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知道更多雲時越的訊息,趙如畫將那個女人叫進家裡來坐,順道拿今日她煮的白粥給那位婦人吃。

對方肚子餓了,趙如畫喊她吃粥,她推脫一番之後,也就拿碗吃起來。

趙如畫趁機多問一些雲時越的訊息。

對方一邊吃粥,一邊跟趙如畫說:“那個男子,是我這輩子看到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了,他只是讓自己的部下拿饅頭給我們吃,並沒有跟我們說話。”

“那人看著啊,十分的嚴肅,我們吃饅頭的時間,都沒有看到他跟人說什麼話。”

趙如畫問:“您是在哪裡看到那些軍隊的?這個時候他們走到哪裡了?”

對方想了想,然後跟趙如畫說:“我們是在永城的郊外碰到他們的,那裡離城池有好幾十里路,四周都是山,附近沒有一戶人家。”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到下一個城池了。”

“永城到這裡,中間隔著兩座城池呢。”

趙如畫聽了點點頭。

原來雲時越都已經走那麼遠了。

那麼長的路程,她跟雲時越何時才能碰面呢。

趙如畫心裡面空蕩蕩的。

她多麼希望,雲時越還在附近的這座城。

她與雲時越離得近一點,心裡面也踏實一點。

如今他走遠了,要何年何月,才能夠相見?

趙如畫難受。

她想雲時越了。

非常非常地想。

她當初,為什麼要讓雲時越走?

她為什麼不跟著雲時越一起走?

如今南北相隔,想見上一面,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對方啊,實在是個善良的人,這一次他們北上,估計也是去打仗的。”

“北面的戰事啊,已經盡到白熱化的階段了,他們要是趕到京城那邊,戰事估計也到尾聲了。”

“戰爭爆發,受苦受累的就是我們這些老百姓。何時戰爭才能結束?何時我們才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那個女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她非常自覺地把碗筷收拾好,又清洗出來。

趙如畫心裡面還想著事情。

這個婦人把碗筷收拾乾淨了,趙如畫也沒有注意到。

“夫人,多謝您的招待,我現在暫時住在那邊的山腳下,您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到那邊去找我。”

趙如畫回過神,露出笑容:“好,我會去找您的。”

送走那個女人之後,趙如畫忍不住又想雲時越的事情。

她看著家裡面的東西,終於是狠心的將屋子裡面屬於雲時越的東西都收拾起來。

她捨不得動這些東西,但是她知道,自己要是繼續看著這些東西,心裡面就會越發的想雲時越。

雲時越什麼時候能夠回來,誰都不知道,她必須要強迫自己去適應沒有云時越的日子。

趙如畫把雲時越的鞋子拿出來。

那些鞋子之前都已經洗乾淨了,因為長時間沒有穿的緣故,不少灰塵落在了上面。

趙如畫拿了洗衣服的盆過來,把那些鞋子都裝好,然後拿到河邊去清洗。

今天的太陽很大,照在人的身上,熱得像火爐子烤一樣。

趙如畫戴了一頂用稻草編織成的草帽,端著木盆來到河邊。

早上大家都已經把衣裳洗完了,此時,河邊沒有誰洗衣服。

趙如畫隨便地找一個地方,然後慢慢地洗雲時越的鞋子。

路邊有人經過,看到趙如畫在洗雲時越的鞋子,就問她雲時越是不是準備回來了?

趙如畫聽了想哭,但是她還是努力的擠出一點笑容:“還沒有,估計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

對方:“要這麼久啊?”

趙如畫笑著說是。

雲時越能不能幾個月回來,趙如畫也不知道。

她猜測,沒有一年的時間,雲時越是回不來的。

或許,不止一年。

他是去打仗,不是去遊山玩水,費的時間肯定要長一些。

洗完了鞋子沒趙如畫就帶著鞋子回去晾曬。

趙如畫將雲時越的鞋子,整齊地晾曬在太陽下,看著那些鞋子裡面的水,慢慢地流出來,然後落到地上,趙如畫的心也跟著飄遠。

外面,有人在說話,談論的還是一些逃難過來的那些人。

他們討論的,還是外面的戰事。

趙如畫聽了一耳朵,心臟也跟著揪起來。

這個時候,趙如海挑著兩桶水過來了。

看到趙如畫站在屋簷下邊,他跟趙如畫說:“如畫,水缸中的水,都用得差不多了吧?我給你挑了水過來,日後你家中的水用完了,就跟我說,我就過來給你挑水。”

趙如畫笑著說:“好,我知道的,什麼時候沒有水了,我就什麼時候跟你說。”

