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罵了一句國粹,隨後懶得理會他,跟胡天罡一起,試了很多種辦法,都沒辦法打破這個鬼打牆。

我使出渾身解數,一遍又一遍地畫符、唸咒、請仙。

可奇怪的是,就算我念得口乾舌燥,身邊除了胡天罡,沒有任何一個兵馬前來支援。

“沒用的,這裡的結界和鬼煞之氣太過強烈,你的兵馬根本接收不到。”胡天罡告訴我,這兒就是馮致遠前來處理的那塊地皮。

他們之前也沒想到,我被藏在了這棟廢棄的大廈裡,一直在不停地尋找,是方雲鶴在祖師爺面前誠心懺悔,跪了三天三夜,才恢復了法力,算出了我的方位。

方雲鶴平時吊兒郎當的,沒想到為了我,居然跪了三天三夜!

“他恢復法力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他和你之間的聯絡,去測算你的方位,這才發現你是在這片區域,可等我們趕到時,這裡已經設定了結界,裡面的惡鬼盛行,你的兵馬根本殺不進來!”胡天罡說起這件事,就氣得跳腳。

“這個結界,就是馮致遠弄的,他的幾大仙家,包括那條黑龍也來了,分別鎮守著這片區域,圍得水洩不通。”

我聽得呼吸發緊,如果胡天罡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跟馮致遠也脫不了干係。

他一定知道蟒三爺和龍君的計劃,順水推舟把我關進亂葬崗廢墟里,又以阻攔惡鬼為由,設定了強大的結界,還讓仙家們在此鎮守,好陰險的路數!

虧我還請過他吃飯,好酒好菜地招待著,他居然在背地裡陰我,想要置我於死地。

想著想著,我的目光便落到了胡天罡的身上:“那你呢?你是怎麼進來的?”

如果我沒記錯,胡天罡跟馮致遠有著血海深仇,他躲著馮致遠都來不及,怎麼會上趕著往上湊,還順利進入了亂葬崗?

胡天罡眼珠咕嚕一轉:“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山人自有妙計。”

他有幾斤幾兩,我心知肚明。

之前江瀾月就說過,胡天罡受過上方仙的懲罰,法力消失了大半,連個人形都變不出來,有家也不能回,只能蝸居在白雲山上的一個狐狸洞裡。

他在幻術方面是高手,可是,在實戰方面就不太行了,不然,那天在碧園小區,他也不會被那些紙人給欺負。

連文廣勝他們都無法突破的結界,胡天罡居然闖了進來,而且他剛才也說,能破幻境的黑龍也來了,他的幻術根本就無法發揮,那麼他……

我腦中百轉千回,忽的想到了什麼,神情緊張地瞪大雙眼:“不好,胡天罡,你有危險……”

馮致遠為什麼誰都不放,偏偏放胡天罡進來,他是故意的,故意將胡天罡放入這片死地,想讓他的仙家親自報仇!

這麼一來,就算上方仙和九尾狐仙知道此事,也無法降罪於他,畢竟……是胡天罡非要闖進來的!

胡天罡聽聞我的話,卻絲毫沒有驚慌,那雙魅惑的紫瞳,顯露出視死而歸的平靜。

“我既已進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臨死之前,能把你送出去,破壞馮致遠的計劃,我也算夠本了!”胡天罡慘淡地咧著狐狸嘴,朝我露出了一笑。

“不行,我不許你出事!你和阿花,還有我的兵馬們,都得好好地活著……”我神情激動,眼淚不停地在狂飆。

我這條性命,已經連累了太多人。

我的父親母親、阿婆、九條地脈龍、江瀾月,還有那些連我也記不住名字的兵馬們……我真的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了!

胡天罡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挺起他那顆高傲美麗的頭顱。

“溫心,你要好好活著,長命百歲地活著,出去之後,你不必幫我報仇,只需要幫我調查當年那件事,替我洗清冤屈……記住,找到那個假扮馮致遠徒弟的人,別讓他們再繼續害人……那我……也算死而無憾了!”

胡天罡眼底泛著波光,身上的坦然和聖潔之氣,形成了一道魅紫的光暈,他張開了尖尖的嘴巴,一顆紫光縈繞的內丹,緩緩從嘴中吐出。

胡天罡霸氣地衝著我的眉心說道:“蟒三爺,您的鬼打牆再厲害,也敵不過我這顆內丹吧!我雖然法力低微,但千年的道行卻是不假,你休想困住我們!”

說著,他就要驅動內丹。

我暗叫不好,胡天罡這是要耗盡千年修為,甚至自爆內丹,來為我開啟出路!

“胡天罡,不要……”我衝了上去,想要阻止他,這時,一個嘰嘰喳喳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腳邊。

我低頭一看,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隻比貓還大的碩鼠,老鼠的額頭上有一撮指甲蓋大的白毛。

我還沒來得及害怕,腦海中就出現一個熟悉的中年人嗓音:“這位小師父,是我!”

是那之前出租屋裡吸月華的鼠妖!

鼠妖才幾日未見,頭上就長出了一撮白毛,看來是修為又精進了一層。

在這出絕地見到鼠妖,我的心情很複雜,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胡天罡就要自爆內丹了,我必須得想辦法阻止他做傻事。

鼠妖似看出我的焦急,他扭過頭,對著胡天罡嘰嘰喳喳說了幾句,胡天罡眼眸瞬間就亮了,小嘴一張,那內丹便滑溜地吞進了喉嚨裡。

“溫師父,快,跟上這鼠妖,他能帶我們出去!”胡天罡欣喜若狂地說道。

“什麼?”我眼珠子都快瞪落,萬萬沒想到,我當初一個小小善舉,放走的鼠妖,居然有一天回來救了我的命!

我就像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可內心卻始終保持警惕。

不怪我多心,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出現一個及時雨,這也太巧了。

再說了,鼠妖是怎麼進來呢?

無數的疑問,似一盆盆冷水,澆熄了我內心的喜悅。

我故作鎮定地問:“我怎麼知道,你是敵還是友呢?”

鼠妖似早猜到我會懷疑,扭動著肥碩的身軀,那油量的黑毛裡,掉出了一個捲成牙籤狀的小東西:“白道長知道你不信,讓我把這個帶給你,開啟它,你就能順利地逃出去!”

白道長……是白雲觀的白道長!

我慌亂地撿起那小東西,是一張搓得很細很小的黃紙,當紙張攤開,一個很繁複的符咒映入眼簾。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看到這硃砂符咒在慢慢變大,最後佈滿我的整個眼簾。

還來不及研究,我就聽到蟒三爺在我身體裡憤怒地低吼一聲。

胡天罡也應聲而起:“溫師父,你……你的眼睛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