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梵的命令下,高遠和伊莎小心翼翼地圍著那株沾有血跡的古樹分散開去。

陳梵率先選擇了一個方向,輕輕將右手搭在了樹幹上。

【基礎掃描已完成,無血液殘留痕跡。】

壹的合成聲在他腦海中響起。

在高遠近乎呆滯的目光下,陳梵神色淡然地放開手,轉身朝下一棵樹走去。

“哎哎哎,陳梵?”

“你……你這就檢查完了?”

高遠顧不得自己面前的那棵古樹,扭頭向陳梵發出了質疑。

“是啊,那棵樹上沒有血跡。”

陳梵聳了聳肩,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剛用手檢查過了,你沒看到嗎?”

高遠:“???”

他一臉懷疑地跑到陳梵剛才檢查過的古樹旁,眯起眼睛仔細檢視起來:“你的手還能幹這事兒?!”

“當然能,不信你也可以試試。”

陳梵看著這似曾相識的畫面,樂呵呵地點了點頭,再次抬起右手搭在了另一顆古樹上。

他雙眼微閉,“用心”地感受了一番後:“嗯,這棵樹上也沒有血跡。”

“看來對方走的並不是這個方向。”

高遠:“?!!”

他抬起手,將信將疑地將右手放在身前的古樹上,輕輕撫摸起來。

似乎……除了有點糙之外,沒啥特別的感覺啊?

難道是他的姿勢有問題?還是說他的心不夠誠?

正當高遠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一旁的伊莎以僅次於陳梵的速度完成了一顆古樹的檢查工作,並用纖細的手指指著樹幹上的一處區域:“找到了,這裡還有血跡。”

高遠:“……啊?!”

他再次小跑到伊莎身邊,睜大雙眼仔細檢視著伊莎手指的區域。

血跡很淡,要不是伊莎手指著,估計他下意識會將其忽略掉。

高遠抬起手撓了撓後腦勺,仔細打量著伊莎纖細的機械手指,沉默片刻後語出驚人道:“……你也能用手看東西?”

剛走到伊莎身邊的陳梵聽到這話頓時渾身一震,向高遠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勇士啊!

寬大的黑色兜帽輕輕動了動,似乎也被高遠這句話給震住了。

沉默片刻後,伊莎抿了抿嘴,有些困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雖然不清楚閣下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我是用神賜之眼觀察的。”

“雖然這些血跡和樹幹顏色十分接近,但有了先前那份血跡作為參照,神賜之眼很容易將其辨認出來。”

“難道神選者閣下看不出來嗎?”

高遠:“……”

……

在陳梵和伊莎的共同努力下,周圍沾染在樹幹和地表灌木叢中的血跡被一一發現。

陳梵意念微微一動。

所有的血跡分佈點都被清楚地標註在眼前的全息地圖中。

只是一眼,陳梵就皺起了眉頭:

血跡分佈點有些雜亂——受傷之人考慮到了血跡暴露自身逃跑路線的可能,特地對自身的血跡殘留痕跡做了相應的處理。

他沉吟片刻,在心底發出了詢問。

‘壹,能計算出對方大致的逃跑路徑嗎?’

【正在綜合分析血跡形態和分佈地點……】

【檢測到31處血跡形態存在偽造可能。】

話音剛落,陳梵眼前的全息投影中的血跡標記點便減少了一小半。

【正在計算物件行動路線……計算成功。】

一條歪歪扭扭來回轉圈的全息路徑隨之浮現在陳梵的眼前。

統合觀測結果、排除偽造血跡、計算物件行動路線,整個繁冗複雜的過程僅僅花了一兩秒鐘時間!

壹的強大效能深深地震撼了陳梵。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動,朝站在身邊的伊莎和仍在堅持不懈撫摸樹幹的高遠招呼了一聲:“我知道他的前進路線了,跟我走。”

……

在全息路徑的指引下,陳梵一行人逐漸偏離那條羊腸小道。

在行進的過程中,藉助沿途的血跡,壹不斷修正著全息路徑。

不得不說,這名傷者確實很謹慎——一路上,壹總共排除了不下一百處偽造血跡。

陳梵暗自咋舌,心中也冒出了一個詭異的念頭:他媽的,這人不會因為偽造血跡導致失血過多死亡了吧?

最終,在壹的引導下,陳梵三人來到了小土丘的半山腰處。

正當陳梵準備先前的習慣對周圍的樹幹和灌木叢進行檢查時,壹的警報聲在他腦海中驟然響起!

【陳梵,小心!】

與此同時,一幅籠罩了方圓三米的全息畫面自動出現在陳梵的腦海中——就像在第三次神諭時那樣,壹藉助智慧終端的算力和觀測裝置為陳梵提供了一個360度無死角觀測視角。

畫面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從他身後接近一人高的灌木叢中猛地竄了出來。

藉助壹的全息影像,陳梵迅速看清了對方手中反握的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以及……對方的真實身份。

“……臥槽,許槐!”

在腦海中的全息影像中,陳梵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喊出名字後許槐臉上那一抹驚詫和慌亂之色。

她盡力調整著身姿,但攻勢已出,想要收力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眼瞅著那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即將刺中自己,陳梵大驚之下,下意識做出了躲避的動作,同時舉起右手迎向那把匕首。

“鐺!”

一道金鐵交鳴之聲在寂靜的叢林中響起。

“臥槽,許槐你他媽瘋了吧?!”

感受著右手處傳來的些許震動感,陳梵驚魂未定地看向身前:“你就不能看清楚再動手嗎?!”

身前,因為收力不及和陳梵那一下反擊的力道而徹底失去平衡的許槐已經摔倒在地上。

好在有厚實枯葉當緩衝,這一摔並不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在陳梵的注視下,許槐吃力地撐著手從佈滿枯葉的地上爬起身來。

本就不怎麼整潔的白色勁裝此時沾滿了枯敗的落葉,黃褐色的枯葉與白色勁裝上沾染的深褐色血跡相互交雜,形成了一道道令人膽寒的紋路。

原本垂在身後的高馬尾也消失不見,如瀑般的青絲有些雜亂地披散在許槐的肩頭,將那張清冷的面容映襯地更加白皙。

她眨了眨眼,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聚焦到了陳梵身上。

確認身前之人是陳梵後,她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

許槐輕輕扯了扯有些蒼白的嘴角,低聲詢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梵側過身,露出了身後的伊莎和高遠,然後給出了言簡意賅的答案:“我們準備上去看看嘆息之牆。”

只是一瞬間,許槐的眼神便銳利起來。

“教會的人?!”

她強撐著舉起有些麻木的右手,將手中的匕首對準了身穿寬大祭司黑袍的伊莎。

陳梵嚇了一跳,趕忙伸手用力按下了許槐的右手。

“別別別,這兩位算是自己人。”

“自己人?”

“對,自己人。”看著許槐茫然的眼神,陳梵用力點了點頭,“他們現在是……反教會聯盟的一員。”

許槐:“?”

伊莎:“??”

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