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拐了個彎,直接去了鄭敏芝家裡。

一進門,暖意撲面而來。

“阿離,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陸離沒真坐下等著她倒水,而是跟在鄭敏芝後邊。

“敏芝姐,別忙活了,我不渴,你快坐下吧,我來給你診個脈,最近還好嗎?”

鄭敏芝也不推測,她家老林雖沒明說,但字裡行間的意思也是陸離這人能交好就交好,這姑娘的本事,大著呢。

再說她打從一開始就挺喜歡這姑娘的,自然是願意和她繼續交好。

“最近吶,就是胃口大了些,其他倒也沒什麼不舒服的。”

陸離垂眸認真地給她切脈,而後收回手,“嗯,胃口大是正常的,胎兒需要更多的營養,自然容易餓,敏芝姐,胎像很穩。”

“那就成。”鄭敏芝對這個孩子有多期待只有她自己知道,自顧自笑了一會反應過來陸離是來幹嘛的,連忙起身,“瞧我,阿離快跟我來,我帶你去選洗潔精。”

選?

陸離跟在她後邊,見她開啟了儲物櫃,裡邊是整整齊齊的各類生活用品。

那陣仗,堪比超市貨架。

鄭敏芝指著一整排洗潔精,大氣地一揮手,“阿離,隨便挑隨便拿。”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陸離憋著笑隨意拿了一瓶。

怎麼還有人家裡擺的洗潔精比小賣部擺得還多的?

鄭敏芝哪能沒看到陸離憋著的笑,只不過,她家老林笑話地更誇張,她已經習慣了。

囤貨又不是浪費,總有一天會用完的。

下午來回走了這一遭,她也不想做飯了,便對陸離說,“你快去拿飯盒,我跟你一起去食堂,經過那麼一折騰,我也懶得做飯了。”

折騰?

她瞧出了陸離眉宇間的疑惑,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吧,一會兒路上說。”

陸離:......

其實她也沒那麼好奇。

洗飯盒還是很快的,沒過一會兒,陸離便拿著乾淨的飯盒過來了。

鄭敏芝繫上圍巾,關了門,挽著陸離的手朝著食堂方向走去。

******

說起來,鄭敏芝和陸離兩個人在物質上都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

不提鄭敏芝,單說陸離,就是她自己忘記給自己買衣服,賀斯年都會幫她記得。

兩人穿的都是當下時興的羽絨服,保暖又時尚,一點都不顯臃腫。

晃悠在這隻有一兩攝氏度的室外,除了臉,其他一點竟一點都不冷。

路上,鄭敏芝邊走邊給陸離介紹著這家住的誰,那戶又有誰。

漸漸地,陸離對這個駐地內部的人員結構有了一個粗糙的框架圖。

當他們走出家屬院後,鄭敏芝左右瞧了瞧沒人,便開始低聲跟陸離說起之前她去處理的事情。

原來是這家屬院的人,鬧到了衛生室裡。

誰叫她是團長媳婦兒呢,家屬之間的矛盾,只能她去調節。

“鬧事的那家人,你也認識,二營趙營長家的。”

二營......陸離的腦海裡瞬間閃過那次聚餐時見到的人,“文工團?”

“可不是嘛!”鄭敏芝一臉你真聰明地瞧著陸離。

接下來的事她就沒賣關子了,

這趙營長媳婦啊,也懷孕了,估摸是比她發現的時間還早呢,只不過沒說出來。

她也能理解,有些地方是有那些頭三個月不能說出來的。

只不過當趙營長老家的媽過來,大傢伙也就都從她的嘴巴里知道了。

這楊桃啊,算不上嬌氣,這年頭懷了孕想吃得好些穿得好些也不是多苛刻的要求。

可趙營長的媽一看就是農村裡苦過的人,勤儉節約得緊,哪裡瞧得慣楊桃那小資做派。

今兒要吃這個,明兒要吃那個的。

“所以今天也是因為吃食鬧起來的?”陸離的好奇心的確被勾起來了。

其實長輩和晚輩的經歷不同,有不一樣的生活習慣是非常正常的。

但聽著,楊桃這一胎應該是趙家非常看重的,照理說不應該因為一些吃食就鬧起來。

“也是也不是,說起來,還跟你有關呢。”

“我?”

鄭敏芝無奈地衝陸離眨眨眼表示肯定,“跟你那豬蹄有關。”

“也不知道楊桃怎麼想的,昨天非鬧著要吃你上回帶來的豬蹄,你也知道,我們這哪裡是想出去就出去的,這一時半會兒也變不出來。”

“後來呢,趙營長他媽怕楊桃折騰傷著肚子裡的孩子,就跑去食堂後廚那裡買了一隻凍蹄子,燉爛了給她吃。”

“可你想,做飯這是,一人一個口味,哪能一模一樣,楊桃吃了幾口就不要了。”

”今天楊桃肚子疼,跑去衛生室讓醫生一瞧,說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引發腸炎。”

“這下好了,楊桃就開始怪她婆婆做的豬蹄。”

“趙營長他媽這段時間本來就瞧不慣楊桃,這下見她還怪上她好心好意做上的豬蹄,積攢的怨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坐在衛生室門口,張嘴就開始大聲數落起楊桃平日裡的行事。”

“楊桃哪裡碰到過這種村婦罵街的陣仗,羞惱下便說不要這個孩子了,她要離婚。”

陸離側耳聽著,心裡覺得有些好笑。

好像蠻少會有人把這些家長裡短講給她聽的。

鄭敏芝見陸離臉上掛著笑意,卻沒說什麼,直道這姑娘人品真好,不在背後議論人。

於是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不該把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講給她聽。

她才新婚沒多久,賀連長一看也是把她捧在手心疼的,他們兩個人的生活不應該出現這類瑣事。

其實,陸離不喜歡議論是真,但現在卻不是在避諱,而是單純地發呆。

伴著鄭敏芝的話語,陸離的思緒飄遠。

她突然就想到了年代片裡經常會出現的一幕。

悶熱的夏日裡,毒辣的日頭退去,涼風吹來。

傍晚的村口,枝葉茂盛的大樹下,一群已婚婦女披散著帶著溼氣的長髮,穿著寬鬆的睡裙,洗髮水、沐浴露的香氣縈繞四周。

她們一手搖著蒲扇,一邊聲情並茂地談論著各家八卦。

有人聽,有人講。

談笑間,就會有一個人身敗名裂。

等她回過神時,便察覺鄭敏芝已經沒再講話了,心底不由發虛,像是上課被抓到開小差,想了想,她問:“敏芝姐,那你怎麼調解的?”

鄭敏芝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別對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太好奇。”

陸離腦袋一歪,嗯???

剛剛不是你一臉興奮地講給我聽的嗎?

大冷天的,說一句話都能哈出一團氣的路上,你還能巴拉巴拉一直講,現在怎麼還嫌我八卦了?

這個善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