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協議離婚?”

男人一臉驚疑,喃喃開口:

“為什麼要離婚?”

沈念覺得好笑:

“為什麼不能離?”

司宴鴻覺得自己可能是急了,才會問這樣的話,話出了口,覆水難收,他迅速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孩子都有了,為什麼要離?”

沈念冷笑了聲:“你不是說,他喜歡的人是喬安安?”

司宴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砸得好疼。

“可我也說了,那是以前,你如果不好好養身體,可能會……”

“會死嗎?”

沈念眼睛裡的笑,滿是嘲諷:

“如果這是這個孩子,我早不想活了。”

司宴鴻在沈唸的臉上,看到了她對生活的絕望,“既然不愛他,又為什麼嫁他?”

沈念凝視著他,目光變得尖銳:

“司醫生,你問的問題太多了。”

全都是與病無關的問題,她拒絕回答。

沉默在空氣裡蔓延而開。

一個痛心,一個淡漠。

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如今,已是陌路。

命運真會開玩笑。

他想著她,她們的過往,而她的心思,全被外面的男人佔據。

忽然,沈唸的注意力就落到了醫生先前那句話上:

“你說,我宮寒,我這孩子生下來會怎樣?”

司鴻宴怔怔盯著她的臉,回過神:

“不好說,反正,你得好好養身體。”

“行吧。”

沈念打算要好好吃飯了。

她不能折磨孩子,更不能讓孩子生下來就殘疾。

“司醫生,你與傅寒夜是舅侄,你應該知道喬安安的底細,你說,她是個好人嗎?”

司宴鴻沒想到她話鋒轉得這樣快。

他想了想,慎重答:

“談不上好人壞人,她是個好姑娘,他們以前經常在一起,反正……挺好的。”

司宴鴻不過是說了實話。

而那句‘他們以前經常在一起,反正……挺好的。’,落在沈念耳朵裡,自然就在她腦子裡描繪出了一幅幅畫面。

指尖不自禁握緊。

閉了閉眼,她問:

“有多好?”

司宴鴻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只得硬著頭皮講吓去:

“就是天天黏一塊兒,大家都以為他會娶她,沒想到……”

“緣分天註定,說明,你才是我舅的正緣,真命天女。”

“正緣?”

沈念笑得言不由衷,“喬安安才是他的正緣吧。”

司宴鴻看出了她的自嘲,趕緊道:“別這樣說,他都娶你了,這還不能代表什麼嗎?”

他讓她不要多想。

倏不知,他的每字每句,都會讓她想入非非。

而那些畫面,曾經糾纏著她的深心,讓她不得安寧,如今,那些過往又出來了。

情緒一下就上來了。

克都剋制不住:

“娶我是迫不得已,他的心,永遠都在她身上,這就是我們要離婚的原因,我說過了,我不做誰的替身,我就是我,我叫沈念。”

沈唸的話,鏗鏗有力,讓司宴鴻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與喬安安,應該也沒那麼好。”

沈念低低笑了,胸膛都振動起來:

“出口的話,還能收回去?不要遮遮掩掩,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你是他的親外侄,連你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妻子,全濱海的人,都知道他的白月光是喬安安……”

見女人越說越激動,司宴鴻心都要心碎了:

“別說了。”

他阻止。

“為什麼不說?話題是你挑起來的,你不是想知道,那我就全都告訴你,他不喜歡你,一點也不喜歡,我與他領證,是因為你外婆,就是傅老太太,我是人家不要的女人。”

沈念一口氣說完,深深吐納了口氣息,又說:

“司醫生,你還有什麼要知道的?一併問了,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司宴鴻怔怔看著她,眼睛瞪得特別大。

他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

意識到自己深深傷了她,司宴鴻後悔得想死。

“我想知渞,是想好好為你治病……”

他想解釋,可是,沈念不聽,她的情緒更加激動,撥著自己額前的髮絲:

“沒什麼丟人的,我早看開了。”

“念念……”

司宴鴻喊了聲。

這聲‘念念’喊的餘味悠長,喊出了某人的味道。

震懾著沈念,沈念盯著他,目光仔仔細細在他臉上來來回回地掃。

鼻子嘴巴五官,沒一樣像。

可是,這聲‘念念’讓她想起了某個人。

她生命裡意義非凡的男人。

“你……是誰?”

司宴鴻驀地驚醒:

“我是司宴鴻。”

沈念猛的又笑了,笑聲大得驚人,淚水也從眼眶裡湧出,她沒有去擦,任它爬滿自己臉腮:

“是啊,你是司醫生,我真糊塗了,不過,司醫生,以後還是喊我沈念才好。”

免得讓她誤會。

司宴鴻心裡五味雜陳,難受極了。

“好。”

他低低吐著氣息。

傅寒夜進來了。

帶進來一身的修羅氣息:

“看好沒?”

挺沒耐性的。

“好了。”司宴鴻示意他抱走人。

傅寒夜伸手要抱女人時,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心裡的煩躁湧了出來。

這女人哭什麼?

