內的人們來說，士兵並不可怕。軍人的出現往往代表著主心骨的出現。

但其實，我們所習以為常的事情並不是理所當然。

軍隊是為戰爭而生的暴力集團。

既然是暴力集團，本就不該有溫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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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和軍是第一次走進大明王朝的底部社會，哪怕興和軍中有太多漢人，記憶中的大明和眼前的大明還是出現了非常強的割裂感。

村莊的模樣還是一如記憶中那樣綠水青山，田頭地間的蓬勃生機還是那樣讓人心醉。

可是那醉人的美景，卻並不屬於最底下的百姓。

漏風的破屋，乾瘦的泥腿子。為地主服務的農夫們眼中滿是麻木。

那麻木的眼中映出興和軍的身影時，透出的恐懼是那樣陌生。

興和軍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懼怕，不明白為什麼原本在田頭嬉耍的女孩們要那麼著急忙慌的往家裡跑。

為什麼村莊裡的漢子們要麼隨手抓起身邊的農具，一臉警惕。

為什麼小孩會哇哇大哭，為什麼村頭的狗吠叫個不停。

“軍爺，不知道軍爺到這裡是有什麼軍務要辦？”村裡的大戶滿臉堆笑，看到眼前徵糧的小隊人數不多後笑得更歡。

“我們是來徵集糧草的……”為首的小隊長掃了眼村子四周，核心處的景色倒是沒那麼蕭條。

“嘿，軍爺啊。您是不知道，這些年年景不好啊……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哪湊得上糧草。”

“這……”小隊長犯了難。

這時，小隊裡讀書識字最多的副隊長站了出來，“老鄉，我們不白拿東西。您只管拿個價格，我們買糧！”

一邊說著，還把身上的包袱揭開一角，給對方看了看。

鄉間地頭的土豪只喵了一眼就被那些金燦燦的顏色晃花了眼，“我們田頭村早就聽說叛軍四起，軍爺既然親自走這一趟，可想戰事有多麼慘烈。來人啊，安排村裡好好招待軍爺。至於糧草，在下這就整理倉庫，一定給軍爺湊上一湊。”

小隊長卻搖搖頭，“老鄉不用客氣。我們興和軍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

說完，給了副隊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順勢就跟著大戶去洽談如何交割糧草。

隊長則帶隊就近紮營休息。

興和軍的小士兵們，好些都許久不曾入關。

進來後一直的急行軍打仗少有這種貼近距離感受風光的機會。

“還是中原的景色好啊，不像外面的窮山惡水。”

“這就好了？那你是沒去過江南地界，那才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和那邊比呀，塞外是窮山惡水中的窮山惡水！”

“切，說得好像你見過！”

“反正比你見識多。”

“誒，老么呢？剛剛把營地弄好怎麼就看不見了？”

此時小隊長看到兩人，走過來抬腿就是一腳，“大牛子去幫老鄉幹活了，你倆還在這裡閒著。營地弄完了也都去找點事情做做！還有你，去村口警戒。被打散的逃兵竄得到處都是。我們還得幫著村子防著點呢。”

“是……”

“是！保證完成任務。”

……

與此同時，一位身穿興和軍軍服的靚仔正挑著搶過來背的擔子。

他身邊的老漢面板黝黑，乾瘦的皮服上一道道褶子，看不出具體年紀，之感受得到他的衰老。

“軍爺啊，我這擔子可臭得很，您還是還給我吧。”老漢急得抓耳撓腮。

大牛不是個特機靈的人，耳聽著對方的鄉音，十句裡只能勉強聽得懂幾句。

但這不妨礙他樂呵呵的幫老鄉幹活兒。

……

副隊長被那大戶帶著，在這座全村最結實的宅子裡轉了幾圈。

聽得對方說起，這幾間屬於村子裡幾位地主家的大宅如何幫村民們底遇強盜。

也看到地主家養著的僕人打手們明顯結識許多的身形。

拒絕了大戶留著一起吃飯的邀請，看著他們準備到傍晚堆在了空地上的糧食。

“軍爺，我這邊能湊到的都在這裡了。您看……”

副隊長掏了兩把糧袋，成色倒是沒什麼問題。

可是這個量……

“咳咳，數量雖然稍微不足了一點，可也算完成了八九成了。您看要麼就算了吧？”

“王老，這個數量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啊。”副隊長可是個算的清楚帳的，沒那麼容易湖弄，“哪來的八成，我要的七成都沒給到。不足的錢可得扣下來。”

“欸欸欸，軍爺~能湊上，能湊上！我這就派人。”

副隊長看出了對方不老實的嘴臉，有些懶得和他囉嗦。只是一隻手放在了刀把兒上。

哪曾想對方生後的兩個惡奴把胸一挺眼睛瞪得牛一樣。

“羅大，怎麼了？”隊長恰好在這會兒回到營地，在他身邊兩個小士兵一身髒汙。

其中一個甚至滿臉血跡。

那倆惡奴立馬洩氣。

大戶有些戰戰兢兢，“軍爺，軍爺這是怎麼……？”

副隊長依舊滿臉和藹笑容，“不用緊張，圍困來州城的叛軍已經被我興和軍打垮。這些一定都是從前線逃出來的叛軍。”

隊長看了看羅大，再看一眼四周這才防下警惕，“嘿，這個叛軍力氣賊大。廢了一番功夫才給他制服。剩下的俘虜還在後面，被看著挖坑埋人。”

“每人受傷吧？”羅大看了看那個一臉血的小戰士。

“就這幾個腌臢貨，要是還負傷了不得被二隊的笑死。放心吧，都是別人的血。”隊長錘了下他胸口，給出了個讓他安心的笑容。

“放開老子！老子自己能走！”正說著，那個俘虜大漢嚷嚷了起來。

“你老實點！”

一直被壓著的大漢，臉上是一隻豁開了好大傷口的鼻子。只是他脖子上的肚兜已經不知道丟到哪去了。

“放開你也不是不行，你叫什麼？”隊長一臉戲謔，像是看到老鼠的貓。

“老子叫全順兒，孫全順兒！”

“放開你，你要是再不老實。我們可就直接動刀了。”

說完，隊長給個眼色，兩邊的戰士就都鬆開了手。

“王大戶！王大戶，不好了！催糧的人和軍爺大起來了，您快來看看！”

就在此時，一名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