自從雲時越離開之後,趙如山跟趙如海就時常跑到趙如畫這裡來,看到趙如畫這裡沒有水了,或者是需要搬一些重的東西了,他們就幫趙如畫做出來。

這樣,趙如畫就不用去做那些辛苦的活兒了。

趙如海把兩桶水挑到趙如畫的廚房裡面去。

他看到趙如畫的水缸底部有一些灰塵,然後就將剩下的水倒出來,將水缸搬到外面來清洗。

那個水缸有一段時間沒有清洗了,下邊有一些地方被水泡得十分滑,看著是準備長青苔了。

趙如海將水缸的底部認真地清理乾淨了,然後將乾淨的水倒到裡面去。

這麼一大水缸的水,要灌好幾桶水,才能夠灌滿。

就趙如畫一個人用水,這麼一大水缸的水,足夠她用兩天的時間。

趙如海把兩桶水都倒進水缸裡面去了,然後又到外面去打水。

趙如畫則是繼續到屋子裡面去收拾。

她將雲時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摺疊整齊,然後放到衣櫃裡面去了。

她騰了地方出來,專門放雲時越的衣裳。

雲時越的衣裳全部摺疊整齊,也剛好能夠放完。

看著那些衣裳,趙如畫的心,又是一陣揪疼。

日後雲時越回來,他還會再穿這樣的衣裳嗎?

趙如畫咬了咬唇瓣。

那邊,趙如海已經將水缸裡面的水都灌滿了。

他交代趙如畫幾聲,然後就回去了。

時間還早著,趙如畫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就到外面尋了一些稻草回來,將稻草外面的雜葉子一根一根地剝掉。

她準備用這些稻草編織一些草帽來穿戴。

大太陽天的,戴草帽出去能夠遮擋陽光,人也不至於被曬到頭暈。

趙如畫慢慢地忙活著,到了傍晚,她就做飯來吃。

晚上,依舊是最難熬的時候。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趙如畫一個人在家中,看哪裡都有云時越的影子。

她想雲時越,非常非常地想。

這樣的想念,幾乎讓她發瘋。

然而,她還是要忍著,等著雲時越回來。

這個時候去睡覺還很早,趙如畫並不想睡覺。

她將今天剝了雜葉的稻草拿回來,對著油燈,慢慢地編織起來。

只要讓自己忙碌,不停地忙碌,她才能夠短暫地忘掉雲時越。

趙如畫逼著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手上的活兒上,逼著自己不去想雲時越。

即便如此,趙如畫還是會時不時地想到雲時越。

忙碌的時間,要比閒暇的時間好過一些。

等到趙如畫將半個帽子給編織出來了,也到了準備睡覺的時候。

她躺到床上,看著上方的蚊帳,腦袋裡面想著,這一天終於是過去了。

離她跟雲時越再相見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不管趙如畫如何的想念雲時越,她的日子,還是要繼續。

林老太中途也過來問趙如畫了,她問雲時越都去了何處,什麼時候會回來?

會不會不回來了?

趙如畫一口否認,她說雲時越一定會回來的,只不過要等的時間久一些。

等到雲時越把自己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他就會回來了。

林老太問趙如畫,雲時越都去忙什麼事情,趙如畫沒有搭理她。

如此,林老太也不好多問了。

村子裡的人,都在關心難民以及戰亂的事情,倒是沒有幾個人再關心雲時越去了何處?何時會回來了?

沒有人詢問雲時越的訊息,趙如畫也樂得自在。

這一天下午,村長一臉喜色地過來找趙如畫,說有趙如畫的書信。

趙如畫聽說有自己的書信,愣了一下。

村長問:“如畫,是不是雲時越給你寫了書信回來?你不認識字吧?要不要去找個識字的人給你念念?”

趙如畫的心思都在書信上面了,聽到村子這麼說,她連忙開口:“不用了,時越有教我識幾個字,我能認幾個字的。”

說著,趙如畫不再管村長了,連忙將書信給開啟。

一封書信,果然是雲時越找人捎回來的。

他說自己已經到了一個新的城池,目標地方是在陵城郊外的一處山脈中駐紮。

趙如畫日後要是想給她寫書信了,可以去鹿城找柳如月,柳如月的丈夫永安王有捎送書信的渠道,只要跟永安王提他的名字,對方就會幫忙把書信捎到那裡。

趙如畫看到這裡,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著。

雲時越居然還會給她寫書信,她一直以為會很久很久沒有云時越的訊息。

趙如畫一邊留著眼淚,一邊往下看著。

後面的內容,是雲時越跟趙如畫說的一些思念的話。

“如畫,離開你的第二天,我便想你了。我想回到你的身邊,想陪你一輩子。”

“我不想要什麼江山,也不想要什麼權勢,我就想咱們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你太傻太傻了,為什麼要用那樣的辦法送我離開?你知不知道,我醒來之後看到自己已經離開了白石村,有多痛苦?”

