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跟安妮不歡而散,李繼雲整整一天都沒有看到她。

再次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卻聽到了一個幾乎可以說是晴天霹靂的訊息。

李繼忠醒了。

護士長似乎還想要在李繼雲面前邀功,語氣驚喜的說自己也沒想到李繼忠會這麼快就醒過來。

看來手術的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

李繼雲已經聽不進去對面說的是什麼話,他用了幾秒鐘來消化這個訊息。

暗自嘆息早知道李繼忠醒得這麼快,就應該在他剛推出手術室那天就動手的。

現在好了,自己沒什麼機會了。

“您哥哥的夫人都已經驚喜地說不出話來了。”

也不知道是護士不會察言觀色還是怎麼樣,竟然口口聲聲說,安妮是因為驚喜說不出話來。

李繼雲忍不住冷笑一聲,那女人恐怕已經嚇得半死了。

“好了,那就多謝你們了,我現在就過去。”

他從暫住的酒店趕到醫院裡,安妮此刻正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襟,臉色蒼白。

李繼雲自顧自走了過去,挑了挑眉道:“安妮小姐,既然如此可就不是我不配合你了,畢竟我哥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如果再想找到個下手的機會可是難如登天。”

安妮訕訕地看著他,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李繼雲不理會她的手足無措,自顧自走到另一頭打了個電話。

安妮坐立難安,一顆心彷彿都要撲通撲通跳出來,她不停的張望著病房的方向,等著醫生走出來的時候跟他們說現在李繼忠最準確的狀況。

過了一會,李繼雲結束通話了電話,淡然自若地走過來坐下,始終跟安妮保持一個椅子的距離。

半晌,醫生帶著幾個護士走了出來。

“病人現在恢復狀況良好,意識清醒,但是不排除語言中樞受損,所以他現在無法用言語表示自己的意思。”

安妮猛地抬起頭,神情微動。

她苦苦壓抑著劫後餘生的喜悅,雙手卻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她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肯定不會讓自己這麼快就死了。

李繼忠那個傢伙才是惡人有惡報,自己一定要親眼看著他下地獄。

“所以等到病人能夠獨立行走之後,我們會為他安排一個系統的檢查,來確認到底是什麼導致神經受損。”

醫生又叮囑了幾件重要事項就帶著幾個護士走了。

整個走廊裡面又只剩下了安妮和李繼雲兩個人。

身旁的女人肉眼可見的喜上眉梢,李繼雲卻面無表情。

“我必須要提醒你。”

他冷冷地看著安妮,道:“這段時間不要想著搞鬼,活人跟死人可是不一樣的。”

安妮臉色倏的僵硬下來,別過頭去不看他。

不知過了多久,李繼雲才聽到身旁女人低如蚊蠅的聲音。

“難道以後就不能動手了嗎?”

難保李繼忠恢復行動能力後會不會跟李繼雲用別的方式揭發自己的罪行。

李繼雲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站起身來想要往病房裡走。

安妮卻伸出手來死死拉住他。

“李繼雲!”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她又生怕被病房裡的那個人聽見,所以就只能閉上嘴。

李繼雲皺了皺眉,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就是他不耐煩的表現。

“如果你執意讓他活下來,那我不介意跟你們兄弟兩個同歸於盡。”

眼前的女人神情癲狂,語氣惡狠狠的。

李繼雲似乎在思考安妮說的同歸於盡的可信度。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我哥去死啊。”

他慢條斯理的拂去女人的雙手,眼中的輕蔑讓安妮無所遁形。

可她也知道,李繼忠一旦真的康復了,那麼自己面臨的可就是滅頂之災。

“是又怎麼樣,你這個弟弟不是也這麼想的嗎,難道你真的甘心被這樣一個人壓在頭上嗎?”

安妮站起身來,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李繼雲垂眸,半晌低低笑出聲來。

“只可惜你這個激將法對我沒有用,安妮小姐。”

他語調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像是能夠刺入骨肉之中的刀劍,讓人鮮血淋漓。

安妮滿眼絕望的盯著他的背影,頹然坐了回去。

李繼雲推開病房門,遲疑了一瞬才走了進去。

似乎是聽到了門的動靜,床上的人不安的皺了皺眉,費力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來人是誰。

“哥。”

李繼雲輕聲開口道。

短短數月不見,他瘦得像是一具骷髏一般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懼。

頭髮也變得稀疏,早就沒幾根了。

李繼忠的眼睛像是懼怕光般只睜開一條小縫。

李繼雲自然而然地走到床邊坐下來,象徵性的寒暄了一句。

李繼忠聲音嘶啞,只能發出啊啊啊的怪叫,說不出話來。

此時兩人的心境可以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繼雲冷眼看著曾經派人監視自己,否定自己的哥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除了一絲淡淡的悵然,剩下的就是快意。

“不必白費力氣了,你現在已經說不了話了。”

床上躺得僵直的李繼忠頓時像被抽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

“哥,我勸你以後就好好在醫院裡躺著吧,別的事情你都不需要插手了。”

這樣的李繼忠也不可能在自己身邊安插什麼眼線了。

李繼雲面無表情的輕聲說著,李繼忠卻顯得格外的激動,他好像並沒有適應自己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或許是曾經兄弟兩個互相慰藉的畫面讓李繼雲恍然,他甚至想留李繼忠一命,讓他長久的這樣下去也不錯。

然而,現實很快就讓他的想法粉身碎骨。

李繼忠沒什麼力氣,卻咬牙切齒地看著李繼雲的方向,似乎覺得弟弟是來看笑話的。

“砰!”

他微弱的力氣也只夠把一個輕飄飄的塑膠瓶扔到李繼雲身上。

那瓶子輕若無物,李繼雲下意識地看向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的李繼忠。

“你要做什麼?”

他的喉嚨裡發出古怪的聲音,聽不清楚,卻又讓人感到他的聲嘶力竭。

李繼雲看著手上的塑膠瓶出了神。

病房裡的氣氛異常古怪,就這麼持續了很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