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嫂走到書房門口,敲門進去。

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空氣裡,難聞又刺鼻,餘嫂目光掃了過去,窗臺邊佇立的男人,整個被白煙纏繞。

他頎長的背影,看著有幾分寂寥與蕭瑟。

餘嫂放下托盤,走過去,伸手拉開窗幔,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在那英挺的五官上投下一層暗影。

傅寒夜睫毛顫了顫,緩緩張開眼,對上的是餘嫂的視線。

他還以為……

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眼眸裡的那絲喜悅沒有逃過餘嫂的眼睛。

餘嫂幽幽嘆了口氣,眼尾瞥到他長指上夾著的香菸頭,“傅總,你胃不好,再這樣抽下去,你肺可能都要壞了,想想孩子吧。”

餘嫂轉身正要離開,男人喊住了她,“她吃了嗎?”

餘嫂,“沒有,冷掉的飯菜,我全端了下去,餵狗了。”

空氣裡的氣氛驟然變冷,餘嫂躊躇了會,問,“要再去為她做點飯菜嗎?”

傅寒夜吸了口煙,白煙從他唇瓣間緩緩溢位,唇角扯出的笑,薄涼又帶著嘲弄,“等她餓著。”

男人的聲音很冷,如冬天裡的雪風。

餘嫂關上門走了。

傅寒夜的雙眸,怔怔看著窗外的紅楓,臉上沒什麼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直到雙腿麻掉,他才掐了菸頭,走回到書桌邊,坐到了皮椅子裡。

餘嫂又上來了,“傅總,喬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

傅寒夜想也不想回答。

餘嫂離開後,不到一分鐘,打扮精緻的喬安安被助理推了進來,喬安安聞到一屋子刺鼻的煙味,秀眉皺了皺,“寒夜哥哥,你不能這樣抽菸,你的……”

女人還沒說完話,傅寒夜打斷了她的話,聲音透著不耐,“有事?”

喬安安已被助理推到了他面前,喬安安揮了揮手,助理乖乖出去了,並關上了門,房間裡,只剩下她與傅寒夜了。

喬安安直視著男人的眼睛,紅彤彤的,明顯是哭過了,且還哭得很狠,眼角的紅,脂粉也蓋不過,“我聽說沈唸的孩子沒有死,所以,我過來看看。”

傅寒夜聞言,輕笑了聲,笑容漸漸在他唇邊凝住,

“安安,我不喜歡搞小聰明的人,尤其是女人。”

聲音裡,透著濃濃的警告。

喬安安的心,被他的話刺痛,“寒夜哥哥,我承認我搞過小動作,傷害過沈念,但那都是我太愛你了,我那麼愛你,你竟然要我……”

喬安安不敢往下說,因為,傅寒夜的臉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說吧,你想我怎麼做?”

男人給了她說話的機會,喬安安硬著頭皮說下去,“你要我嫁給韓江,我……”

傅寒夜扯唇笑了,笑容薄涼,“是我要你嫁給他的?”

不等女人應聲,他又提了唇,“難道不是你自己想嫁?”

傅寒夜的話,喬安安不能接受,她激動的聲音,近乎咆哮,“我說了,當時,我以為是你,我並不知道是韓江。”

傅寒夜沒有說話,房間裡,落針可聞。

喬安安靜靜地注視著他臉上的神情,她的身體隱隱發抖,“他用你的名字,引誘我,又扮成你,天天呵護我,我不是神,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我有七情六慾……”

喬安安痛苦的聲音,幾乎要崩潰。

“我不介意。”

男人的聲音,冷漠得讓她心碎。

讓她抓狂。

眼前這張男人臉是那麼英挺俊美,可惜,似一把她握不住的流沙。

一句‘我不介意’徹底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與幻想。

“可是,我不想嫁。”

她想做最後的掙扎。

傅寒夜不再理她,開始處理郵箱裡的檔案。

喬安安不甘心,她滑著椅子,讓自己更靠近工作中的男人,“寒夜哥哥,我陪著你長大,我們一起走過那麼多的歲月,你忍心讓我嫁給他?”

“你是不是嫌棄我沒了腿?”

見男人仍舊不理她,喬安安哭起來,她悲慘地控訴,“我的腿,是因為你才沒了的,當時,如果不是我推開你,那車子的齒輪壓碎的,就是你的腿。”

傅寒夜終於停下了工作,轉過頭看著她,目光微怔,稍後,眸底就有戾氣流了出來,“安安,我說過,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聰明,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我去你房間裡?”

喬安安不敢迎視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轉開了臉。

“我去了,你又什麼事沒有,同一時間,沈念被人下了迷香,被人弄出酒店,扔到大馬路上。”

面對傅寒夜的問題,喬安安手心冒汗。

“兩撥人,都是你安排的吧,你把自己扮成沈唸的樣子,爬上我的床,因為沈念失蹤,我尋她心切,你跟著我跑出酒店,你們中間因為沒有銜接好,出了問題,那人以為你是真的沈念,就撞了過來,他們的目標,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沈念,你斷掉的腿,也算你自食惡果,也不能全算到我頭上。”

喬安安聲音拔高,為自己爭辯,“我承認我想勾引你,讓人把沈念開了出去,因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與你十幾年的感情,比不上她陪你的三年,但是,我對天發誓,那輛車不是我派來的,我也不知道是誰,寒夜哥哥,我真的沒想過要殺沈念,你知道我的,我膽子這麼小,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隻,何況是殺人。”

“曾經的喬安安,是不可能。”

傅寒夜的嘴唇,一開一合,說著殘忍的話,“但是,現在的喬安安,我不敢保證。”

畢竟,人是隨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昔日的善良,並不代表一世的心善。

傅寒夜的冷漠,喬安安接受不了,她開始大聲痛哭,企圖以這樣的方式,讓男人心軟,挽回男人不愛她的心。

“寒夜哥哥,我們之間,真的越走越遠了,你不念我的恩,也應該要念我父母的恩情。”

傅寒夜曬笑了聲,目光尖銳如刀,“如果我不念,你覺得,你還可以過著安逸的生活嗎?”

“你對沈念做的那些事,樁樁件件,我都記著。”

因為感恩,所以,包容。

但是,這種包容,不可能無止境,無底線。

終有了斷的一天。

看著傅寒夜血紅的眼眸,喬安安不寒而慄,“寒夜哥哥,我……”

傅寒夜並不想多說,因為,已無必要。

“江珊,麻煩把喬小姐帶出去。”

他喊門外喬安安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