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大廈,總統套房。

這兩個詞砸在周文晟心口,讓他不禁想起了閻紹君。

但隨即他瞬間打消了這種想當然的感覺。

他不想再犯低階錯誤了。

“開總統套房的人是誰,查到了嗎?”周文晟看向王濤問道。

“由於不確定開房日期,所以還沒能查出來……”王濤有些底氣不足。

“查。”周文晟點了點頭道,“這條線索很重要,一定要想辦法查下去。”

周文晟頓了頓補充道:“再去找鄭羽的那個室友,想辦法讓她回憶起大致的時間範圍,然後去帝豪大廈調取監控和登記資料,務必查到總統套房裡的另一個人是誰。”

“頭兒……這也就是道德層面的問題……用不著這麼查吧……”王濤撓了撓頭。

“不,”周文晟打斷了他,“這很重要,或許總統套房裡的另一人,就是破案的關鍵。還有,”周文晟頓了頓補充道,“務必查清楚鄭羽是在哪裡取得的碩士學位!”

“是!”王濤聞言,精神一振,收拾資料夾就要離開。

“等等。”周文晟攔住了他,“現在這麼晚了,先回去洗個澡,睡一覺,明天一早再去!”

“嘿嘿……”王濤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範誠,你們第三組來說說情況。”周文晟埋頭迅速翻閱著手邊的資料,一邊尋找鄭羽室友的證詞,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

“頭兒,範誠他們組趕去鄭羽老家了,還沒回來。”王斌翻了一下記錄說道。

“哦,那就等他們回來再說。張鋒,你們第四組說說情況吧。”周文晟捏了捏眉心,喝了口水,看向了靠牆坐的張鋒。

“是!”張鋒起身,將一疊資料遞在了周文晟手邊,而後,走向了會議室前面的電腦。

“我們這一組調查的是劉妍。”說著,張鋒將一個隨身碟插在了電腦上,不多時,幕布上出現了一段影片。

影片的主角是一個佝僂著肩膀的女人。

她穿著顏色老舊,不太合身的衣服,低著頭走進了水天堂茶樓,不久後,一男子也神色匆匆的走進了水天堂。

周文晟皺了皺眉,那個男子正是宋橋。

兩秒的停頓後,第二個影片開始播放。

這是一個包間裡的影片畫面,畫面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抓狂的宋橋,可卻看不見第二個人。

“這個女人很狡猾,她巧妙的避開了包間裡的攝像頭,我們現在只能確認她走進了這間包間,卻不能指認宋橋的失控跟她有關。”張鋒在影片結束後簡單解釋道。

“這是劉妍?”影片裡女人的形態跟周文晟見到的劉妍區別很大,他有些懷疑。

“這兩段影片因為涉及到您讓摸底的水天堂,所以我們特意截了出來。”張鋒說著,將影片關掉,又開啟了另一個影片。

影片是兩倍速播放的。

周文晟目不轉睛的盯著幕布。

劉妍揹著一個大大的單肩挎包,急匆匆的走出了一棟居民樓,走到小區門口,她伸手打了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的車牌號被張鋒小組很貼心的定格放大了兩秒。

計程車一路行至街心花園停下,車門開啟,一個身穿麻灰色寬大粗布上衣,下穿黑色收腳褲,腳蹬一雙打著補丁的黑色布鞋的女人走了下來。

女人四下張望了一番後,從包裡摸出一個灰突突的漁夫帽,戴在了頭上。

影片結束了。

“我們透過街景鎖定了大致方位,而後排查了街邊所有店鋪的監控,最後就一路跟到了水天堂。”

張鋒的話讓周文晟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

周文晟不由得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

“張鋒,這個劉妍的背調做了嗎?”周文晟摸出了一支菸,輕輕敲打著桌面。

“做了。”張鋒點點頭,“她出身農村,父母早亡,有個弟弟。父母死後,她就把弟弟拜託給了年邁的奶奶,孤身一人進城打工了。後來她奶奶也壽終正寢了,她回老家奔喪,帶著弟弟將老人下葬後,就把弟弟帶到了湖州,從那以後,姐弟倆相依為命,再也沒回過村子。”

“在鄭羽死亡前後一週,她有沒有去過水天堂?”周文晟的手指輕輕叩著桌面問道。

“去過,但根據她平時去水天堂的頻率來看,並沒有什麼異樣。次數沒有突然增多,也沒有突然減少。”

“嗯。”周文晟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說道,“水天堂這條線索不能放掉,她這麼頻繁的去,一定是有原因的,盯死水天堂,一定還能挖出東西來。”

“是!”張鋒乾脆利落的應道。

水天堂。為什麼要一直選擇在水天堂呢?

