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兵治療完要走的時候,還不好意思地跟陸離打了個招呼。

陸離眨了眨眼睛,瞭然,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她嘴巴很嚴的,一定會保守他的小秘密。

再說了,這病,不是一次針灸就能好的,他們會常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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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上了兩天平靜無波又有些許趣味的班後,這天夜裡,陸離接到了急診室那邊的電話。

入夜,軍總醫頂樓的停機坪上下了一架直升機,機艙門一開,裡邊抬出來兩抬擔架,呼啦啦地便被早早等候在這的醫院急診部的人接手。

急診室主任是胡中軍,之前帶醫療小隊支援災區的就是他。

他收到通知,有兩位執行秘密任務的軍人受重傷,會派直升機送到他們這裡來。

上頭有令,這兩位是立了功的戰士,一定要拼盡全力保下來。

活著,才能接受榮光。

死了,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真正接手了這兩位戰士,他才知道傷勢有多嚴重。

一位戰士的腿部中彈,好幾彈,膝蓋處像是隻剩面板牽連著大小腿。

而另一位戰士則是腦部中槍,腦袋裡有子彈,最手術最大的阻礙便是出血問題。

醫生一邊做著急救穩定傷勢,一邊商討手術方案。

腿部中彈的戰士的家屬已經到了,打死也不讓截肢,醫生只能採用保守治療,但那條腿,估計以後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更別提當個上前線的戰士。

而腦部中彈的戰士家屬還沒到,開顱手術成功率只有20%,要是能解決出血問題的話,成功率能提到80%。

決議不斷下,胡主任想到了之前中醫科的那兩個年輕人,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術。

或許,他們來的話,可以多一層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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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陸離第一次在夜間接到電話,二話不說用最快的速度往醫院趕。

在醫院跟師哥匆匆打了個照面後,直接去找了胡主任。

在手術裡當副手,兩人完全沒有意見。

行醫是為了治病救人。

傷者的父母也趕來了,忍痛簽署了手術知情協議。

當陸離換上無菌手術衣進到手術室裡時,看到手術床上躺著的那了無生機的臉時,眼前突然一陣模糊,是卓揚。

那個唯一對她抱有善意的血脈至親。

王挺輕輕扶了小師妹一下,低聲詢問,怎麼了?”

“沒事。”陸離晃了晃頭,眼底恢復清明。

站在主刀醫師的後方,看著卓揚的面容被蓋上,手術開始。

如預料的那般,出血量大到止不住,陸離忙上前下針,鎮定如常。

隔行如隔山,邊上的手術醫生可能不知道,陸離下的那幾針有多考究精準度和功力。

最有難度的地方交給陸離,王挺則是處理其他地方。

很快,出血被兩人抑制住。

主刀醫生立馬接替上前,取子彈。

軍總醫的急診科醫生不是吃白飯的,解決了最麻煩的出血問題,手術自然是成功的。

功成身退。

王挺和陸離脫掉無菌手術服,“師妹,剛剛那人你認識?”

王挺是知道陸離和卓家的關係的。

陸離早已將他當成了自己哥哥,自是不會瞞著他。

可以往,他也只是知道有這麼些人,沒見過。

陸離開啟水龍頭沖洗著自己的手,伴著嘩啦啦的水聲,“師哥,他是卓揚。”

卓家人?

“師妹,他的後續我來跟。”

卓揚出這麼大的事,他的家人勢必會陸陸續續到場。

這麼好的小師妹,他們不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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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願違。

卓揚醒來後,從醫生嘴裡聽到了陸離的名字,便讓他媽用他的手機撥通了陸離的號碼,“能不能幫忙看看我的戰友,他跟我一起送來,腿上中了好幾顆子彈,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好。”

其實不管是不是他的戰友,需要她陸離的時候,她都願意伸一把手。

兩人昨晚可是在急診科一戰成名。

王挺跟負責那位戰士的主治醫師通話確認過後,帶著陸離直奔對方的病房。

卓揚那,王挺是提都不提讓師妹去看上一眼。

腿部中彈的戰士名叫鄒途,是卓揚的老搭檔了。

陸離她們進去的時候,他正面色無奈地聽著自己的媽媽和妹妹在他床邊哭哭啼啼。

事情已經發生,腿已經廢了,他能怎麼辦?

如果掉幾滴眼淚能夠換回健康的腿,那他就是硬擠也會擠出來的。

注意到陸離她們,家屬的哭聲漸止,紛紛起身往外走去,將空間留給醫生。

陸離打量了幾眼這人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你就是卓揚的那個妹妹?”對方的精神狀態太不錯了也不行。

王挺趕在陸離開口前替她回答,“不是,他是我的妹妹,我們是醫院中醫科的,來給你的腿做針灸理療。”

陸離自然不會反駁王挺的話,一板一眼的跟著他檢查起受傷的那條腿。

鄒途順勢噤聲,看來這個妹妹是真不喜歡卓家呢。

他因著戰友的緣故,倒是跟卓家人有幾番接觸,人都還行。

不過,人家內部的事情,他一個外人,瞎摻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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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治療骨傷上面,針灸也是有著特別的療效的。

檢查過後,不是沒得救。

堅持下來,也是能恢復到正常人的標準的。

至於能不能再次上前線戰鬥,那就得看恢復後的訓練了。

陸離和王挺配合默契的施針敷藥。

等他們走後,鄒途無聲勾起嘴角,原來還是個很有本事的妹妹呢。

就是這小脾氣也挺大的,板著張臉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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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王挺千防萬防,陸離還是在第二天來給鄒途施針的時候,正面撞上來前來探病的殷老太太。

人來人往的過道里,這對血緣上的祖孫倆迎面對上眼,矍鑠精明的雙眼對上平淡無波的眸子,一觸即分,各走各的道。

兩人擦肩而過帶起了一陣不大的風,吹動了陸離鬢邊的些許碎髮。

陸離知道,就一個照面,那老太太就認出她來了。

也是,她們倆,長得確實有幾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