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臉色立馬變了。

興和軍是一隻注重軍紀的隊伍,興和軍的副隊長負責思政工作,只是因為排程非常平凡才被稱為副隊長。

在可預見的將來,興和軍完全成型後,政治委員的頭銜也會慢慢嵌入到這隻繼承了現代思想的古老軍隊中去。

作為這隻隊伍的思想引領者,羅大記得隊伍中每一個人的名字,並能夠準確的把所有人的名字默寫出來。

每個人的過去他都有過了解,每次學習會議的時候他都會與大家交流。

他對自己的兵有信心。

那……難道是那幾個後面才編入隊伍計程車兵?

不怪羅大這麼想,畢竟後來收納進隊伍的人裡面,要麼就是根底不太明瞭的流民,要麼就是還需要進一步改造的流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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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進一步瞭解到具體是誰犯事兒之後,羅大感覺到了事情不一般。

和村民起衝突的人叫大牛,是個一根筋的本分小夥兒。

和身邊的小戰士短暫吩咐幾句後,羅大先一步趕往現場。

到地方的時候,眼見著大牛子堵在一戶農戶門口,地上一個家丁打扮的人還在哀嚎。

‘那人壓根沒受什麼傷……’

羅大隻是掃了一眼心裡就有了判斷。

“羅副隊!”原本直熘著眼神,一臉兇惡的大牛朝著羅大露出了一個無助的表情。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

大牛的身後,一個黝黑乾瘦的老農正用力抓著他的衣襬。

屋裡頭傳來小孩的哭聲。

“軍爺,您手下的人這就有些不太合適了。阻礙我們收地租,您這軍糧也不好湊啊不是。”主管打扮的傢伙一臉諂媚,卻不知道自己一臉奸猾。

“大牛,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搶糧食!”大牛換回了原本那副直愣愣的表情,那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混著傻氣,看著就不好惹。

“欸,軍爺!話不可以亂講啊,怎麼能說是搶糧呢?這老頭地租欠了這麼長時間沒給了,我還沒給他算利息呢!”

“就是,我們這邊才是受害者。遇到這麼一個懶鬼。”一旁的惡奴大聲幫腔。

“老漢可不是懶鬼啊,你們也不能這麼說。大家都是起早貪黑的幹活兒,可今年年景不好啊。地租都是按著往年,好年景的時候來算。今年還這麼收大家都吃不消……”

“這多廢話,你家裡嫌棄地租貴,可以走啊!這麼好的田地又不會少了人來種!”

原本還滴咕著的農夫立馬沒了聲音,只是諾諾的把頭瞥向一邊,不敢去看那個守在門口的老漢。

羅大一眼看不出那老漢多大年紀。

幹不完的活兒,受不完的風霜。出了根據地後看到的大多數人看著都比實際年紀要大不少。

“大牛,回來!”

“可是,羅副隊!這大哥家裡已經沒吃的了,他剛剛還和我說,剩下的只要夠孩子吃一口就好,其他都是種子糧,自己都不敢碰……”

確認大牛不會再出手打人,那老漢就鬆開了手。

緊攥著大牛的衣角,是怕他鬧出事端,讓他的日子更加難過。

這個老農夫在原地蹲了下來,或許他對現實最後的一點反抗,就是那看向羅大的眼神。

那眼神其實並不複雜,可以說是相當的木訥。

那乾裂脫皮的嘴抿了抿,像是想說句什麼給幫他的大牛開脫,但最終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大牛!服從命令。”羅大臉一板。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興和軍在命令下達前可以有不同的想法,所有想法都可以表達,大家都可以商量。

可一旦計劃行程,命令下達.

命令就是最優先的。

羅大看得出來,大牛很不服氣。

別說他了,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想不通。

“主子!主子,我被他打傷了主子!”

“軍爺,我知道您人多,知道您手下都是些悍將。可也不能欺負人不是~這藥費……”王大戶拿腔拿調。

但他的聲音卻越說越小。

在他的視線中,興和軍全員全副武裝列隊整齊其中,幾個剛剛巡邏回來計程車兵身上還帶著血跡。

‘這…這是上山逮兔子了?’

當有人說你手下都是悍將的時候,你最好真的有一票戰鬥力賊勐計程車兵。

“羅大,這邊什麼情況?”

羅大沒急著回答,他先是深深看了一眼王大戶,反問對方,“你剛剛說到哪了?”

“嘿嘿,手底下的年輕人不懂事嘛可以理解~我們剛剛說到的就是這個。沒事兒,沒事兒。都是小事兒。誒誒,剛剛那是哪個混賬東西?這麼沒譜的,催個糧摔得鼻青臉腫的。”

羅大沒再管他,轉頭對身邊的小隊長三兩句吧情況說了。

說完瞄了一眼對方身後,看到了面生的孫全順。

“這是什麼?”

“啊!”隊長故意把聲音抬高了點,“滅了一小隊逃兵,宰了六七個吧,這個結實點的算他運氣好,踩陷阱了!就留了條命。”

羅大嘆了口氣。

“你這是要去其他家收地租?”

“唉,您這說的。欠債還錢,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王大戶的精神此刻非常敏感,可能是感覺到自己剛剛被滅了銳氣,“我手下養的這許多家丁也不是吃素的,平日裡趕強盜,打野豬也都是一把好手!”

“就是!”

“你們管事是不是太多了!這地頭可是姓王!”

“神氣什麼呀,你們一走這兒我們就給這老頭兒弄死……”

來晚一步負責看戲的小隊長手攏在袖子裡低聲喚了下,“興和軍何在?”

舊時侯的人可不太容易看到這樣的整齊劃一。

同一時間瞬間出鞘的把把尖刀帶出的聲音彷彿割破了場間的嘈雜。

王大戶瞬間沒了聲音。

那些家丁惡奴也不是當真有膽子和披甲持銳的戰士搏鬥。

“不用了,就按現在的量交易吧。錢不會扣你的。相對的,不要為難這些村民。我們沒來的話你們應該也不會把人往死路上逼?”羅大斟酌一下,沒讓這兩相對峙的場面持續太久。

“哈哈哈,就是就是。軍爺明白人啊,我們怎麼會當真逼死人呢,都是鄉里鄉親的……”王大戶狗臉又是一翻,熟絡的抱住了羅大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我之前就和這老頭商量過,其實我早就知道他交不上租。我心很好的,只要他閨女來我宅子裡做工,他那點租子我可以免他,我還得給他發工錢呢。”

羅大面無表情的了冷聲道,“把你的手拿開。”

事情彷彿塵埃落定。

小隊長依舊攏在袖子裡,可能就是因為這悠閒動作吧。他沒能在孫全順衝上來的時候做出更多反應。

孫全順是個壯漢,但他悶著頭不管自己是否受傷的時候,確實不太好攔額。而興和軍的注意力都在那幫惡奴身上。

孫全順搶過了小隊長配在腰間的短刀,頂著羅大砍入他肩膀的一刀樸到了王大戶身邊,愣是拽著一丟丟衣襟把後者摁到自己面前。

隨後就是不斷的來回抽動那把尖刀,讓它一次次沒入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地主體內。

你再怎麼高高在上,刀子捅進去,拔出來。結果還是一樣的。

羅大的反應很快,他只來得及捅了一刀半,就被踹開了。

孫全順的順全都用在了殺人的時候。

根本不需要後半刀,和他在自己老家那時候一樣。

第一刀,王大戶就嚥氣了。

孫全順安靜的被按住。

他露出了笑容。

“好像回老家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