僅僅因為像菸酒店老闆說的,水天堂泡茶的水好一些嗎?

或者……水天堂藏著有她不得不去的理由?

“嚓……”周文晟歪著頭,點燃了唇間的香菸。一口煙霧吐出,彷彿吐出了那口在心頭憋了許久的悶氣。

“除了在水天堂約見宋橋之外,她還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周文晟岔開了話題。

對於自己對水天堂的疑問,周文晟一時半會兒想不到答案,他只能等,等張鋒他們的再次調查。

“暫時還沒有查到。”張鋒拔出隨身碟,輕輕搖了搖頭,“時間太短了,要看的影片量又大……”

“嗯,我知道。”周文晟點點頭打斷了張鋒的訴苦,“你們這幾天辛苦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繼續,發現異樣務必第一時間聯絡我。”周文晟揮揮手示意張鋒可以走了。

打發走張鋒,周文晟看著手中影片的截圖照片,陷入了沉思。

從劉妍的行為來看,她顯然不想讓人發現她去了水天堂,或者說她不想讓人知道是她約的宋橋。

既然遮遮掩掩,那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或者說,她跟宋橋在謀劃什麼?

如果說,二人是攜手謀劃,那為什麼影片裡的宋橋看上去異常憤怒?

她對宋橋說了什麼?

難道這二人並不是攜手謀劃?

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看來,得再去見見宋橋了。

周文晟盤算著。

“那個叫顧南楓的,查到了多少資訊?”雖然只過去了一天,可週文晟依舊迫切的想知道關於顧南楓的資訊。

“顧南楓的背景調查是我去做的。”坐在窗邊的短髮女警楊舒站了起來。

“怎麼樣?”周文晟能感覺到自己血管裡的血液正在飛速衝向心臟。

“顧南楓,36歲,籍貫不詳,六歲時被人領養,是留學歸國的博士,獲雙學位證。”

“沒了?”寥寥幾句話,幾乎是沒有任何有價值的資訊。周文晟不由得有些失望。

“頭兒,時間真的是太短了,而且關於這個人的資訊真的是太少了,除了上學,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楊舒無奈又帶著歉意的看著周文晟。

“再查,挖地三尺也要查!”楊舒的話讓周文晟敏銳的感到顧南楓似乎是在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越是不好查,查出來的東西才越有價值。”

“是!”見周文晟神色嚴肅,楊舒只得硬著頭皮應下。

“他的那個什麼諮詢室查了沒有?”

“查了,”楊舒嘆了口氣,“玻璃大門上貼著暫停營業的通知,下面留了顧南楓的電話,我們打電話過去詢問,顧南楓說他在學校上課,諮詢室的助手回老家了,如果有需要,可以等他下課後再聯絡。”

楊舒的話讓周文晟再次感到了顧南楓的冷血。

可顧南楓的做法和解釋又都合情合理,楊舒是暗訪,有人去諮詢室詢問,他總不能說諮詢室助手死了不是。

周文晟再次感到一種無力感。

“那個引起網暴的影片查了沒有?”就在周文晟準備宣佈散會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令陸曉寒遭到網暴和現實打砸的那個影片。

“查了。”孫怡的聲音從周文晟斜後方傳來。

“影片最初的釋出者是鄭羽的鄰居,也就是當時報案大媽的親孫子。”

孫怡起身,將一份口供放在了周文晟手邊,繼續說道:“這小子一進來就全招了,他說是有人跟他說,他的鄰居一大早會出事,如果他想出名兒,就一定記得去拍張照片。本來他以為是惡作劇,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那扮演鄭羽父母的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周文晟冷聲問道。

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有時候真的會給警方帶來巨大的麻煩!可偏偏這種人的犯錯成本還低的可憐!

想到這裡,周文晟禁不住有些惱火。

“誒?你怎麼知道那兩個人的假扮的?”孫怡反問道。

“髮際線。鄭羽的髮際線跟那兩個人完全不一樣。這不符合遺傳學。”周文晟簡短解釋道。

“所以那兩個演員是怎麼回事?”

“根據那小子交代,那段影片不是他拍的,是他收到的,說是能讓他瞬間漲粉。”

“荒唐!”周文晟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這些人真的是為了漲粉,為了出名,什麼都敢發!這孫子人呢!”

“擅自傳播案發現場照片,已經刑拘了,看守所蹲著呢。”

“寫材料!嚴重妨礙辦案!建議法院頂格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