“日後千萬千萬不能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趙如畫看到這裡,眼淚流得更加的兇了。

村長看到趙如畫哭得那麼傷心,以為雲時越出了什麼事情,連忙問趙如畫:“如畫,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雲時越出事了?”

趙如畫擦了擦眼淚,搖頭說:“沒有,時越他好好的,我是太激動了,讓您見笑了。”

村長狠狠地鬆一口氣:“沒有什麼事情就好,那你繼續看,我就先回去了。”

人家小兩口的事情,村長也不好問出了什麼事情。

跟趙如畫打了一個招呼之後,村長就走了。

走的時候,還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雲時越給趙如畫寫了十多張書信,有厚厚的一沓。

後面,他告訴趙如畫,說他這邊一切都安好,他會好好照顧自己,讓趙如畫不用擔心。

他還說,會在什麼時候到永陵城,趙如畫可以什麼時候給他捎送書信。

“飯館裡面的兩個廚子以及幾個店小二,都是我們的人,你去城裡若是不方便,可以去找他們,讓他們拿著書信到鹿城去。”

“要記得給我寫書信,多寫一些,把你的情況,詳細的告訴我。”

“過些日子我會再給你寫書信,到時候我再告你我這邊的情況。”

後面,還有一些內容,趙如畫看到最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她以為就她想著雲時越,沒想到雲時越也想她。

這一份書信的到來,好似給了趙如畫精神上的寄託。

她那一顆空蕩蕩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滿了。

趙如畫又看了一遍書信,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她就好像看到雲時越一番。

第二遍書信看完了之後,趙如畫小心的將書信摺疊整齊,然後找了一個盒子,將書信裝到裡面去。

她不耽擱。

將雲時越的筆墨紙硯找出來,研磨好墨汁之後,她慢慢的將自己想說的話,認真謹慎的書寫到書信上面。

第一張書信寫滿了之後,趙如畫將寫滿了的紙張放到一邊去晾曬,然後又開始寫第二張。

她把所有想說的話詳細的寫在紙張上邊,等她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寫完了,紙張已經排開十多二十張了。

等紙張上面的墨跡都乾透了,趙如畫慢慢地收好,然後摺疊整齊裝到信封裡面去。

她沒有蠟,沒法封書信,就到廚房去找了一些米飯,將這些米飯捻爛了,然後抹到信封的封口處。

將封口處按壓好,信封也就封好了。

趙如畫想把書信帶到鎮上去,奈何她沒有馬車,這個時候走路去到鎮上,估計店裡面的夥計也都關門回家了。

胡氏帶了一些豆子給趙如畫,看到趙如畫拿著一封書信站在那裡,就問趙如畫要去哪裡。

趙如畫看到胡氏,眼淚又要留下來了。

她吸了吸鼻子,然後說:“娘,時越捎書信回來了,他捎書信回來了。”

趙如畫太激動,說話都是顫抖著的。

胡氏一聽,連忙把手上的豆子放下,然後過來問趙如畫:“時越捎書信回來了?他都到哪裡了?現在過得怎樣?有沒有手受傷?”

趙如畫笑著說:“他還好,非常的好,他要去陵城,我給他寫了書信,想著要拿到鎮上,找飯館裡面的夥計捎給他,現在時間不早了,我遲疑著要不要到鎮上去。”

胡氏聽了,高興得不行。

她跟趙如畫說:“你這孩子,是不是高興傻了?明日你飯館裡面的夥計不是拿賬本過來給你嗎?到時候你再拿書信給他就成了。”

胡氏這麼一提,趙如畫這才想到明天是夥計送賬本給她的日子。

剛剛她太激動了,都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就想著快些把書信捎出去,雲時越好能快些收到她的書信。

“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就是現在到鎮上了,他們也不能把書信捎出去啊。”

“這個事情著急不得,時越是北上,教程快一些的話,也要一兩個月才到那邊。他中途要是有事情耽擱了,怎麼也要三個月才到那邊。”

“再怎麼著急,也不在乎這一兩天的時間。你耐心等等,明日再捎出去也不遲。”

趙如畫笑著說好。

是她太著急了,亂了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