沈念推開他,掙扎著起身,眼看要摔出去,兩個男人慌了神,傅寒夜在前面,摟住她的人自然是他。

後面的司宴鴻見狀,趕緊退開。

動作很快,沒人看到他慌亂的動作。

沈念剛站穩,剝開了纏在腰上的大手,她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動作,讓傅寒夜又氣又怒,他站在那兒沒有動,看著沈念艱難地邁著步子,一步步往外面走。

轉頭,傅寒夜恰好對上司宴鴻落到沈念背影上的目光,帶著痴纏。

男人也是警覺的動物,他看出了司宴鴻眼裡不一樣的東西,哼笑了聲:

“看個病,還人給弄哭了?什麼意思?”

司宴鴻收回目光,不緊不慢:

“人可不是我弄哭的,我沒那個本事,你不愛人家,就不該娶。”

傅寒夜惡聲惡氣:

“她給你講的?”

司宴鴻冷哼:

“用得著她講嗎?你從小就喜歡喬安安,我就搞不明白了,我才離開幾年,你就娶了個陌生的女人,喬安安呢?”

傅寒夜挑眉:

“你管我?”

司宴鴻撇了撇嘴,掩下的長睫,蓋住了眼眸深處的憤怒:

“我才不敢管你,現在,老太太走了,誰又能管得了你,我只是好奇,不喜歡人家,幹嘛娶人家,你這就是害人嗎?”

“我害了她什麼?”

傅寒夜不喜歡外侄這樣說自己,搞得他好像是個始亂終棄的大渾蛋。

“舅。”

司宴鴻抬頭,看著傅寒夜,神色凝重,認真而又嚴肅的說:

“她沒有患厭食症,是心理有問題,情緒容易波動,特別是你與喬安安的事,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得抑鬱症,她已經夠不幸的了,再說,她肚子裡,還懷了你的孩子。”

那句‘懷了你的孩子’有些刺耳。

傅寒夜聽著很不舒服。

“我不喜歡你與我說話的語氣,我的女人,我會疼,不用你瞎操心。”

警告完,男人揚長而去。

司宴鴻愣在原地,好半天,也找不回自己的意識。

傅寒夜下樓時,沈念已坐在了車裡。

女人神色很冷漠,車子行了好長一段路,也沒有看他一眼。

傅寒夜心裡很不舒服。

車子停了,他先下車,開啟車門,伸手要抱她,女人也不理睬,從車子裡出來時,雙腿一軟,整個就要往前撲。

傅寒夜本能伸出手,將她往自個兒懷裡撈。

沈念在他懷裡撲騰得厲害,他也不管,直接將女人抱上了樓,像扔皮球一樣扔到了床上。

“說吧,司宴鴻給你說了我什麼壞話?”

那個挑撥離間的渾蛋,他改天收拾他。

傅寒夜想。

“沒有。”

瞧一通病,司宴鴻那個醫學博士,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沈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麼病。

“別聽那小子亂說,他受過情傷。”

沈念根本不關心別人的事。

“我想休息,請你離開。”

傅寒夜看著她冷漠的臉,扯了扯唇:

“這也是我的房間,你讓我去哪兒?”

沈念本來不想理他,可是,心裡因為司宴鴻的話在咆哮,在怒吼,太過於憤怒,話就脫口而出:

“我怎麼知道,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管不著。”

“對了,你與喬安安的孩子五個月了吧,還有四個月就要生了,你不去陪在她身邊,整天在我面前晃,有意思?”

沈念陰陽怪氣的話,令傅寒夜不舒服極了:

“那孩子不是……”

“我不想知道,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

看到你,我就難受。

傅寒夜盯著她,目光漸漸森寒:

“看上司宴鴻了?”

沈念皺了下眉頭,覺得可笑至極,她好想說,我不像你,水性楊花。

可是,出口變成了:

“是的,司宴鴻不錯,很會關心體貼人,如果我們離婚了,我可能會考慮看看,當然,前提是,他的對我有感覺。”

這話徹底碰了男人逆鱗。

他黑著臉,一字一頓:

“沈念,找死是不是?”

才走了個江齊飛,又來個司宴鴻,重要的是,司宴鴻還是他外侄子。

沈念別開臉,不想理他。

傅寒夜自尊受創,喉結翻滾,擠出一絲怪笑:

“沈念,如果你不是身體虛成這樣,我真心掐死你。”

“你掐死我,我死了,你得坐牢,你犯不著為我搭進後半生,你簽了離婚協議,咱們就沒關係了,放心,我會發個申明,就說,是我出了軌,找了數不清的男人,是我沈唸對不起你,這樣,你就能與喬安安在一起了,你也不用活得這麼累,這麼糾結。”

為了可憐的一點面子自尊,天天與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生活。

很累,很痛苦。

巴掌聲清脆響亮。

沈念臉上火辣辣一片,她沒想到男人會打自己。

緊眯的目光,一片火光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