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顧萱可沒有一點不好意思,既然父皇給,那她毫不客氣就收下了。

反正她是小朋友呢。

之前嬤嬤們給她做的香佩帶因為錦囊掉了,一直沒有用武之地。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顧萱用自己小小的肉手將玉佩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煞有其事指著上面的字問:“父皇,這上面是什麼?”

那是一個“衡”字,但是顧萱現在才兩歲,照理說肯定不認識。

“衡。”漢憲宗輕聲細語:“讀’衡‘,是父皇的名字。”

漢憲宗名顧衡,他為皇子時不得先皇喜愛,所以取名也不用心,據說當日他出生時,先皇正在御書房練字。

一聽生了個皇子,先皇大手一揮,直接將剛寫下的’衡‘字賜作漢憲宗的名。

這事兒讓漢憲宗耿耿於懷,以至於他有女兒後,對她的名字大為費心。

“奧。”顧萱搖頭晃腦:“衡,衡。”

漢憲宗聽她奶聲奶氣叫自己名字,樂不可支。倒是謝姿月眉心一跳,“阿萱,要叫父皇。”

“知道啦知道啦~”顧萱作苦惱狀。

“咱們的阿萱機靈可愛,若是念書,定會成為這京城裡最有才的公主。”漢憲宗似是感嘆一般。

顧萱瞬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著漢憲宗。

她才兩歲!

她還這麼小,父皇就惦記著讓她讀書了嗎?

震驚的人不止顧萱,還有謝姿月。

謝姿月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勸道:“陛下,阿萱才多大,讓她多玩玩吧。”

這麼小的孩子去唸什麼書?雖說現在的女子只需念四書五經和女訓女戒,但是謝姿月也希望女兒多玩幾年。

反正有她和漢憲宗在,還愁女兒以後找不到好駙馬嗎?

漢憲宗其實就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能引起謝姿月和顧萱這麼大的反應。

他難得起了些玩笑心思,故意調笑道:“阿萱如此聰慧,以後就跟著父皇去御書房,父皇空了就教你認字。”

顧萱低著頭看玉佩,權當聽不見。

“阿萱不願意嗎?”漢憲宗一看她這樣就樂呵:“本來還說每天忙完了帶你去放風箏,看來你……”

“放風箏?”顧萱眼睛一亮,抬起臉來。

從她的視線中可以看到漢憲宗眼底的揶揄。

見此顧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父皇壓根沒想過教她認字,應該就是說笑,故意逗她呢。

瞭然的顧萱眼中閃過狡黠,抱著父皇的脖子使勁搖:“父皇不嘛,寶寶不要認字,寶寶只放風箏。”

“好好好,”漢憲宗顯然對女兒的撒嬌很受用,他抓住女兒的小手放在嘴邊使勁親了親,愛不釋手捏了捏:

“不喜歡認字就不認字,就算不認字也是父皇最愛的小公主。”

父女倆人嬉笑一團。

漢憲宗在未央宮陪著女兒和愛妃玩了好一會兒才走,等晚上再來的時候,顧萱已經睡著了。

她現在睡在最裡面,謝姿月靠在外面還沒睡。

見漢憲宗來了,謝姿月很意外,小聲道:“陛下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

外面的宮人也沒發出聲音,顯然是漢憲宗特意叮囑了。

“過來看看。”漢憲宗湊到床榻邊瞅裡面的顧萱,見她睡得跟頭小豬似的,不由得會心一笑。

“等等朕。”漢憲宗言罷,去偏殿沐浴了。

等他沐浴回來後,睡在最外面,摟著謝姿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說了一會兒,漢憲宗狀似不經意道:“來年春天是個好日子。”

“什麼好日子?”謝姿月不明所以抬頭,好端端的怎麼扯到來年春天了。

“今日聽了阿萱的話,朕心裡實在不是滋味。”漢憲宗嘆了口氣道:

“如今中宮之位空懸,你為朕誕下了公主,位份早就該晉一晉了。”

皇貴妃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要再晉升,不就只有皇后了?

謝姿月呼吸一窒:“陛下,阿萱只是童言稚語,當不得真……”

不過是雪太妃的話罷了,漢憲宗居然真的要因為阿萱的一句抱怨,要給她晉升位份?

要知道皇后事關朝政,不管立或廢都極為重要,立皇后不僅僅是陛下一個人的事情,還要朝臣上下都滿意。

“朕不是因為阿萱的話。”漢憲宗認真道:“或者說,不僅僅是因為阿萱的話。”

阿萱的話不過是個契機罷了,之前朝臣拿捏漢憲宗,仗著他手裡沒有實權,漢憲宗只得委屈心上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距離他登基已經三年。

他手底下收復的勢力已經足以支撐他立一個心愛的女人為後了。

恰逢現在皇后之位空懸,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

只是漢憲宗想著,夏天宣旨,封后大典準備恰當應已入冬了,那時處處不便,京城的冬太冷了。

不如留到明年春天,在女兒滿三歲的時候下旨,這樣在快秋天的時候就能準備恰當。

秋高氣爽的節氣,是最適宜辦慶典的。

“陛下待我和阿萱的心,我們都明白的。”謝姿月說不動容是假的,說不心動也是假的。

皇后這個位置本該屬於她,以前她覺得自己無法生育,當個皇貴妃也無妨。

可是她現在有了阿萱。

她的位置越高,阿萱的殊榮也就越高。

嫡長公主向來貴不可言,佔嫡佔長,即便以後自己再無所出,也沒人能欺負了她的女兒。

於是謝姿月沒有再繼續推辭,而是選擇了預設。

漢憲宗摟著如花似玉的愛妃,忍不住笑:“以後阿萱就不會再說,她不是嫡公主了。”

謝姿月笑著嗯了一聲。

荷花池裡的荷花漸漸衰敗,皇宮因為季節的變換,景色也蕭條起來。

時節漸漸進入了冬日。

但是今年的寒冬格外不好過,首先是北地的雪災,鵝毛大雪壓垮了百姓們的房屋,路邊凍死的百姓數以千計。

百姓流離失所,冬日不比其他季節,一旦在外過夜,便極有可能失溫而亡。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外如是。

這樣大的雪災在往年從來沒出現過,漢憲宗派了不少人去治理,也撥了不少銀子,但都效果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