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道聲音從裡面傳出來的那一刻開始,顧萱就聽出了此人是誰。

這聲音和之前自己在假山後面聽到的差不多,分明是顧良的聲音。

原先她還在想顧良和左傾到底去了哪裡,現在可好,根本不需要找了,繡芙直接給她指引了方向。

顧萱甚至已經開始懷疑剛才繡芙跑進假山後面,嗅了那裡的東西,根據氣味找到的這兩人。

不然怎麼直奔著這裡就去了?

雖然被一下扔了出來挺可憐的,但是顧萱看見它縮在腳邊嗚嗚噫噫的模樣,莫名有些想笑。

“是!”桃香應了謝姿月的話,已經生氣地衝進了假山後面。只不過她剛進去就驚呼了一聲。

“這是怎麼了?”眾位夫人面面相覷,眼帶好奇。

跟在謝姿月身後的辛章敬快步上前,孫嬤嬤也在此時反應過來,跟著一起進了假山後面。

這兩人是宮中的老人了,心理承受能力比桃香好很多,看見裡面的情形後也沒有驚撥出聲,甚至孫嬤嬤還在片刻後走了出來。

“裡面怎麼了?”謝姿月冷冷地瞧了假山一眼。

其餘夫人也都將目光牢牢定格在孫嬤嬤身上,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娘娘,裡面的是左小姐……”孫嬤嬤回話的時候,目光不著痕跡看了一眼戚衛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聞言,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裡面的是她的女兒?

她神情呆愣,不可置信!

方才襄嘉長公主的狗被扔出來的時候,假山後面傳來的分明是個男人的聲音。

如果自己的女兒在裡面……那就代表女兒在和人私會?!

短短時間內,將軍夫人就想到了這些,她這下是真的眼前一黑,差點沒直接昏倒。

好在她身後的心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滿臉擔憂道:“夫人——您千萬當心身子。”

將軍夫人捏著心腹的手,勉強緩了過來,她能感覺到不少夫人的眼神此刻都落在自己身上,卻沒有勇氣抬起頭和她們對視。

她氣得全身都軟了,此刻皇后娘娘等都在場,她就連衝進去質問自己女兒的權力都沒有。

這裡聚集了大燕几乎所有有頭有臉人家的主母,自己女兒這一次無疑是在整個圈子裡都弄臭了名聲!

“啊?居然是左小姐!可是剛才明明是個男人的聲音,怎麼會啊?”

“你傻啊!肯定是這位左小姐主意大,居然趁著這種時候和人私會……嘖嘖嘖,才剛及笄啊,就這麼著急要定親了?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私會也不知道選個隱蔽點的地方,居然在這裡,實在是……”

“……。”

這些婦人們議論紛紛,聲音如尖刺一般映進將軍夫人的耳中。

若是平日裡旁人這麼汙衊,她早就和對方互罵起來。

但這會兒她的女兒就在假山後,這麼多人都堵在這裡,她只恨不得真的暈了過去,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噩夢。

顯然不太可能。

謝姿月側眸看了將軍夫人一眼,見她神情驚疑不定,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皺著眉道:“將人帶出來。”

她的聲音裡滿是冷意,因為血玉的事,她本就不太喜歡這位左小姐。完全是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才決定不追究。

結果這小姐還沒安分多久,居然在皇家的御花園裡做出這樣的醜事來,她若是這次還置之不理,說出去旁人也會說她不會管理六宮。

再者……謝姿月下意識看了一眼正縮在女兒懷裡發抖的繡芙,她倒要看看左小姐私會的究竟是什麼人,隨意丟阿萱的寵物。

她的聲音不小,縱使辛章敬在假山後面也聽見了。

眾人只聽見他響亮的應了一聲是,接著一手一個將後面的人揪了出來。

他的力氣極大,首先揪出來的是滿臉驚慌的左傾,眾人的視線都牢牢盯著他的後一隻手,想看看對方是誰。

只是就在他快將對方揪出來的時候,那人突然掙脫開了他的桎梏,撒腿想爬上假山的另一邊逃走。

辛章敬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逃走,幾步衝進去將此人從山上拉了下來。

這人不是別人,當然是顧良。

顧良平日裡跟著六王爺學了不少把式,危急情況下爆發了極大的潛力,幾拳頭將辛章敬揍倒在地,火速想要爬上假山。

這裡的假山只有一個出口,他若是走這個出口勢必要和外面的人碰面,他想和他們不碰面離開,只能選擇爬出去。

危急關頭,他手腳並用,還真飛速爬上了假山。

只可惜假山有一定的高度,他爬上去容易,再想爬下來速度就慢了不少。

眼看著外面的太監察覺到動靜圍了過來,他也著急了,不得已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但是快則出錯,假山的另一面沒那麼多凸出來的地方可以供他下腳,他一著急,居然直接從上面跌了下去。

好在底下是草坪,只是這會兒草才冒出頭,他掉在地上摔到了腿,當即抱著腿痛撥出聲。

“在這裡!”此時小允子帶著幾個小太監趕了過來,幾下將顧良團團圍住。

謝姿月聞訊帶著一幫人趕了過來,眼底充斥著怒氣。

“啊呀!”這些高門貴婦中不乏有認識顧良的人,有人認出了他,捂著嘴一臉驚訝:“這不是六王爺家的大公子嗎?”

在大燕,王爺擬定的繼承人稱為世子,其餘兒子都稱呼公子。

聽了知情夫人的話,就算有些人不認識顧良,也知道他是六王爺的庶長子了。

六王爺的嫡子就是世子,其餘都是公子。

而他也僅有兩個兒子,一個是世子顧城,另一個就是眼前這位爬假山想要逃走的大公子顧良了。

展蓉和其他小姐站的遠遠的,她也能聽見其他貴女的議論聲,這些人時不時偷看她,但她都當作沒看見似的,衣袖裡的手微微顫抖。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

顧良和左傾私會的事被當眾揭露……自己和顧良的親事也可以順理成章被退掉。